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歸途血路,流雲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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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門躍遷的撕扯感前所未有的強烈。崔明月本就重傷瀕危的軀體,在這超越常規的空間傳送中,仿佛被投入了狂暴的能量亂流反複碾壓。意識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與破碎的星光中沉浮,唯有丹田中那黯淡欲滅的混沌煞嬰,以及手中緊握的、裂紋遍布的戮星劍,還維係著她最後一絲存在感。
    這一次的躍遷,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長、都要痛苦。那實驗性的躍遷器本就狀態不穩,加之能量源的混沌屬性,使得通道充滿了不可預測的風險。
    “哢嚓……”
    她似乎聽到了自己骨骼進一步碎裂的聲音,感受到了經脈在狂暴空間之力下寸寸斷裂的劇痛。混沌煞嬰的光芒越來越暗,仿佛風中殘燭,連旋轉都變得滯澀艱難。戮星劍傳遞來的意念也微弱到了極致,隻剩下本能的守護。
    就在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即將被徹底撕碎、同化在這無盡虛空中時——
    “轟!!!”
    一聲仿佛來自靈魂深處的巨響,伴隨著難以言喻的劇烈震蕩,將她幾乎渙散的意識猛地拽回!
    墜落!無法控製的急速墜落!
    她感覺自己衝破了某種壁壘,從虛無的空間通道中,狠狠砸入了某種“實質”的存在之中!
    “噗通——!”
    冰冷刺骨的液體瞬間將她淹沒!巨大的衝擊力讓她本就殘破的身體雪上加霜,不知又斷了幾根骨頭,鮮血瞬間染紅了周圍的水域。
    是水!她墜入了一片水域!
    求生的本能讓她在劇痛與窒息中掙紮起來,奮力向上遊去。
    “嘩啦!”
    她猛地探出水麵,貪婪地呼吸著久違的、帶著水汽與……淡淡靈氣的新鮮空氣!
    神識在第一時間,如同條件反射般艱難地鋪開。雖然範圍不足百丈,且劇痛無比,但反饋回來的信息,讓她幾乎要熱淚盈眶!
    山!青翠的、蘊含著微弱靈氣的山巒!
    水!清澈的、流淌著熟悉水元之力的河流!
    天空!不再是昏紅、鉛灰或扭曲的暗紅,而是澄澈的、帶著蔚藍底色的天空,甚至能隱約看到一輪模糊的日輪輪廓!
    靈氣!雖然稀薄,遠不如記憶中的流雲界核心區域,但這確確實實是靈氣!而非魔氣,也非方舟殘骸中那混亂的衰敗能量!
    這裏……是流雲界?!她真的回來了?!
    狂喜隻持續了一瞬,便被更深的疲憊與劇痛淹沒。她此刻的狀態,糟糕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經脈盡碎,丹田瀕臨崩潰,混沌煞嬰沉寂,神魂之火微弱,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骨頭,完全是靠著元嬰修士強大的生命力與不屈的意誌在硬撐。
    她環顧四周,這是一條位於兩座青山之間的寬闊河流,水流平緩,兩岸植被茂密,生機盎然。遠處似乎有炊煙嫋嫋升起,像是凡人村落。
    必須先離開水麵,找個地方隱匿療傷!以她現在的狀態,隨便一個築基修士,甚至一群煉氣修士,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她強忍著仿佛要散架般的劇痛,調動體內最後一絲殘存的真元,如同一個真正的落水凡人般,艱難地向著河岸遊去。每動一下,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讓她眼前陣陣發黑。
    終於,她爬上了布滿鵝卵石的河灘,渾身濕透,鮮血混合著河水不斷流淌,在身下形成一小灘觸目驚心的紅漬。她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匍匐在地,劇烈地喘息著。
    戮星劍被她緊緊抱在懷裏,劍身的裂紋似乎又多了幾道,靈性沉寂。
    她必須立刻處理傷勢,至少要先止住血,穩住瀕臨崩潰的丹田。
    她嚐試運轉《逆轉煞靈訣》,但經脈寸斷,真元根本無法流轉。她又嚐試調動混沌煞嬰,但那小小的嬰孩雙目緊閉,毫無反應,表麵的光澤幾乎完全消失。
    丹藥……她神識艱難地探向戮星劍內部空間。裏麵空空如也,之前儲備的所有丹藥、靈草、魔元石、源能晶體……早已在連番惡戰與逃亡中消耗殆盡。唯一剩下的,便是那枚縮小了許多、依舊閃爍著危險光芒的暗紅核心晶體,以及幾塊毫無用處的雜物。
    窮途末路,山窮水盡。
    一陣陣眩暈襲來,冰冷的死亡氣息開始籠罩。她知道自己傷勢太重,若無外力介入,恐怕撐不過一時三刻。
    難道……曆經千辛萬苦,跨越星海歸來,最終卻要默默無聞地死在這荒郊野外的河灘上?
    不!絕不!
    她猛地咬破舌尖,劇烈的刺痛讓她精神微微一振。她不能死在這裏!大仇未報,星宮、血海宗……那些仇敵還在逍遙!還有那籠罩在諸界之上的“操縱者”陰影……
    她目光掃過河灘,落在不遠處幾株散發著微弱清靈之氣的普通草藥上。那是凡俗郎中用來的止血草。
    她艱難地爬過去,將那些草藥連根拔起,也顧不得清洗,直接塞入口中,胡亂咀嚼,混合著鮮血吞咽下去。苦澀的汁液流入喉嚨,聊勝於無的微弱藥力開始緩慢作用,流血的速度似乎減緩了一絲。
    但這遠遠不夠。
    她需要靈氣,需要精純的能量來修複身體,喚醒煞嬰!
    她抬起頭,望向遠處那隱約可見的炊煙。凡人村落……或許有低階修士?或許有蘊含靈氣的食物或藥物?
    去那裏!必須去那裏!
    她用盡最後力氣,將戮星劍當作拐杖,支撐著幾乎無法動彈的身體,一步一血印,朝著炊煙的方向,踉蹌而行。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在她蒼白而染血的臉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的身影在青翠的山林間,顯得如此渺小,如此脆弱,卻又帶著一種百死無悔的堅韌。
    歸途的終點已在腳下,但屬於崔明月的戰鬥,遠未結束。
    這熟悉的流雲界,迎接她的,並非溫暖與安寧,而是新一輪未知的命運與……即將掀起的滔天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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