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你喜歡上了殺父仇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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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涼的石階還有凹凸不平的碎石塊,很快沈凝霜的膝蓋便鮮血淋漓。
    可她卻像是感知不到那般,神情肅穆,莊嚴祈盼。
    就連宋婉容也都不由得皺起眉頭。
    “她,怎麽這樣虔誠,不像是給陸家祈福呢。”
    不過很快,她的疑慮又被打消了下去。
    肯定是她又在求姻緣,希望兒子能多看他兩眼,好好過日子。
    畢竟滬海誰不知道,沈凝霜愛陸時硯到不惜付出生命呢。
    她出神的想著,累了,就坐在轎子上,讓挑夫十平八穩地抬著。
    誰要是敢顛簸一下,就翻白眼要趕他下山。
    “你這速度也太慢了,我看你也不是真的為陸家祈福,快點走!”
    沈凝霜腿疼得打戰,瞟了眼坐在轎子上的宋婉容,內心不快。
    “媽,你要是坐累了,也可以下來走走。”
    宋婉容冷哼,這麽大的太陽,她倒是有點躺累了。
    隨後才反應過來,沈凝霜是在諷刺自己。
    尖叫著戳她肩頭,怒道,“你好大的膽子,還敢這麽和我說話!要不是陸時硯想辦法阻攔我,我早就把你這個殺人犯送進監獄裏了!還會讓你在陸家呆到現在?”
    “別以為我兒子不讓你去監獄,我就不能拿你怎麽樣!”
    沈凝霜被戳得皮肉酸痛,實在忍不住了,側身躲開。
    要不是看在陸峰在世時對自己和沈家很好的份上,她才不會任由宋婉容這麽打罵,也不還嘴。
    隻是,她竟然不知道,陸時硯不讓宋婉容把自己送進監獄。
    而是留在身邊,在餘生的每一天裏,慢慢折磨她。
    他要讓她身心俱痛,才算報複嗎。
    沈凝霜纖長的睫毛被霧氣粘成幾縷,遮不住眼底翻湧著的哀泣。
    她還記得,四年前她和陸時硯還沒結婚時,自己曾厚著臉皮撒嬌,在生日當天求著陸時硯陪自己來到五台山。
    傳言說,這裏非常適合有情人來。
    正緣會結婚,孽緣會就此分開。
    她便天真地相信了說法,好說歹說,和陸時硯來到這裏,還求了姻緣簽和同心鎖,悄悄地掛在了角落。
    陸時硯是不知道的。
    後來,陸峰說要結婚的事情,她就真的以為是老天爺聽見了自己的呼喚,姻緣牌安排有緣人。
    如今,卻以這種形式,再次和陸時硯斷絕關係。
    沈凝霜緊抿著唇線,那張原本就清秀的臉頰活脫脫的像是被汗水洗滌了一番,清麗出沉,平白增添了幾分仙氣。
    一身白衣,沾染血跡,惹得在場路過的男士不禁都多看了幾眼。
    那些覬覦的眼神全被宋婉容看在眼裏,她暗自咬緊了牙關,厲聲將這些閑雜人等都清了個幹淨。
    沈凝霜哪裏在意這些,步伐比原本上山之前更為沉重了不少,指尖無意識地扣抓著地麵,試圖尋找一絲支撐。
    手腕控製不住地晃動,肩頭隨著粗重的呼吸聲上下起伏。
    終於,在三個小時後,來到了山頂。
    她衣擺徹底被汗水浸濕,貼在後背和雙腿兩側,膝蓋的布料因為反複碾壓變得淩亂不堪,塵土掛在褲腿上皺成一團。
    人幾欲暈厥。
    “哼,這都是你的罪,快去給陸家磕頭祈福。”
    沈凝霜搖搖晃晃地起身,嘴唇幹裂起皮,發出稀碎的喘息聲。
    餘光掃過不遠處天台的一對身影。
    頓時僵在原地。
    宋婉容還以為她是故意偷懶,眉頭擰得更加深,一腳踹在她腿彎,怒道,“沈凝霜,你在這裏傻站著做什麽!”
    聲音太過尖銳,那對男女齊齊轉頭。
    視線交錯的一瞬間,沈凝霜感覺全世界都隨之靜止了。
    她眼睜睜地看著不遠處的陸時硯驟然定住,滿臉震驚的望向自己。
    他越走越近,腳步在空曠的山穀中回蕩得格外清晰,距離逐漸縮短,她看清他緊繃的下顎線,以及瞳孔裏那個倒地同樣慌亂的自己。
    那雙震驚的眸子緊鎖著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樣刻進骨子裏。
    “沈凝霜。”陸時硯聲線低吟,語氣多了一絲不可置信,“你跟蹤我?”
    她泄了力氣,險些摔倒。
    頭發散落著擋在臉頰兩側,看不清表情,抖動的雙肩卻出賣了她的情緒。
    陸時硯看不見自己受傷的雙腿,也看不見她疲憊到快要暈厥的臉色,卻準確地問出,她是不是在跟蹤。
    再抬起眸子時,她視線盯著同心鎖附近的薑靈。
    記憶裏的陸時硯,從來都沒有和她出現在同一個場所。
    別說公司的人不認識她,就連各個娛樂新聞,也從未拍到過他們共同出席的畫麵。
    雖然是兩家聯姻,但卻以保密新娘的方式進行。
    陸家夫人的長相是個迷。
    沈凝霜以為他生性淡漠。
    時至今日,他卻和別的女人一起,在這裏掛同心鎖。
    他隻是不願意把耐心和愛多分給自己。
    陸時硯這才注意到她膝蓋的血跡,劍眉緊簇又狠狠壓下,目光帶著審視般的仔細。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這些都是誰做的?”
    沈凝霜沉默不語,而是默默側頭,望向身後的宋婉容。
    不言而喻。
    “每年,都是這樣。”
    陸時硯心底被狠狠揪住,下意識往前半步,伸手想要觸碰,可看到她膝蓋的香灰和碎石粒時,潔癖發作,又縮回了手。
    “媽!”
    宋婉容也沒想到在這裏能撞見兒子和薑靈在一起,又聯想到之前流產的孩子,心底湧起希望。
    對著沈凝霜翻了個白眼,笑意盈盈地迎著薑靈走了過來。
    “時硯,你可終於算是開竅了,要我說就趕緊和沈凝霜離婚,娶靈靈回來,她是醫生,不比沈凝霜好多了?”
    “再說,我懲罰她又有什麽不對?要不是她,你爸能走那麽早嗎?”
    陸時硯垂在身側的手驟然收緊,帶著無形的壓迫感,猛地站起身。
    “我說過,這件事我自然會解決,也會懲罰她。但不是向你這樣,如果沈凝霜真的死在了這裏,那你和殺人犯有什麽分別?”
    宋婉容被噎得語塞,絲毫沒顧忌,張口回懟:
    “每次你都是這個模樣,那我問你,四年裏你都做什麽了?!”
    陸時硯話梗在喉中,遲遲說不出來。
    想起那些事,和沈凝霜低聲痛苦地發問,他就感覺胸口像是被巨石壓住,悶得喘不過氣。
    可怎麽會這樣。
    他不是最想讓沈凝霜受到懲罰嗎。
    “阿硯,阿姨說的沒錯,凝霜做的事情確實傷害到了陸家,就算懲罰,也是理所應當,你反應怎麽這樣?”
    “難不成,你喜歡上自己的殺父仇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