他鴻鈞是何等身份？天道化身，萬道之祖。
    怎會親自下場，與通天鬥智？
    根本不必親自出手！
    他鴻鈞隻需端坐高位，做個仲裁者即可，賞罰諸聖才是正事。
    歲月悠悠，想在雞蛋裏挑出點毛病……還不是手到擒來？
    偏偏要親自下場。
    鴻鈞輕輕搖頭，嘴角浮起一絲苦笑。
    聖人從來不拘泥於眼前勝負，他們所圖，是萬劫不滅的布局。
    之前，就算通天與平心贏了又怎樣？
    那已是過去式。
    鴻鈞心中有底。
    這場會議，是他重新確立裁判權威的關鍵一步。
    接下來，就看諸聖如何表現了！
    鴻鈞神色淡漠：“這次集會，是因佛門二位聖人提議而召集，如今諸聖皆已到場，有話盡可道來。”
    盤古元始、靈寶與太上三人互望一眼，心中皆泛起一絲警覺。
    鴻鈞擺出這般公允姿態，恐怕不易應對。
    三清畏懼公平公正？
    不！
    他們忌憚的，是表麵公正之下隱藏的偏袒。
    洪荒世界，從不講對錯，隻講因果。
    若論是非，公婆各有理，爭上千年也無結果。
    若是論因果，反倒簡單明了。
    “可惜地仙界落在通天與平心手中，否則，我定會奪回此地。”
    鴻鈞的三屍吸納了地仙界天道本源的印記，迅速成長，境界已臻不可思議之地。
    正因如此，即便隔著無法被天道覆蓋的世界，鴻鈞也能隨時掌握其中動向。
    甚至，有望更進一步，將自身之道，推至天道圓滿之境。
    也因此，他終於掙脫了曾被通天與平心連番算計的陰影。
    精神麵貌，早已煥然一新。
    其實，不隻是諸聖，就連天道中的聖人也未曾察覺——此前的鴻鈞，早已不是那個將洪荒為棋盤、將諸聖萬仙作棋子運籌萬代的道祖！
    恢複常態的鴻鈞回望自封神大劫以來的所作所為，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簡直失了水準！
    他鴻鈞乃天道之身，是為道祖。
    有必要親自下場，與通天鬥智麽？
    根本不必！
    他鴻鈞隻需高坐其位，做個仲裁者即可，賞罰分明才是職責。
    時間如此漫長，想要挑點毛病……還不是易如反掌？
    卻偏偏要自己下場。
    鴻鈞輕歎一笑。
    聖人所圖，從非一時一地，而是千秋萬代，是無盡量劫之後。
    之前，就算通天與平心贏了又如何？
    今日不同往昔！
    他心中有數。
    這場會議，是他重塑裁判權威的關鍵一步。
    現在，隻看諸聖如何演出了！
    鴻鈞神色淡漠：“此次聚會，是佛門兩位聖人提議的。如今大家都到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吧。”
    盤古三清互相對望，心中皆是警覺。
    鴻鈞擺出這樣一副中立姿態，事情恐怕不好辦了。
    三清不怕他公正？
    不是。
    他們真正擔心的，是表麵公正下的暗中偏向。
    洪荒世界，不講對錯，隻看因果。
    你與我有因果，我便與你清算，不論是非。
    但因果如網，稍有偏差，便是難以承受的後果。
    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
    鴻鈞的這番表現，顯然也出乎佛門雙聖的預料。
    奇怪了？
    不該是鴻鈞道祖先替佛門鳴不平的嗎？
    然後狠狠教訓盤古三清才對。
    現在卻讓他們自己開口？
    和佛門預期完全不同。
    該怎麽辦？
    阿彌陀佛與準提眼神交匯，立刻心領神會：那就繼續老辦法吧，訴苦唄。
    他們最擅長這個。
    準提上前一步，聲音哽咽：“道祖，您得為我們佛門主持公道啊！”
    在場諸聖一聽這話，頓時一陣不適。
    熟悉的味道，又出現了。
    那種令人作嘔的無恥腔調，沒錯！
    準提裝作看不見眾人的反應。反正他在紫霄宮裏用這種語氣說話，少說也有幾十次了，大家都習慣了。
    正因如此，他更加放聲痛哭：
    “道祖，我佛門太慘了！”
    “我們真的太慘了！”
    “自古以來，西方貧瘠破敗，從未興旺過！”
    “好不容易得到道祖許可，有了一個大興的機會……”
    他憤然指向東方四位聖人：“可這些人門下弟子，處處作梗，硬生生斷了我們的機緣！”
    “道祖，他們違背天道，該罰！”
    諸聖沉默地看著他，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人惡心。
    鴻鈞依舊麵無表情，沒有半點先前的急切，反而冷靜地看向眾人：“你們怎麽說？”
    通天心中警鈴大作。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鴻鈞這狀態，太反常！
    是真的要當裁判？還是設了陷阱等他們跳？
    和之前那個直接下場的鴻鈞，完全是兩個人。
    元始動怒了。
    他從未見過如此無恥之人。
    他聲音低沉，語氣不急不緩地反駁準提：
    “道友此言，實在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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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大興，是天道趨勢，我們何時阻攔過？”
    “為了你的西遊計劃，我等誰不是全力以赴？”
    “那地仙界，是通天師弟親自出手才得以穩定！”
    “我等門下弟子，又有誰不是奔赴其中？”
    “所做一切，不就是為了成全天道大勢？”
    “我們傾盡善意相助西方，卻換來這般敵意？”元始嘴角泛起一絲冷意，“若諸位不滿，那便就此中止地仙界的西遊吧！”
    “咱們換個地方，重頭再來，如何？”
    阿彌陀佛與準提一時語塞，無言以對。
    所謂“西方大興”，本是一場諸聖合演的戲碼。但若沒有東方諸聖配合，又怎能彰顯“佛法無邊”？
    若隻是降服幾個山野精怪，就稱佛門廣大，誰會信？
    這戲，總得有人捧場才成。
    若真讓佛門草草收場，阿彌陀佛與準提豈會甘心？
    那可是滾滾而來的功德呀！
    可元始偏偏不買賬。
    準提見狀，幹脆放聲痛訴：“道祖，您瞧瞧元始道兄，他這是在欺負我佛門啊！”
    “可憐我佛門自龍漢大劫以來便一貧如洗，不然，怎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鴻鈞神色平靜，心中卻對準提頗感無奈。
    西方貧弱，根源在誰？
    不正是他鴻鈞嗎？
    當年他與羅喉大戰西方，把那片大陸打得千瘡百孔，才致今日之局。
    準提特意提及龍漢大劫，便是要喚醒鴻鈞的記憶——那一段因果，是鴻鈞親自種下的。
    話鋒一轉，準提聲淚俱下：“你們還敢說沒欺負我們？”
    “鎮元子在五莊觀擒住唐僧，布下三十六顆天罡定海神珠大陣，更祭出地書！”
    “封鎖天地，連聖人都得費力破陣，更何況是我等門下……”
    “你們作何解釋？！”
    東方諸聖頓時大笑！
    鎮元子這一手，漂亮！
    三十六顆定海神珠布陣，已然堪稱絕頂困陣。
    若再與地書相連，連聖人都頭疼不已。
    雖不及五方五色五德旗門陣，但在這不可毀壞地仙界的前提下，威力已與那等大陣不相上下！
    難怪佛門雙聖悲鳴連連！
    如來憑何破陣？
    怕是連門都找不到吧！
    阿彌陀佛與準提對視一眼，悲聲再起：“道祖，道祖，您看到了嗎？東方諸聖欺我西方太甚！”
    鴻鈞依舊麵無表情，唯有眉梢微微顫動，泄露了一絲情緒。
    他本想做個公正的旁觀者。
    如今看來，已是不可能了。
    那鎮元子，向來不拜盤古三清。
    他拜的是天，拜的是地，拜的，是他鴻鈞！
    鎮元子同樣是紫霄宮三千聽道者中的一員。他與佛門之間的因果，糾纏不清。
    佛門雙聖有意將鎮元子的因果強行歸結到盤古三清身上。
    可這因果能硬扣得上嗎？
    唯一可以拿來說事的，大概就是那三十六顆定海神珠了？
    那可是趙公明手中的先天靈寶。
    但話說回來，鎮元子與趙公明交情匪淺，向好友借法寶一用，又算得了什麽？
    單憑這一點，就想說東方玄門有意阻撓西遊，未免太過牽強。
    若真要論因果，恐怕與鴻鈞之間的關係更為密切。
    鴻鈞心裏一陣惱火：這是要給盤古三清找麻煩？還是讓我下不來台？
    你要是真覺得是盤古三清弟子的錯，我稍微偏袒一點，問題也就解決了！
    可現在你們這是在挖坑啊！
    你們這是在開玩笑嗎？！
    鴻鈞恨不得把阿彌陀佛和準提關進天外天，好好反省一番！
    可佛門雙聖也並非無所顧忌。
    他們難道不清楚鎮元子不拜三清，隻敬天地？
    他們難道不清楚鎮元子乃“地仙之祖”？
    他們當然知道！
    他們更清楚的是，無論怎麽說，鎮元子都屬於玄門中人！
    這就夠了！
    在地仙界的玄門之人，基本都可以視為東方四聖的勢力範圍。
    否則，鎮元子是如何抵達地仙界的？
    若不是通天教主提供的坐標，就連佛門雙聖都無法將如來、彌勒送過去。
    鎮元子的道行能超過佛門雙聖？
    別開玩笑了！
    無論鎮元子表麵看起來與盤古三清多麽沒有關聯，也無論五莊觀多麽靠近西方，他終究脫不開與玄門四聖的關係！
    佛門雙聖對此深信不疑。
    這就是信息差造成的誤解。
    理論上，聖人若無其他聖人幹擾，近乎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可現實中，又有誰真能做到這種境界？
    哪位聖人願意把自己的所有底細都暴露給他人？
    根本不可能！
    若真有聖人能達此境界，洪荒之中又怎會有如此多的謀算與算計？
    佛門雙聖做夢也想不到，鎮元子能去地仙界，與東方四聖無關。
    真正的原因，是鴻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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