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霜走到後山。雪很厚，她踩著雪，沒聲音。
    禁地的門開著。她停下，耳朵動了動。
    樹後麵有呼吸聲。不止一個人。
    “出來。”她說。
    三個蒙麵人跳出來，舉著刀。
    洛璃霜很快動了。她歪一下身子，躲過第一把刀。手伸出去，抓住拿刀的手腕，往旁邊擰。那人叫了一聲，刀掉在地上。
    第二個刀子砍過來。洛璃霜使出“掃葉腿”，腳尖貼著雪地一掃，雪沫子飛濺起來。腳尖正勾住那人腳踝。那人站不穩，臉朝下摔進雪裏，濺起一片雪。
    第三個想跑。洛璃霜翻了個跟鬥，從他頭頂掠過去，半空裏伸手，手指在他後心穴道上一點。等她落地時，那人已經直挺挺倒在雪地裏。
    她扯下一個人的蒙麵布。是不認識的臉。
    她把蒙麵布扔在雪地上，看著眼前站著的人。
    “你們是誰？”洛璃霜問，聲音很平，“為什麽闖我昆侖派禁地？”
    那人額頭冒出汗，咬著牙吐出一句：“要殺要剮隨便，別想從我們嘴裏套話。”
    洛璃霜手腕一擰，他疼得悶叫一聲，膝蓋一軟差點跪下。
    “說不說？”她眼神冷下來，“再耗著，這隻手就廢了。”
    那人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卻隻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們……沒有名字。”
    洛璃霜指尖往他脅下穴位按去，那人渾身一顫，冷汗瞬間浸透了裏衣。
    “是衝著禁地裏的東西來的？”洛璃霜換了個問法。
    那人死死閉著眼，硬是沒再發出一點聲音。
    洛璃霜鬆開手，看了眼另外兩個被製住的人，都是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她轉身往禁地走，走了兩步又回頭。
    “既然不肯說，就別怪我昆侖派不講情麵。”
    洛璃霜走進禁地。
    寒氣裹著陳年的灰味撲過來。
    《昆侖玉清真訣》還在，書頁邊角微微卷起。
    她鬆了口氣，指尖在石台上碰了碰，轉身出來。
    三個蒙麵人還躺在雪地裏，睫毛上結了層白霜。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刀。
    刀很沉，冰粒順著刀身往下滑。
    她用刀背敲了敲其中一人的臉，霜花簌簌掉。
    “不說是吧。”
    她揚聲喊：“來人。”
    林子裏竄出幾個身影，昆侖弟子跑過來，鼻尖凍得通紅。
    “把他們架起來，帶回昆侖派。”洛璃霜說，刀身往雪地裏頓了頓。
    弟子們應了聲，架起三人往回走，雪被碾出深溝。
    雪地上留下一串拖痕，印著斷續的血點。
    洛璃霜看了眼禁地的門，抬手在門側石壁上按了按。
    暗槽裏彈出銅栓，她順勢帶上門。
    門“哢嗒”落鎖，機關咬合的悶響混著風聲傳出來。
    她轉身往回走，袖口沾的雪化了點水。
    腳踩在雪上，還是沒聲音。
    回到昆侖派，幾名昆侖弟子架著三個蒙麵人往寒虛殿去。洛璃霜轉身，徑直走向暖玉閣。
    “師傅，”她推門進去，“後山禁地遭人闖入，三個蒙麵人已被帶到寒虛殿，嘴硬得很，什麽都不肯說。”
    虛靈子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帶起一陣風：“竟有此事？快帶為師去看看。”
    洛璃霜應聲，側身引路。兩人出了暖玉閣，踏過覆雪的回廊，寒風卷著碎雪撲在臉上。
    寒虛殿內燭火搖曳，三個蒙麵人被捆在殿中石柱上，衣袍上的雪水正順著柱身往下淌。
    虛靈子走到近前，目光掃過三人被束的手腕：“鬆綁。”
    弟子們一愣，還是依言解開繩索。
    中間那人剛要抬手，就被洛璃霜反手扣住脈門。
    虛靈子轉身，緩步走向殿首的主位坐下，指尖在扶手上輕輕敲擊著。
    “說吧，”他聲音平淡，“是衝著《昆侖玉清真訣》來的？”
    三人臉色同時一變，卻仍是閉口不言。
    虛靈子指尖在扶手上停住，目光掃過三人緊繃的臉。
    “昆侖規矩，擅闖禁地者，斷指廢功，逐出山門。”他聲音不高，卻像冰錐紮進人心，“但你們是衝著《真訣》來的，這罪就不是斷指能了的。”
    最右邊那人喉結動了動，硬著頭皮開口：“我們不是昆侖派的人，你們昆侖的規矩管不到我們頭上！江湖上哪有私設刑堂審外門人的道理？”
    洛璃霜上前一步，掌風掃過旁邊的銅爐，火星濺在那人腳邊：“私闖禁地偷竊，落到誰手裏都是按家法處置。難不成你們宗門的規矩，還能護著竊賊？”
    虛靈子端起剛送來的熱茶，掀開茶蓋撇了撇浮沫：“‘金幽門’的‘鎖陽指’練到第三重，指節會泛青黑。”他看向中間那人，“你右手食指第三節，藏得住嗎？”
    那人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果然隱隱發黑。
    “說不說？”洛璃霜指尖懸在他頸側，“我這‘西域蝕骨散’沾了皮膚，半個時辰就能蝕穿經脈，你們穀裏的解藥也救不回這潰爛的肌理。”
    最左邊那人突然抬頭：“若說了，能留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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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虛靈子吹了吹茶麵：“看你們值不值這個價。”
    中間那人的指節抖得愈發厲害，喉間擠出破碎的氣音：“是……是金幽門門主讓我們來的。”
    虛靈子的茶盞在案上磕出輕響：“他要《昆侖玉清真訣》做什麽？”
    “門主說……說要煉‘焚心丹’，缺最後一頁心法當藥引。”最左邊那人搶著開口，額上的冷汗打濕了鬢角。
    洛璃霜突然按住中間那人的肩：“金幽門的‘鎖陽指’從不傳外姓，你們袖口繡的銀線，是‘七星堂’的標記。”
    三人臉色同時煞白。
    虛靈子站起身，燭火在他袍角投下晃動的陰影：“七星堂與金幽門素不兩立，怎麽突然合謀了？”
    最右邊那人咬了咬牙：“上個月金幽門攻破七星堂總壇，我們堂主……堂主被逼著立了投名狀。”
    “藥引在哪一頁？”洛璃霜追問。
    “第三十七頁，說要……要‘昆侖雪水淬心法’才能生效。”
    虛靈子走到殿中，目光掃過三人：“金幽門門主現在在哪？”
    “就在……就在光明峰下的破廟裏，帶了五十個死士。”
    洛璃霜看向虛靈子，眼神裏帶著詢問。
    “把他們關進‘寒水牢’。”虛靈子轉身往外走，“取我的‘玄鐵令’，去調後山的護山隊。”
    昆侖弟子收到命令，立刻拖起那三名蒙麵人出了寒虛殿，往寒水牢的方向去。
    “師傅要親自下山？”洛璃霜問。
    “焚心丹若煉成，江湖要亂三十年。”虛靈子的聲音飄在廊下的風雪裏，“趁他們還沒動手，先端了那破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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