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書生多事
    林天離開蘭若寺，並未選擇禦空飛行——【霜華】劍倒是躍躍欲試地想載他，卻被他無視。他更習慣於雙腳丈量大地，感受這方世界的真實脈絡，同時也更方便搜尋沿途的“靈異點”。
    《銅皮鐵骨》後期帶來的不僅是力量的暴漲，更有體力的近乎無窮無盡。他一步踏出便是數丈之遙，速度堪比奔馬，卻顯得閑庭信步。周身氣血內斂，那【妖煞威懾】的天賦卻已悄然生效，沿途一些感應到他氣息的小妖小鬼，無不望風而逃，倒是省了他不少手腳。
    懷中的千年木心散發著溫潤的能量，緩慢滋養著他的肉身，鞏固著境界。係統麵板上2180點靈異點暫時未動，他在等一個合適的契機，或者遇到值得強化的瓶頸。
    行了半日，日頭西斜，天色迅速昏暗下來。荒郊野嶺之中，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有一座破敗的古舊驛站，孤零零地矗立在官道旁。驛站門口掛著的燈籠，散發著慘綠的光芒，在陰風中搖曳，映照出牌匾上模糊的字跡——【黃泉驛】。
    一股若有若無的鬼氣與空間扭曲感從驛站中彌漫出來。
    “鬼域？”林天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絲興趣。這種地方，正是“靈異點”的高發區。
    他正要邁步進去，身後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一個帶著喘息的年輕男聲：
    “前……前麵那位兄台，請留步！”
    林天回頭，隻見一個穿著洗得發白儒衫、背著書箱的書生，正氣喘籲籲地跑來。這書生生得眉清目秀，隻是此刻臉上沾著塵土，帶著幾分狼狽和驚惶。
    “兄台，切莫進去！”書生跑到近前，也顧不上禮儀，一把拉住林天的衣袖，急切地說道，“這黃泉驛乃是方圓百裏出了名的鬼驛！活人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小弟方才遠遠看見兄台欲要進去，特來阻攔！”
    林天瞥了一眼書生抓住自己衣袖的手，那書生觸到他淡漠的眼神，如同被針刺般猛地縮回手，臉上閃過一絲懼意，但還是堅持道：“兄台，小弟所言句句屬實！此地凶險，我們還是繞道而行，去前方看看有無荒村野廟將就一晚吧？”
    這書生身上有一股微弱的浩然正氣，雖不精純，但確是鬼物克星。他能安然走到這裏，並認出這鬼驛，倒也有幾分見識和膽色。
    林天還沒說話，驛站那慘綠的燈籠忽然無風自動，劇烈搖晃起來。驛站破敗的木門“吱呀”一聲，自動打開了一條縫隙，一股更加濃鬱的陰寒鬼氣夾雜著誘惑的低語從中飄出：
    “客官……外麵風大，進來歇歇腳吧……”
    “有好酒……好菜……”
    “有溫暖的床鋪……”
    那書生聞聲，臉色瞬間煞白，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但還是強撐著擋在林天身前，從書箱裏摸出一支禿了毛的毛筆，色厲內荏地對著驛站喝道：“妖……妖孽！休得惑人！我……我有浩然正氣護體！”
    看著他這副明明怕得要死卻還要強出頭的樣子，林天倒是覺得有幾分……有趣。
    “你叫什麽名字？”林天忽然開口問道，聲音平靜，與周圍詭譎的氣氛格格不入。
    書生一愣，下意識回答：“在……在下寧采臣。”
    寧采臣？
    林天目光微動，又是一個熟悉的名字。看來這方天地的“緣分”不淺。
    “寧采臣，”林天重複了一遍他的名字，語氣依舊平淡，“你想救人？”
    寧采臣用力點頭：“自然！聖人雲，見義不為，無勇也！”
    “好。”林天點了點頭，在寧采臣以為他被說服，正要鬆一口氣時，卻見林天徑直朝著那洞開的驛站大門走去。
    “兄台！你……”寧采臣大驚失色。
    林天頭也不回，隻丟下一句：“想救人，就跟上來。或者，在外麵等著。”
    寧采臣看著林天毫不猶豫踏入那鬼氣森森的驛站大門，身影瞬間被裏麵的黑暗吞沒，又看了看手中那支禿毛毛筆和四周愈發陰冷的環境，一咬牙一跺腳。
    “罷了！死就死吧！總不能見死不救！”
    他也硬著頭皮，跟著衝了進去。
    就在兩人身影沒入驛站的刹那，那扇破木門“砰”地一聲猛地關上！門口那兩盞慘綠的燈籠，火光驟然變成了猩紅色，如同兩隻窺視的血眼。
    驛站內，並非想象中的破敗景象，反而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寬敞的大堂裏擺著七八張方桌，坐滿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商旅打扮的，有江湖客，甚至還有官員模樣的人。他們推杯換盞，高聲談笑，看起來熱鬧非凡。
    櫃台後，一個麵容姣好、卻臉色慘白、穿著紅衣的老板娘正低頭撥弄著算盤。角落裏，一個說書先生唾沫橫飛地講著前朝舊事。跑堂的小廝端著酒菜，在桌椅間靈活穿梭。
    一切都顯得那麽正常，正常得……詭異。
    因為林天一進來，就清晰地感覺到，這滿堂的“賓客”，包括老板娘、說書先生、小廝，身上都沒有一絲活人的陽氣，全是鬼物！而且道行都不淺，遠非蘭若寺外圍那些雜兵可比。
    它們似乎維持著生前的習慣，在這鬼驛中重複著過往的行為，形成了一個獨特的鬼域幻境。
    寧采臣緊跟著衝進來，看到這“熱鬧”的景象，先是一愣，隨即也察覺到了那濃鬱的鬼氣和死意，嚇得腿肚子直轉筋，手裏的禿毛筆都快握不住了。
    滿堂的鬼物，在林天進來的瞬間，所有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所有的腦袋，以一種僵硬而統一的動作，齊刷刷地轉向了門口的林天的寧采臣。
    數十雙空洞、死寂、帶著貪婪和惡意的眼睛，聚焦在兩人身上。
    空氣，瞬間凝滯。
    隻有櫃台後的紅衣老板娘，緩緩抬起頭，露出一張美豔卻毫無血色的臉，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又有……新客人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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