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地窖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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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阮潛入地窖,以“陽火符”破陰陣,與邪術師激鬥。鬼胎感應到生母早夭少爺)的執念,化為青麵獠牙的“鬼嬰”攻擊阿阮。阿阮不懼,抱緊阿翠:“孩子,你不是工具!你是阿翠的骨肉,該活在陽間!”】
    地窖裏,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
    那青麵獠牙的鬼嬰虛影,利爪距離阿阮的咽喉不過寸許,狂暴的怨氣幾乎要撕裂她的皮膚。然而,阿阮那番並非斥責、而是帶著奇異悲憫與肯定的話語,像一道暖流,猝不及防地衝入了它由純粹執念和怨憎構成的核心。
    “你不是工具……”
    “你是阿翠的骨肉……”
    “該活在陽光下……”
    這些詞語,對於一個被強行催生、隻承載著他人死後不甘與家族扭曲期望的“鬼胎”而言,陌生得如同天書。它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作為“張家少爺的鬼嗣”,完成那場荒謬的冥婚延續。它沒有自我,隻有被賦予的使命和由此產生的暴戾。
    阿阮的話語,卻像一把生鏽的鑰匙,試圖撬動它那被死死鎖住的、屬於一個獨立生命的認知。
    鬼嬰的動作僵住了,那雙燃燒著幽綠鬼火的眼睛裏,狂暴稍減,閃過一絲極其茫然的、如同初生嬰兒般的困惑。它構成虛影的黑色怨氣,似乎也出現了細微的、不穩定的波動。
    “混賬!休要惑亂我的靈童!” 身後的邪術師又驚又怒,他感覺到自己對鬼嬰的操控力竟在減弱!這絕不可能!他猛搖黑幡,口中咒語變得尖利刺耳,一股更強大的控馭之力試圖重新攫住鬼嬰。
    鬼嬰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眼中的茫然被重新湧上的戾氣覆蓋,利爪再次向前探出!
    阿阮知道,言語的衝擊隻是暫時的。必須斬斷根源!
    她抱著鬼嬰虛影,猛地一個旋身,將其帶離阿翠身邊,同時右手早已扣在指間的三根銀針,灌注著殘存的月華靈力,快如閃電般射出!不是射向鬼嬰,也不是射向邪術師,而是精準地射向地窖三個不同的角落——那裏,正是邪術師布下的、用以匯聚陰氣、滋養鬼胎的陣眼所在!
    “噗!噗!噗!”
    三聲輕響,銀針沒入地麵,針尾微微顫動。那盞幽綠油燈的火焰猛地一黯,地窖內原本濃鬱得化不開的陰氣,瞬間如同被戳破的氣球,開始紊亂、逸散!
    “你敢破我陣法!” 邪術師目眥欲裂,這陣法是他心血所在,也是控製鬼胎的關鍵!他舍棄了繼續操控鬼嬰,揮舞黑幡,卷起一股腥臭的黑風,化作數條猙獰的鬼手,直接向阿阮抓來!他要先除掉這個礙事的女人!
    阿阮剛剛強行催動靈力破陣,本已虛弱的身體更是搖搖欲墜。她鬆開鬼嬰,踉蹌後退,手中迅速拋出幾張普通的驅邪符,與那鬼手黑風撞在一起,發出“嗤嗤”的灼燒聲,勉強抵擋。
    而被暫時“遺棄”在原地的鬼嬰,失去了邪術師的強行操控,又因陣法被破,與母體阿翠)之間那扭曲的聯係也受到了幹擾。它懸浮在半空,不再攻擊,隻是抱著頭顱,發出混亂而痛苦的嗚咽。構成它身體的怨氣時而凝聚,時而渙散,那張青麵獠牙的臉孔也在不斷扭曲變幻,時而顯現出張家少爺死前的蒼白麵容,時而又模糊成一團純粹的、無助的嬰兒輪廓。
    它在掙紮。介於被賦予的“鬼嗣”身份,與阿阮話語中暗示的、屬於“阿翠骨肉”的真實生命之間。
    阿阮看在眼裏,心知這是唯一的機會!她不顧自身安危,猛地咬破舌尖,一股腥甜湧上喉嚨。她將這點蘊含生機的精血混著最後一絲靈力,淩空畫出一道極其簡潔、卻蘊含著《往生咒》真意的安魂符紋,打向那混亂的鬼嬰!
    “塵歸塵,土歸土,執念已消,何必強留!張家少爺,你的陽壽已盡,塵世種種,與你無幹了!放下吧!”
    這聲清叱,伴隨著安魂符紋,如同晨鍾暮鼓,敲在了鬼嬰或者說,是其中屬於張家少爺的那部分殘魂執念)的核心!
    那不斷變幻的鬼嬰麵容,猛地定格在張家少爺那張帶著不甘與稚氣的臉上,他眼中閃過一絲清明,隨即是巨大的疲憊與解脫。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昏迷的阿翠,又看了一眼苦苦支撐的阿阮,那扭曲的鬼嬰虛影,開始如同陽光下的冰雪,緩緩消融、消散。
    屬於早夭少爺的執念,被超度了。
    然而,鬼嬰並未完全消失。當張家少爺的殘魂散去後,原地剩下了一團微弱了許多、卻純淨了不少的、由阿翠生機與殘餘陰氣構成的胎兒靈體。它不再是青麵獠牙,而是一個蜷縮著的、閉著雙眼的、正常的胎兒虛影,隻是依舊通體冰涼,散發著陰氣。
    這才是真正的,屬於阿翠的,被邪術催生出的“胎兒”。
    此刻,那邪術師的攻擊已至近前!數條鬼手突破了驅邪符的阻擋,帶著淒厲的鬼嘯,抓向阿阮的麵門!
    阿阮已是強弩之末,避無可避!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那團純淨了的胎兒靈體,似乎感應到了阿阮的危機,以及她身上那股曾安撫過它的、溫暖的力量月華與龍血)。它發出了一聲微弱的、帶著依戀的啜泣般的波動,然後猛地向前一撲,竟不是攻擊,而是如同一道小小的屏障,擋在了阿阮與那鬼手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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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鬼手抓在了胎兒靈體之上,靈體劇烈震蕩,變得更加透明,卻也將那攻擊抵消了大半!剩餘的力道撞在阿阮身上,讓她喉頭一甜,再次嘔出一小口血,但終究保住了性命。
    那邪術師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培育的“鬼胎”,不僅被超度了部分,剩下的竟會反過來保護敵人!
    “孽障!孽障!”他氣得渾身發抖,揮舞黑幡,準備發動更猛烈的攻擊。
    但阿阮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
    趁著胎兒靈體阻擋的片刻,她已迅速割斷了捆綁阿翠的繩索,將一顆護心保元的藥丸塞入她口中。然後,她一把抱起意識模糊的阿翠,另一隻手虛空一引,將那團變得微弱、卻依舊與阿翠性命相連的胎兒靈體,重新引導回阿翠那已然恢複正常的腹部——那裏,才是它本該存在的地方。
    “邪術已破,鬼胎已度!你再無憑仗!”阿阮冷冷地看了一眼那氣急敗壞的邪術師,不再戀戰,扶著阿翠,迅速向著地窖出口退去。
    那邪術師還想追擊,但陣法被破,鬼胎反水,他自身也受了不小反噬,眼看阿阮就要脫離地窖,他眼中閃過一絲狠毒與不甘,卻也知道事不可為,跺了跺腳,化作一道黑煙,從地窖另一側的通風口遁走了。
    阿阮扶著虛弱不堪、但腹部已恢複正常、隻是元氣大傷的阿翠,艱難地走出了那如同噩夢般的地窖。外麵,天色將明未明,一絲微弱的曙光刺破雲層。
    陳老漢一直在外焦急等待,見到她們出來,尤其是看到阿翠還活著,喜極而泣,連忙上前幫忙攙扶。
    阿阮回頭看了一眼那幽深的地窖入口,裏麵似乎還殘留著陰冷與怨憎,但更多的,是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這場地窖鬥法,她贏的,並非全靠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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