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玄靈清離開清暉殿，前往古丞殿。
    古丞殿坐落於宮門西側的寒鐵峰上，整座宮殿由玄鐵和晶石鍛造而成。
    清暉殿是神秘幽靜，而古丞殿則是宏偉壯觀。
    五大聖殿，古丞殿所納弟子最多，多習煉體與煉器。
    所以玄靈清一進殿，便看見眾多赤裸著上身的弟子憑借肉身相互對抗切磋，煉器弟子淬煉晶石的呼喝聲此起彼伏。
    看到這場麵，玄靈清不免有些招架不住，隻有盡量減小她的存在感。
    好在古丞殿弟子們皆專注自身，並沒有人發現她的到來。
    “裴玄師兄怎還不來？”
    早在出發前，她就已經給裴玄傳信，說明來意。
    “聖女。”裴玄突然出現在其身後，輕輕喚了聲。
    “師尊已經同意，你跟我來。”
    玄靈清點頭，跟上裴玄的步伐。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咦，我剛剛好像聽到了一聲聖女。”門側弟子停下手中的鐵錘，一臉疑惑的看向身後。
    聞言，一旁的師兄弟也停下動作，看著空無一人的殿門，重重賞了他一個響指：“你小子，心思不放在正事上，就知道吹牛。”
    “聖女殿下，一向閉門不出，怎會出現在這裏。”
    “難道…真是我聽錯了…”他撓了撓腦，顯然已經被說服。
    此時，玄靈清和裴玄出現在古丞殿鍛造坊入門處。
    裴玄指著前麵的閣樓說道：“這便是鍛造坊，師尊就在第三層等你。”
    玄靈清頷首表示知道，提步跟著裴玄。
    “坊內分三層：底層是熔煉器皿的火池，是鍛造坊運行的中樞。”
    “二層為禦器鍛冶仙坊，此間陣列排布精妙，暗合混沌開天卦象。”
    “三層是溫養法寶的靈室。”
    裴玄盡職講解著鍛造坊每層的功能分區。
    很快，來到第三層。
    房門緊閉，但隱隱可見靈氣浮動。
    裴玄上前一步道：“師尊，聖女已經到了。”
    “進來！”穀豐沉穩的聲音從室內傳來。
    “聖女，我就在第二層，你有什麽需要都可以來找我。”
    裴玄說完，便往樓下走去。
    玄靈清緩緩推門入室，麵色淡定。
    穀豐長老端坐在桌前，雙手細細摩擦著一把細小的匕首。
    看著他手中的作品，心情很是不錯。
    “弟子玄靈清，拜見穀豐長老。”玄靈清負手行禮。
    她和穀豐長老雖是平級，但門中長老不可不敬。
    “靈清師侄，想要鍛造一把什麽樣的法器。”穀豐放下手中的物品，溫聲道。
    既然應下囑托，他自然是要盡職盡責，力求讓人滿意。
    “弟子想用萬年晶玉竹，打造一把天階品階的靈劍。”玄靈清緩聲道。
    穀豐不動如山的臉上出現一絲龜裂，身體微微前傾。
    輕緩了一口氣：“這萬年晶玉竹雖說珍貴，但想煉製天階法器，還是遠遠不夠。”
    聞言，玄靈清有些不解。
    難道這天階法器的煉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難嗎？
    揮袖間一根長達兩米的晶玉竹出現在穀豐麵前。
    穀豐看著這突然出現的晶玉竹，瞳孔頓然睜大，身體不由自主地站起身。
    他以為的晶玉竹，最多不過手掌般大小，用以鍛造的升華材料。
    剛開始以為玄靈清的大口氣，隻是外行不懂內理。
    誰知，這晶玉竹卻是煉器的主材料，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材料。
    不愧是霽塵的弟子，當真和他一般財大氣粗。
    見穀豐的反應，玄靈清心下了然，應當是穀豐長老會錯意了。
    穀豐繞開桌子，快步來到晶玉竹麵前，細細打量。
    一時間，腦海中閃過無數個鍛造的奇思設計。
    “靈清師侄，怪老夫不知緣故，竟不知你有這般體量的晶玉竹，這天階法器，老夫接下了。”穀豐撫摸著晶玉竹身上的紋路，向玄靈清承諾道。
    饒是他見過無數天材地寶，但麵對這等體量的晶玉竹，還是難免驚訝。
    “弟子多謝穀豐長老。”
    “不必言謝，老夫欠你師尊一籮筐債，這點小事，不足掛齒。”穀丞隨意地擺手道。
    “這晶玉竹可鍛造兩把大小相同的劍，亦可稱之為雙劍，二者配合施展，威力不同凡響。”穀豐將他的想法娓娓道來。
    “至於劍身設計，你可自主選擇。”
    “雙劍。”玄靈清斟酌半刻。
    之前與哥哥論劍，並未見他執著於單劍，想來雙劍的效果應當也不錯。
    “穀豐長老，此劍乃為我哥哥所鑄。雙劍很是不錯，至於劍身就勞煩長老費心了。”
    穀豐長老，鍛造法寶無數，自然更為了解。
    專業的事當然要留給專業的人來做。
    穀豐笑著點頭應下。
    竟是為其兄所鑄，他又猜錯了。
    但這位靈清師侄的哥哥，當真是有福了。
    “竹身粗壯，我先勾勒出劍身雛形，剩下的材料，你可自行帶走。”
    穀豐催動靈力，晶玉竹平穩落在他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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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尖拂過泛著青光潤澤的晶玉，下一秒，他袖中飛出法輪，青芒流轉間將竹身從中剖成兩段，斷口竟如鏡麵般平滑。
    晶玉竹堅韌不可摧，他在他的法輪上滴上幾滴晶石油，方可斬斷。
    雙劍雛形初現，劍身隱有竹節紋理，幽光在刃鋒上顯現，似能劈開虛妄。
    穀豐緩緩停手，法輪也回到他的袖中。
    他將餘下整齊不一的邊角料遞給玄靈清。
    雖是邊角料，卻自有妙用。
    玄靈清翻手收進空間。
    “你三月後，再來古丞殿吧！”穀豐埋頭看著劍譜，頭也不抬的說道。
    “弟子告退。”玄靈清輕聲道，邁步離開。
    到達第二層，聽到隔間傳來的鍛造聲，玄靈清停下腳步。
    空間中晶玉竹的邊角料想來可以雕刻成小物件，隻是晶玉竹堅韌，必須要精石油加以輔之。
    第二層隔間太多，玄靈清無法判定裴玄在何處。
    雙指合十，唇角無聲張合。
    此為密語，可傳聲至耳畔。不過，隻能在極小的空間距離內使用。
    很快，第五間房的門快速打開，裴玄的身影出現。
    “聖女。”
    玄靈清信步走至跟前，溫聲道：“裴玄師兄，我想將這些材料，雕刻幾件小物件。”
    話音落下間，青玉竹的邊角料出現在她手中。
    裴玄定眸看著她手中的材料，沉聲道：“晶玉竹嗎？這材料需要晶石油才可雕刻。”
    “你進來，我教你雕刻。”
    晶玉竹難以雕刻，聖女作為新手，自己摸索定然不易。
    “多謝師兄。”玄靈清輕聲道謝。
    隔間內，有一個大桌子和一把椅子。
    桌上不同器具擺列其中，琳琅滿目。
    裴玄在其中挑選了幾把器具，擺在玄靈清麵前。
    唯一的椅子也讓給玄靈清坐。
    裴玄從空間內拿出一個極小的瓶子，那便是晶石油。
    在玄靈清看不見的角落，裴玄滿臉肉疼。
    晶石油極為珍貴，是鍛造高階法器時必然會用到的東西。
    這一小瓶，已是他多年的積蓄。
    可玄靈清並沒有看出他的異常，雙眼示意他下一步。
    裴玄認命的拿起器具，輕輕塗抹上晶石油。
    玄靈清也一步一步學著他的動作。
    “不知聖女，要雕刻何物。”
    玄靈清垂眸看著桌上的材料，歪頭思索。
    這些邊角料大多是細長，形狀不一，雕刻竹簪應當不錯。
    “雕刻件款式簡單的竹簪。”玄靈清出言道。
    裴玄聽後，在空間內翻找圖集。
    一本沾惹上些許灰塵的圖集被他翻找出來。
    褪去浮沉，露出它本真的模樣《煉器初級入門圖集》。
    這還是他第一次學煉器時的書，沒想到有一天還真用上了。
    裴玄快速翻頁，繪製有各種簪子樣式的那一頁終於被他找到。
    他推到玄靈清麵前：“聖女，可以在這裏看看有沒有你想要的款式。”
    玄靈清一掃而過，選擇了個最簡單的款式，指了指：“就它吧！”
    裴玄點頭應下，看了一眼款式，就記在心裏。
    為照顧玄靈清，他的速度放的極慢，刀筆在他手下格外順手，竹簪的雛形已經出現。
    可刀筆落在玄靈清手上，一筆一劃行進的格外艱難。
    玄靈清隻好將速度放慢，一點一點刻畫。
    “你可以在刀筆中注入靈力。”裴玄看著玄靈清的動作，提醒道。
    玄靈清調動水靈力，果然再刻畫比之前順暢了許多。
    很快，裴玄手中晶玉竹愈發精致。
    寬大的手掌格外靈活的雕刻，沒幾下，就已經完成雕刻。
    將他手中的竹簪交給玄靈清：“聖女，好了。”
    玄靈清暗道一聲好快！
    她極為淡定的抬眸掃了眼，說了句：“不錯，師兄可自行帶走吧！”
    “多謝聖女。”裴玄聞言，爽快的應下。
    晶玉竹的珍貴，他還是識貨的，聖女既賞他，他收下即可。
    假意推辭，不是古丞殿的風範。
    畢竟，這些對聖女而言，不過邊角料罷了。
    他也是出了力的，免費貢獻了晶石油。
    裴玄看著玄靈清專注於其中，逐漸上手。
    此時，也已經用不上他了，便悄然退場。
    花費許久時間，玄靈清終於抬起埋在桌子中的頭。
    指尖也在長時間的雕刻下，微微顫抖。
    可此時，她才完成一個最簡單的竹簪款式。
    這手工，當真是不易！
    沒想到，身姿壯碩的裴玄師兄，手卻如此之巧。
    不過萬事開頭難，學會後自然而然就能上手了。
    玄靈清在圖集中又找到了一個女款的樣式，比先前的稍微繁瑣些。
    玄靈清又拿起刀筆，開始了她的刻畫。
    雖比之前順滑了許多，但還是花費了她一個時辰左右。
    當最後一筆勾勒完成後，玄靈清已經斷絕了再刻的想法。
    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細致活，不適合懶人幹。
    原本她想給幾位好友都親手雕刻一隻竹簪，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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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做成的那兩支竹簪。
    第一個，自然是給師尊的。
    第二個，是給星月的。
    原本做完第一個，就準備收手。
    但又想到星月，又耐著性子，做了一個。
    玄靈清將器具恢複至原樣，收拾過後，便走出鍛造坊。
    外麵，天色已是傍晚。
    從清晨出發到現在，她在古丞殿都快待夠一日了。
    玄靈清喚出灼華劍，飛往清暉殿。
    月庭軒內。
    玄靈清癱倒在床上，碧念熟稔的為其按摩。
    “小姐，這些活，交給我就好了，您又何必，親自動手。”碧念滿臉心疼的說道，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
    玄靈清輕斂雙眸，隨口道：“隻是心血來潮罷了。”
    師尊和星月的好，她自然也看在眼裏。
    有些情感，既然在意，就定然需要維係。
    她既是利益的享受者，自然也需要花費些許功夫。
    她玄靈清想要留住的感情，誰都無法從她手中溜走。
    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密語：“清兒，來瀾院一敘。”
    玄靈清抬手讓碧念停下。
    師尊喚她。
    正好這竹簪也可一並送出去。
    “阿念，你去將這兩支竹簪用木盒裝起來。我稍後要去找師尊。”玄靈清囑咐道。
    碧念接過竹簪，裝裱好後遞給玄靈清。
    玄靈清拿起木盒，就起身前往瀾院。
    此時，霽塵正閉眼坐在蒲團上，還是同往常一般身著一襲白衣。
    好似到現在，從未見師尊換另一種顏色。
    修真界中人，人人都偏好白衣。
    於她而言，白衣也好，藍衣也罷。她並沒有固定的標準，凡是世間色彩，加注於她身，皆是華彩。
    桌上，兩縷茶香被風拉的格外悠長。
    玄靈清進門，在霽塵麵前的蒲團上落座。
    垂眸就看見桌上的茶，這茶還是前些日，碧念送去的。
    沒想到，師尊這麽快就用上了。
    霽塵緩緩睜眼，見玄靈清，勾出一抹極淺的笑，緩聲道：“你來了。”
    “師尊。”玄靈清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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