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幽冥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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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了幻月洞天勢力範圍,天地頓覺開闊,也愈發荒涼。根據地圖指引,前往幽冥海需橫穿數萬裏人煙稀少的蠻荒山脈與一片名為“寂滅荒原”的死地。
    崔明月帶著柳依依,一路疾行。她並未選擇容易暴露的飛行法器,而是憑借強橫的肉身與遁術趕路,遇山翻山,遇水涉水。柳依依咬牙緊跟,雖顯吃力,卻無半句怨言,反而在極限奔波中修為隱隱有所精進。
    蠻荒山脈中妖獸橫行,毒瘴遍地。但對如今的崔明月而言,這些威脅已不足為懼。血影劍下,不知斬了多少攔路妖獸,吞噬其氣血精華,反哺自身。《逆轉煞靈訣》運轉之下,連毒瘴都能煉化少許,化為精純煞靈之力。柳依依跟在身後,負責處理雜務,采集些有用藥草礦石,倒也配合默契。
    半月後,兩人抵達寂滅荒原。此地名副其實,放眼望去,盡是灰黑色的砂礫與嶙峋怪石,植被絕跡,靈氣稀薄到了極點,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萬物凋零的死寂之意。尋常修士在此,真元消耗速度是外界的數倍,且難以補充。
    “師姐,此地詭異,神識受到極大壓製,而且……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窺視我們。”柳依依臉色發白,緊握著法器,警惕地環顧四周灰蒙蒙的天空與大地。
    崔明月神色不變,她早已察覺。這荒原之下,潛伏著一種無形的“寂滅之氣”,能侵蝕生靈神魂與真元。同時,一些適應了此地環境的詭異生物,如同陰影般在砂礫下遊弋,散發著貪婪饑餓的氣息。
    “跟緊,莫要掉隊。”她淡淡吩咐一句,周身泛起一層極淡的月華光暈,將兩人籠罩其中。《幻月秘典》的守護之力展開,將那無形的寂滅之氣隔絕在外。那些砂礫下的陰影生物似乎對這月華之力頗為忌憚,不敢輕易靠近。
    兩人在死寂的荒原上行進了十日。第十一日,前方地平線上,終於出現了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如同墨汁般翻滾的漆黑海洋!海水並非真正的液體,而是由精純的陰氣、煞氣、死氣以及無數混亂能量凝聚而成,粘稠如膠,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冰寒與混亂意誌!
    海浪無聲翻湧,卷起千堆“黑雪”,天空永遠是鉛灰色的低垂,不見日月星辰。這裏,便是修真界聞之色變的絕地——幽冥海!
    尚未真正靠近,那股龐大的負麵能量威壓已讓柳依依呼吸困難,神魂刺痛。
    “運轉功法,緊守心神。”崔明月提醒道,同時加大月華之力的輸出。她看著那片漆黑的海域,眼中卻閃過一絲契合之感。此地的環境,與她體內的血煞道基隱隱共鳴,那無處不在的混亂煞氣,對她而言,反而是另類的“補品”。
    根據地圖標注,幽冥海外圍有一些零星的、由亡命徒建立的臨時據點,被稱為“鬼礁”。想要渡海,或是深入幽冥海尋找機緣,必須借助這些據點特有的“鬼船”。
    她們沿著海岸線飛行了半日,終於看到一座由無數慘白色獸骨和黑色礁石搭建而成的簡陋碼頭。碼頭上停靠著幾艘樣式古怪的船隻,船體同樣由各種骸骨拚接而成,掛著破爛的黑色風帆,船身刻滿了詭異的符文,散發出微弱的空間波動。這便是能在幽冥海上航行的鬼船。
    碼頭上有不少修士,個個氣息彪悍,眼神凶狠,身上帶著濃重的血腥煞氣,修為最低也是築基初期,甚至有幾個氣息晦澀,疑似築基巔峰。他們看到崔明月二人,尤其是察覺到崔明月身上那深不可測的氣息和精純的月華護罩時,目光中都帶上了一絲忌憚與探究。
    一個穿著破爛皮甲、獨眼、臉上帶著諂媚笑容的瘦小老頭迎了上來,修為在築基初期:“兩位道友麵生得很,是第一次來幽冥海吧?可是要租用鬼船?小的包不同,對這外圍海域最是熟悉,價格公道!”
    崔明月目光掃過那幾艘鬼船,又看了看包不同:“去最近的‘黑風島’,什麽價?”
    黑風島是地圖上標注的一個稍大些的據點,也是前往幽冥海更深處的常用中轉站。
    包不同搓著手笑道:“道友要去黑風島啊,可不近呐!尋常鬼船需航行月餘,途中危險重重。小的這艘‘黑骨號’速度最快,防禦最強,隻要三千下品靈石,保證將二位安全送達!”他指向碼頭邊緣一艘相對大些、船首鑲嵌著一個猙獰骷髏頭的骨船。
    三千下品靈石,對普通築基修士已是天價。柳依依微微蹙眉。
    崔明月卻未還價,直接拋過一個儲物袋:“開船。”
    包不同神識一掃,裏麵正好三千靈石,頓時眉開眼笑:“好嘞!二位道友請上船!這就出發!”
    黑骨號緩緩駛離碼頭,破開粘稠的黑色海水,向著茫茫幽冥海深處駛去。船身符文亮起,形成一個淡黑色的光罩,抵禦著外界混亂能量的侵蝕。
    船上一共隻有五人:船主包不同,一個沉默寡言、負責操控船隻陣法的駝背老者築基中期),以及崔明月和柳依依。
    航行初始還算平靜。幽冥海死寂無聲,唯有鬼船破浪的細微聲響。黑色的海水下,偶爾有巨大的陰影遊過,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氣息,但並未攻擊鬼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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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不同很是健談,一邊操控方向,一邊向崔明月二人介紹著幽冥海的常識。
    “道友別看現在平靜,這鬼海之下,藏著無數凶物,什麽幽冥鬼鮫、噬魂水母、還有那最可怕的‘寂滅風暴’,金丹老祖撞上都夠嗆!咱們這鬼船上的符文,可是用‘鎮魂木’和‘陰煞石’特製的,能遮掩生機,模擬死物,才能在這海上航行……”
    崔明月靜靜聽著,神識卻時刻外放,警惕著四周。她能感覺到,這幽冥海的危險,遠不止包不同所說的這些。那海水中蘊含的混亂意誌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修士心神,若非她有月華護體和堅韌道心,恐怕早已受到影響。
    數日後,鬼船進入一片彌漫著灰色霧氣的海域。霧氣濃鬱,神識難以穿透,連鬼船的光罩都變得明暗不定。
    包不同和那駝背老者臉色都凝重起來。
    “小心,這是‘迷魂霧’,最容易迷失方向,也常有海盜埋伏……”包不同話音未落!
    “咻!咻!咻!”
    數道漆黑的骨矛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從側前方濃霧中激射而來!目標直指鬼船核心的驅動法陣!
    “敵襲!”包不同尖叫一聲,猛地打出一道法訣,鬼船光罩驟然加厚!
    “砰砰砰!”骨矛撞在光罩上,炸開團團黑氣,光罩劇烈搖晃!
    濃霧中,三艘體型稍小、更加破舊的鬼船顯現出來,船上站著十幾名麵目猙獰的修士,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交叉刀疤的壯漢,修為赫然是築基後期!他舔著嘴唇,貪婪地盯著崔明月和柳依依,尤其是崔明月手腕上那個不起眼的月牙印記。
    “包老鬼,識相的把船和女人留下,饒你不死!”刀疤壯漢獰笑道。
    包不同臉色慘白,顯然認識對方:“是‘黑骷髏’的人!完了完了!”
    崔明月眼神冰冷,緩緩站起身。她早就察覺到附近有人窺伺,隻是沒想到對方如此迫不及待。
    “待在船上。”她對柳依依說了一句,身形一晃,已出現在鬼船光罩之外,淩空而立,血影劍懸浮身側,劍尖直指那刀疤壯漢。
    “喲嗬?小娘皮還挺烈!”刀疤壯漢見狀,不怒反笑,“兄弟們,拿下她!注意別傷了她那張俏臉!”
    七八名築基初中期的海盜怪叫著,駕馭著骨製飛行法器,從三麵圍攏上來,各種陰邪法術、淬毒法器劈頭蓋臉砸向崔明月!
    崔明月麵無表情,甚至未看那些攻擊。她隻是抬起右手,對著前方虛空,輕輕一握。
    “鏡域,開。”
    以她為中心,方圓百丈內的灰色霧氣驟然凝固,仿佛化作一麵麵無形的鏡子!那些襲來的攻擊,撞入這片區域,速度驟減,軌跡扭曲,甚至互相碰撞、折射回去!
    “怎麽回事?!”
    “我的法術失控了!”
    海盜們頓時陷入混亂,手忙腳亂地抵擋著自己人或被扭曲反彈回來的攻擊!
    而崔明月的身影,在這片被她臨時掌控的“鏡域”中,如同鬼魅般閃爍!血影劍每一次揮出,都帶起一蓬鮮血和一聲短促的慘叫!
    不過呼吸之間,那七八名撲上來的海盜,盡數化作殘破屍體,墜落入下方漆黑的幽冥海中,連神魂都被淩厲的劍氣絞碎!
    幹淨利落,如同砍瓜切菜!
    刀疤壯漢臉上的獰笑僵住,眼中充滿了駭然與難以置信!他帶來的可都是好手,竟然一個照麵就被殺光了?!
    包不同和駝背老者也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張得能塞進雞蛋。
    崔明月目光轉向那刀疤壯漢,劍尖微抬:“輪到你了。”
    刀疤壯漢又驚又怒,厲吼一聲,祭出一柄門板大小的黑色鬼頭刀,刀身上纏繞著無數哀嚎的怨魂,朝著崔明月猛撲過來!刀勢凶猛,鬼哭狼嚎,試圖以力破巧!
    崔明月眼神一冷,不閃不避,血影劍發出一聲清越劍鳴,劍身月華與血煞之力完美交融,化作一道凝練到極致的細線,迎向鬼頭刀!
    “嗤——!”
    沒有驚天動地的碰撞聲。血色細線如同熱刀切牛油,輕易地將鬼頭刀連同其上的怨魂從中剖開!刀疤壯漢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一道血線自其眉心蔓延而下。
    他瞪大眼睛,似乎想說什麽,身體卻已分成兩半,向兩側跌落。
    剩下的兩艘海盜船上的修士嚇得魂飛魄散,調轉船頭就想逃。
    崔明月豈會放過?血影劍分化數道劍光,如同索命飛梭,瞬間追上,將兩艘船連同其上修士盡數斬碎、湮滅!
    海麵恢複平靜,隻有幾塊破碎的骨船殘骸和彌漫的血腥氣證明著剛才的戰鬥。
    崔明月收起血影劍,落回黑骨號上,氣息平穩,仿佛隻是隨手拍死了幾隻蒼蠅。
    包不同和駝背老者看著她,如同看著怪物,身體微微發抖,態度比之前更加恭敬,甚至帶著恐懼。
    “前……前輩……您……”包不同聲音發顫。
    “繼續開船。”崔明月淡淡吩咐,重新坐下閉目養神。
    柳依依看著她的背影,眼中敬畏更濃。
    黑骨號再次啟航,穿過逐漸散去的迷魂霧。經此一戰,想必短時間內,不會有不開眼的再來招惹。
    崔明月神識沉入體內,感受著幽冥海環境對血煞道基的滋養。這裏,果然是她的修煉寶地。而幽冥海的深處,又藏著怎樣的機緣與危險?
    她手腕上的月牙印記,在幽冥海特有的陰氣浸潤下,似乎也愈發溫潤。傳承記憶中,關於幻、月、星之力的運用,在此地仿佛有了新的感悟。
    航程,還在繼續。幽冥海的真正麵目,正一點點向她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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