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富豪的蠱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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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首富錢員外秘密求見,其愛妾懷胎五月,腹部蠕動如蟲。阿阮診出是“續命蠱胎”——邪道在胎兒體內種下“血線蠱”,欲待出生後取蠱煉丹,為錢員外續命。錢員外哭求:“隻要能救我兒,我願散盡家財!”】
《詭胎錄》上的墨跡尚未幹透,陰陽堂迎來了一位不尋常的訪客。
來人是夜裏到的,乘著一頂不起眼的小轎,轎簾垂得嚴嚴實實,隻在門前露出一角錦緞衣袖和一雙焦急不安的眼睛。是個管事模樣的中年人,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酬勞承諾,請阿阮過府診治一位“情況特殊”的孕婦。
阿阮本欲拒絕,她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尤其是在這敏感時期。但那管事袖口無意間露出的一枚銅錢大小的玉佩,上麵隱約透出的氣息,讓她改變了主意——那氣息並非妖邪,卻帶著一股人為的、陰損的咒術痕跡。
她安頓好已睡下的小桃,提上藥箱,隨那管事上了轎。
轎子並未前往城中顯赫的宅邸,而是在幽深巷陌中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一處看似普通、實則守衛森嚴的別院後門。管事引著她,腳步匆匆,穿過幾重寂靜的庭院,最終踏入一間焚著濃鬱檀香、卻依舊掩蓋不住一絲若有若無腥氣的內室。
室內陳設極盡奢華,珠簾錦帳,地上鋪著厚厚的西域絨毯。一個身著綢衫、體型富態、年約五旬的男子正搓著手,焦躁地在房中踱步。他麵色紅潤,印堂卻隱隱發黑,眼底帶著縱欲過度的浮腫與一絲難以言喻的虛怯。正是黑水鎮首富,錢員外。
見到阿阮,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疾步上前,也顧不得寒暄,急聲道:“可是阮姑娘?快,快請看看玉娘!”
繡榻之上,斜倚著一位年輕女子,容貌姣好,卻麵色蒼白,眉眼間凝結著化不開的愁苦與恐懼。她腹部已然隆起,約莫五月身孕,本該是豐腴圓潤的弧度,此刻卻顯得異樣——那肚腹並非均勻凸起,反而時不時地、局部地鼓起一個又一個遊移不定的包塊,此起彼伏,緩慢而詭異地蠕動著,隔著薄薄的寢衣,清晰可見。仿佛那皮膚之下,並非安睡的胎兒,而是盤踞著一窩活生生的、正在蠕動的蟲子!
女子玉娘見到生人,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雙手護住腹部,眼中淚水漣漣。
阿阮心頭一沉。這景象,絕非尋常胎動。
“阮姑娘,您看這……”錢員外搓著手,額角見汗,“玉娘這胎懷得古怪,請了多少大夫、穩婆來看,都說是……說是怪胎,勸我們……唉!”他話未說盡,但意思明顯。
阿阮沒說話,走到榻邊,對玉娘溫聲道:“夫人,莫怕,讓我看看。”
玉娘怯生生地看向錢員外,見他點頭,才慢慢鬆開護著肚子的手。
阿阮並未立刻觸碰,隻是凝神靜氣,虛懸手掌於玉娘腹上。她閉上眼,摒棄雜念,運起“辨氣”之術。尋常的、屬於母體的溫和生氣之下,一股極其陰寒、滑膩、充滿貪婪與暴戾的氣息,如同無數細小的毒蛇,盤踞在胞宮之內,與那微弱卻純淨的胎兒先天之氣死死糾纏!更有一股若有若無的、類似藥引般的異樣氣息,從錢員外身上隱隱傳來,與玉娘腹中的陰寒之氣遙相呼應!
她睜開眼,眸中寒光一閃而逝。這不是天生的怪胎,這是人為種下的邪物!
“錢員外,”阿阮轉向一旁緊張注視的錢員外,聲音冷得像冰,“夫人腹中並非胎兒作怪,而是被人種了‘血線蠱’。”
錢員外臉色驟變,血色瞬間褪去,嘴唇哆嗦著:“蠱……蠱?”
“此蠱以孕婦胞宮為皿,胎兒精血為食,孕育‘蠱丹’。”阿阮一字一頓,盯著錢員外的眼睛,“待瓜熟蒂落,取出蠱丹,服之可續命延年。隻是這母體與胎兒……”她話語未盡,但意思不言而喻——必死無疑!
這便是“續命蠱胎”!以兩條性命,換一人苟延殘喘!
錢員外如遭雷擊,踉蹌後退兩步,撞在身後的紫檀木桌上,發出沉悶的響聲。他臉上血色盡失,冷汗涔涔而下,眼神躲閃,不敢與阿阮對視。
“員外想必心知肚明。”阿阮語氣平淡,卻帶著洞悉一切的銳利,“若非你自願獻出至親血脈精元為引,默許甚至配合,這等陰毒蠱術,絕無可能成功種下。”
“我……我……”錢員外喉嚨裏咯咯作響,半晌,猛地撲倒在地,竟不顧體麵地抱住阿阮的腿,涕淚橫流,“阮姑娘!神醫!活菩薩!救救我兒!救救玉娘!我是鬼迷了心竅!是那妖道!是他說……說隻需犧牲一個未出世的孩子,就能為我續命二十年……我……我一時糊塗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悔恨交加,肥胖的身體因恐懼和激動而劇烈顫抖。“玉娘她不知情!她什麽都不知道!都是我的罪過!隻要您能救他們母子,我錢某願散盡家財!從此吃齋念佛,彌補罪孽!”
阿阮低頭看著這個匍匐在地、曾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富豪,眼中沒有半分憐憫,隻有一片冰冷的厭惡。為了己身壽命,竟能狠心犧牲自己的骨肉與妾室,其心性之涼薄,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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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玉娘聽到這番對話,整個人都僵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錢員外,又低頭看看自己那不斷蠕動的腹部,眼中的恐懼最終化為一片死寂的絕望,淚水無聲滑落。
阿阮掙開錢員外的手,走到窗邊,推開一絲縫隙,讓外麵清冷的夜風吹散室內令人作嘔的檀香與腥氣。
“錢財於我無用。”她背對著兩人,聲音沒有一絲波瀾,“若要救人,需聽我的。”
錢員外如同聽到了赦令,連連磕頭:“聽!一定聽!全憑阮姑娘做主!”
阿阮轉過身,目光掃過絕望的玉娘和惶恐的錢員外,最後落在那不斷蠕動的腹部。
“蠱胎已成,強行取出,母體與胎兒立時斃命。唯有待其足月生產之時,設法剝離蠱蟲,或有一線生機。”她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但此法凶險萬分,施術者亦將承擔極大風險。在此期間,你需斷絕與那施術邪道的一切聯係,一切聽從我的安排。若再有二心……”
她未盡之言中的冷意,讓錢員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連聲道:“不敢!再也不敢了!”
阿阮不再看他,對玉娘道:“夫人,從今日起,我會為你調理身體,固本培元。你需放寬心,為了你自己,也為了你腹中的孩子。”
玉娘抬起淚眼,看著阿阮沉靜的麵容,那死寂的眼中,終於燃起一絲微弱的、名為希望的火苗。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阿阮走到桌邊,提筆寫下幾味安神定魄、固護元氣的藥材,交給一旁侍立的管事。“按方抓藥,即刻煎來。”
窗外夜色濃重,這富麗堂皇的別院,此刻卻像一個華麗的囚籠,囚禁著貪婪、絕望,以及一絲微弱卻頑強的生機。
阿阮知道,接下這個“蠱胎”,意味著她正式踏入了與那些隱藏在人世陰影下的邪術之士對抗的戰場。
而這一切,或許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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