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少小離家老大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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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
    “星兒快走!今後再難也要苟活下來,勿忘家仇!勿忘!”
    “爹,我不忘,我誓死不忘!”
    沈衝星感覺自己做了一場很長的夢。
    深邃的黑夜裏,那群人撞開宅門,闖入了沈家。
    火把火光的照耀下,被磨利的柴刀在散發著寒光,令人心悸。
    一個個族人相繼倒下,體內灑落出的血液在地麵上綻開出了花。
    年幼的沈衝星在父親的推攮中,被老管事從糞坑暗道帶出沈宅,連夜逃離柴桑村。
    日子過去了好久好久,久到仇人的臉在記憶中早已變得模糊。
    隻能刻骨銘心的記著對方的名字。
    徐奉!
    ……
    孟天明將昏迷的男人放在山坡上,對方身上的傷勢並不是近期導致,更像是飽受了多年的折磨。
    “受了這麽重的傷勢還能活著,也是個命硬的苦命人啊。”
    孟天明不禁感慨,轉身就要離去。
    這時一隻手突然緊抓住了他的腳腕,孟天明一驚,連忙擺腿震開,迅速倒退至七步之外。
    滿臉警惕的看著那個已經蘇醒過來的漢子。
    “是你帶我上來的?”
    沈衝星看著麵相憨厚的孟天明,眼神中充滿了平淡,毫無一絲情緒波瀾。
    幾十年在外漂泊,為了報血海深仇,沈衝星一直沒日沒夜的練武。
    可他沒有根底,又沒有家世背景,根本供不起藥膳補湯。
    以至於浪費了許多光陰才熬到後天境武者。
    渴望複仇的心讓他根本無法做到繼續修煉家中那本先天境功法,直到擁有足夠碾壓一切的實力後,再歸來血洗仇家。
    沈衝星等不及,他怕自己的仇人會老死在自己前麵,到時候哪怕複仇成功,也隻會索然無味。
    於是便有了幾年前,孟家父子三人在村口目睹徐勝被刺殺一事。
    如今大仇得報,徐家滿門盡數死於自己手中,沈衝星多年的夙願達成,便已再無牽掛。
    隻剩下生而為人,體內對活下去的本能,這才在柴桑村外躲藏起來,試圖尋找草藥療傷。
    不想傷勢過重,在碧波潭邊采草藥的時候不慎失足跌落,這才昏迷了過去。
    雖然沈衝星被囚禁在井底時,憑借家中的功法突破了先天境。
    可這些年來遭受徐家殘忍的折磨,內傷已是危及全身筋骨、五髒六腑。
    就算成了先天境武者,也隻剩下半條命,如今還能有一口氣尚存,已算是幸運。
    “是,既然前輩已經醒來,那我也放心了,告辭。”
    孟天明不敢與對方多言,連忙抱拳便要離去。
    “慢著,看你也是練武之人,可氣血散亂,並未拿捏,已是到了第二關吧。”
    沈衝星從地上坐起,隻覺全身筋肉撕裂,哪怕有內力療養經絡,也是無濟於事。
    看著眼前這個麵相憨厚的少年郎,他垂下頭顱,輕嗬道:
    “氣血第三關,拿捏氣血,重在‘拿捏’二字,若沒有師父指導,少則十年耽誤,你師父可是後天境武者?
    如若不是,我與你做筆交易如何,我教你拿捏氣血,突破後天,你替我帶些藥來,再供我一日三餐,給些庇體的衣裳,不難為你吧。”
    孟天明心中悸動。
    他從小跟著外公練武,可外公這輩子並不曾觸及到後天境的檻。
    因此該如何拿捏氣血,他說的也是含糊不清,難以悟透,此事已經卡了孟天明不少的時日。
    謝家《氣血長拳》的拳譜乃是殘缺版,並無這方麵的注解,以至於孟天明隻能靠自己摸索。
    眼下遇到一個人竟然說能夠教他,這不心動肯定是假的。
    但眼前這人的來曆不明,孟天明卻是不敢直接答應。
    父親從小就跟自己說過,麵生的外人切莫接觸過多,即使有達到氣血三變的機會,孟天明也隻會忍在心裏。
    “抱歉,我無法做主,需回去與父親商量,前輩告辭。”
    孟天明搖頭拒絕,毫不猶豫的大步離去。
    沈衝星雖有意把他攔下再勸一勸,可身上傷勢拖累,再看孟天明的身影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酸楚:
    “唉,我也是柴桑村人士,可村中已無人認得我是誰了。”
    ——
    徐奉作為村中甲首,雖並非品級官銜,可在村裏的分量相當之大。
    徐家被滅門一事傳到九江縣後,並未引來縣衙的特殊重視。
    最後僅是派出一名捕快帶著幾個差役前來,在現場草草調查一番,就以流寇作亂作為理由,草草結案。
    讓柴桑村中不少人感到無比唏噓。
    這種案情本就難以查起,凶手在殺了人後指不定早已逃到外地。
    如今九江縣一帶又惶恐於蠻族殺出劍廬山的大事,一個下屬村子死了一家富戶這點芝麻事情,根本不足輕重。
    在官差離開柴桑村後,村裏立馬就變得熱鬧了起來。
    如今村中隻剩下呂家和陳家可稱得上是富戶。
    陳家老爺早有裏長之位在手,按照潯國律,裏長與甲首不得由同一戶擔任,以免權利集中化。
    因此現在任誰看來,呂家都是下任甲首的接替位置,包括呂家人也是這麽認為的。
    孟家宅院。
    孟旭站在院子裏,舞練著氣血長拳。
    他雖然練武時的年紀太大,早已錯過了氣血最充盈的時候,並且根骨也沒大兒子那般好。
    但憑借著藥膳補湯硬懟,再加上這些年的辛勤苦練,孟旭也是達到了氣血一變。
    整個人的精氣神與體魄,和村中那些同齡農戶堪稱天壤之別。
    用孟旭雇來的那兩個長工的話說,就是他越來越有老爺相了。
    就在這時,院門外突然走進來一位中年文士。
    隻見他手裏還提著三包糖餅,卻是上門拜訪的禮物。
    “你就是孟旭?”
    看到有客來訪,孟旭連忙停下手中招式,不免客氣道:“正是,不知先生你?”
    “我乃呂家的賬房先生,今日特來與你商談關於田地一事,徐家的事情想必你已經聽說過了,如今徐家並沒有後人存活,他家的土地已是無主之地,按理應歸於官府,但若常年無人耕種難免荒廢,我呂家就和陳家協商,打算一起將徐家的田地全都買下,
    但那些田地中有一部分早已租借給了村裏的農戶,兩家家主心善,願意將這些田地的購買權先讓於租借農戶,若是農戶拿不下,再由兩家接手,我看到你家與徐家有一份3畝地的租契,你可有要買下的打算?”
    聽到這位呂家賬房先生的話,孟旭不禁心頭一動。
    對於自己家而言,這還真是一件好事。
    前幾年自己從徐家手中租來這三畝地的時候,可都是無法耕種的荒地。
    孟旭帶著孟天明忙活了一段時間,才將其開墾出來,如今有著深厚的感情。
    若能夠買下來,無論怎麽都是虧的。
    “這3畝地我已經種習慣了,能買的話那是再好不過,不知兩家訂下的購入地價是?”孟旭謹慎問道。
    “16兩一畝,其餘雜費就無需你們農戶出了,但這錢不得拖欠,也不得借貸。”
    “這價格倒是合理,那就麻煩先生了,我孟家願意買。”
    孟旭咬了咬牙,肉疼且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