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劍試星野,初揚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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戮星劍成,光華內斂,然其出世時引動的異象與那斬裂空間的鋒芒,早已如風般傳遍了鑄劍峰,甚至引起了天匠宗更高層的些許關注。
崔明月並未因煉成上品法寶而沾沾自喜,反而愈發沉靜。她深知,法寶再利,終是外物,自身修為與道境才是根本。她一邊溫養新生的戮星劍,使其與自身寂滅元嬰更加契合,一邊繼續汲取藏書閣的知識,同時默默消化著之前強行鎮壓煉器反噬所帶來的感悟與暗傷。
然而,樹欲靜而風不止。
趙乾當日吃了暗虧,損了神識,又見崔明月竟真煉成了如此品質的法寶,心中嫉恨如毒火灼燒。他不敢再明目張膽地使絆子,卻在暗中散播流言,詆毀崔明月煉器手法邪異,所煉之劍蘊含不祥,恐非正道,更暗示她與某些禁忌存在或有牽連。
這些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漸漸在鑄劍峰部分弟子中流傳開來,雖未掀起滔天巨浪,卻也使得一些原本對崔明月抱有好奇或善意的同門,開始對她敬而遠之。
對此,崔明月有所察覺,卻渾不在意。蜚語流言,於她而言,不過耳旁清風。她的道心堅如磐石,隻信手中之劍,隻尊自身之道。
這一日,她正在洞府內揣摩一副得自藏書閣的“虛空斂息陣圖”,洞府禁製再次被觸動。來的並非趙乾之流,而是兩位身著核心弟子服飾、氣息沉凝、眼神銳利的青年。其中一人,腰間佩著一柄赤紅如炎的長刀,另一人則背負一柄厚重的玄鐵重劍。
“崔師妹,在下烈陽峰李炎巨闕峰王重),冒昧來訪。”佩刀青年李炎拱手開口,語氣雖還算客氣,但眼神中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戰意。背負重劍的王重雖未說話,但周身那股如山嶽般厚重的劍意,已表明來意。
崔明月心下了然。這是見她新煉成法寶,名聲初顯,前來“試劍”了。在天匠宗這等大宗門內,弟子間相互切磋、印證所學乃是常事,尤其是對新崛起的同門,總有人想掂量掂量其斤兩。
“兩位師兄有何指教?”她平靜問道。
李炎朗聲道:“聽聞崔師妹煉得一柄絕世好劍,引動星輝,鋒芒無匹。我二人心癢難耐,特來請教,想以手中兵刃,領教師妹高招!不知師妹可敢應戰?”
話語直白,戰意熊熊。
崔明月目光掃過二人,李炎修為元嬰中期,火係功法霸道熾烈;王重亦是元嬰中期,土係劍意沉穩厚重。皆是核心弟子中的佼佼者。
她如今傷勢未愈,不宜全力動手,但若避而不戰,反而坐實了流言,顯得心虛。
略一沉吟,她開口道:“切磋可以,不過我剛煉器完畢,元氣未複,不宜久戰。不如我們換個方式?”
“哦?何種方式?”王重首次開口,聲音沉悶如雷。
崔明月伸手指向洞府外,鑄劍峰後山那片專門用於弟子試招、布有強大穩固陣法的“星隕石林”。“你我各出一劍,隻論劍意鋒芒,不論修為高低,以在那星隕石林中央的‘試劍石’上留下的痕跡深淺定勝負,如何?”
星隕石林中的試劍石,乃是一種極其堅硬的特殊星辰隕鐵,最能檢驗攻擊的純粹穿透力與道韻層次。
李炎與王重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的意動。此法確實公平,更能體現對自身“道”的理解與兵刃的契合度。
“好!就依師妹所言!”李炎痛快答應。
三人當即起身,化作遁光飛往後山星隕石林。消息不脛而走,立時引來了不少鑄劍峰,乃至其他峰聞訊趕來的弟子圍觀。
石林中央,一塊高達十丈、通體黝黑、布滿各種新舊劍痕刀跡的巨岩矗立,正是試劍石。
“崔師妹,請!”李炎性子較急,率先開口,同時緩緩拔出了腰間的赤炎刀。刀身出鞘,熱浪滾滾,一股焚盡八荒的熾烈刀意衝天而起,將周圍空氣都灼燒得扭曲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銳利如刀,周身靈力瘋狂湧入刀身,赤炎刀發出嗡鳴,刀芒暴漲數丈!
“烈陽……焚天斬!”
他大喝一聲,雙手握刀,猛地向前劈出!一道凝練到極致、仿佛能將虛空都點燃的赤紅刀罡,如同九天落下的火焰瀑布,帶著一往無前的霸道氣勢,狠狠斬向試劍石!
“轟——!”
巨響震耳欲聾!試劍石劇烈震動,赤紅刀芒深深嵌入石中,留下了一道足有半尺深、邊緣焦黑熔融的恐怖刀痕!熾熱的刀意殘留不散,讓附近觀戰者都感到皮膚灼痛。
“好強的刀意!”
“李師兄的烈陽刀法又有精進!”
眾人驚呼。
李炎收刀而立,臉色微白,顯然這一擊消耗不小,但他眼中卻帶著滿意之色。這道痕跡,在他曆年留下的戰績中,已屬上乘。
王重踏步上前,麵無表情地取下背後玄鐵重劍。劍未出鞘,一股沉重如山的劍勢已彌漫開來,讓人呼吸都覺困難。
他並未像李炎那般蓄勢,隻是簡單地將重劍平舉,隨即猛然向前一刺!動作樸實無華,卻蘊含著崩山裂地的恐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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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嶽……無鋒!”
一道凝實無比、毫無光華、卻仿佛承載著萬鈞之重的土黃色劍罡,如同沉默的山脈推移,撞向試劍石。
“咚——!”
一聲沉悶如擂巨鼓的聲響!試劍石再次劇震,那道土黃劍罡竟如同鑽頭般,硬生生在堅硬的隕鐵上鑿出了一個深達近七尺、邊緣光滑如鏡的圓孔!一股沉重、壓抑的劍意彌漫開來,讓人心頭發悶。
圍觀人群再次嘩然!以穿透力論,王重這一劍,更勝李炎半籌!
“王師兄的重劍之術,已得‘大巧不工’之妙!”
“看來此次,王師兄要略勝一籌了。”
李炎見狀,也是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認可了王重的實力。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尚未出手的崔明月身上。麵對李炎、王重留下的深刻痕跡,這位新晉崛起、傳言頗多的師妹,又能做到何種程度?
崔明月緩步走到試劍石前,目光平靜地掃過那兩道痕跡。她並未像前兩人那般蓄勢,甚至沒有拔出背後的戮星劍。
她隻是緩緩抬起了右手,並指如劍,指尖一縷灰黑色的寂滅之氣悄然流轉。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她對著試劍石,看似隨意地,輕輕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璀璨奪目的光華。
隻有一聲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嗤”聲。
一道細如發絲、漆黑如墨、仿佛連光線都能吞噬的筆直細線,出現在試劍石上。
那細線貫穿了李炎的刀痕,穿透了王重的圓孔,從試劍石的一麵,延伸到了另一麵。
深度……貫穿!
不僅如此,那細線周圍,試劍石的材質仿佛失去了所有活性,變得灰敗、脆弱,微風吹過,竟有石粉簌簌落下!一股萬物終結、歸於虛無的寂滅劍意,縈繞不散,讓所有感受到這股意蘊的人,皆是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整個星隕石林,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那道貫穿試劍石的細線,以及細線周圍那圈正在緩慢“風化”的痕跡。
這是何等恐怖的穿透力與道韻侵蝕?!
李炎與王重臉上的自信與從容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震撼與凝重。他們自問,傾盡全力,也絕無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崔明月收回手指,仿佛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看向李炎與王重,淡淡道:“承讓。”
兩人相視苦笑,心悅誠服地拱手:“崔師妹劍道通玄,我二人……輸得心服口服!”
經此一役,“月霜”之名,不再僅僅與煉器天才掛鉤,更以其深不可測的寂滅劍道,真正在天匠宗年輕一代中,揚名立萬!
那一指劃出的寂滅劍痕,也成為了鑄劍峰試劍石上一道令人仰望的傳說。
而崔明月,在無數道複雜目光的注視下,飄然離去,回歸洞府。
她的目標,始終是那星辰大海,是那隕星深處的秘密。宗門內的些許聲名,不過是前行路上,微不足道的點綴罷了。
劍試星野,初揚其名。然其誌,在星海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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