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越發詭異的目光裏，顧塵興致勃勃地彎下了腰，旋即又是滿臉失落地直起了身。
    沒有。
    老嫗身上，並沒有儲物戒。
    他猜測，對方應該不是沒帶，隻是也到了能開辟芥子空間的地步，把東西藏裏麵了。
    如今人死了。
    東西自然也取不出來了。
    唉！
    大意了！
    早知道就應該晚點砍的！
    他心中暗暗後悔，覺得剛剛光顧著報仇砍人的痛快了，忘了戰利品的重要性！
    一想到損失了難以想象的海量財富，他突然覺得心裏沒那麽痛快了，有些意興闌珊，連招呼都懶得和青禾打，便要直接離開。
    “你……殺了祖奶奶？”
    也在此時，身後傳來了一道想要極力保持鎮定，卻依舊顯得慌亂顫抖的聲音。
    恩？
    顧塵一怔，回頭看了過去，發現說話的就是那個和他年紀相仿，曾罵過他野蠻的少年。
    蘇陽。
    青禾的遠房堂哥。
    上下打量了他幾眼，顧塵眼睛微微一亮，快步走了過來。
    “你……你幹什麽……”
    蘇陽很想硬氣一點，隻是想到對方剛剛提刀就把自己祖奶奶直接砍了的一幕，卻怎麽也硬氣不起來，身體顫抖，腿肚子直打轉。
    不止他。
    其餘那些少男少女，也再沒了將顧塵當作野草的念頭，已然把他當成了大魔王。
    “別動。”
    顧塵手一抬，靈刃架在了蘇陽的脖子上，想了想，認真道：“我記得，你是不是罵過我？”
    “我……”
    嗅到靈刃上殘留的血腥味，蘇陽的腿肚子抖得更厲害了，“我很抱歉……”
    “你懂不懂事？”
    顧塵眉頭大皺，不滿道：“有人無緣無故罵了你，再跟你道歉，你能原諒他？”
    蘇陽下意識想到那肯定是不行的，我肯定要讓他付出代價，很大的代價才行。
    “你……你想怎麽樣？”
    顧塵又是看了他幾眼，若有所思道：“你這身衣服還不錯……”
    蘇陽：“？”
    什麽意思？
    “顧大哥好眼力呀！”
    青禾又是沒羞沒臊湊了上來，講解道：“他這衣服是用神蠶絲織就，寒暑不侵，可避水火，防禦也不錯……最重要的是剛好合身呀！”
    她說的並不錯。
    蘇陽和顧塵年紀相仿，身材也相仿。
    “喂！”
    “你懂不懂事呀！”
    青禾看著蘇陽教訓道：“沒看顧大哥還光著呢嗎？”
    顧塵一臉的無語，暗道什麽光著……你說話能不能收斂一點？
    柳長風的老臉也有點掛不住了，暗道自己那個又乖又聽話的孫女到底去哪了？
    蘇陽卻是暗暗鬆了口氣。
    換做他時他地，有人要他的衣服，他可能會要對方的命。
    可如今——
    他的手老老實實，哆哆嗦嗦伸向了腰帶。
    “等等。”
    顧塵打斷了他，嫌棄道：“不要這件，有別的沒？”
    “有，有有！”
    蘇陽咽了口唾沫，便要將儲物戒中的一些替換的衣物給他。
    “恩？”
    顧塵眼神一亮，“你這儲物戒，也不錯。”
    “那必須的呀！”
    小丫頭嘰嘰喳喳道：“他是主脈的人，主脈煉製的儲物戒，空間要比尋常儲物戒大十倍……”
    十倍？
    顧塵的眼睛更亮了，心情十分激動，手裏的靈刃也沒那麽穩了。
    蘇陽心裏猛地一顫，連忙將儲物戒摘了下來，小心翼翼遞到了他麵前。
    “送，送你了？”
    “這多不好意思。”
    “沒……沒事！就當我……為先前的不禮貌賠禮道歉了！”
    誠意太足。
    顧塵根本無法拒絕。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這份道歉禮，他又是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安慰道：“你贏得了我的諒解。”
    蘇陽鼻頭一酸。
    如同劫後餘生。
    “我……我謝謝你啊……”
    顧塵也不理他，又是看向了其他人。
    “你們……”
    “道歉！我們也道歉！”
    這些人年紀更小，心誌更脆弱，反應比蘇陽還不堪，根本沒等顧塵把話說完，便直接將自己的儲物戒送了上來。
    顧塵的心情終於好了一點。
    收起靈刃，他轉身剛要走，似突然想到了什麽，又是回身看向了蘇陽。
    “披著人皮，就要當個人，知道了麽？”
    “……”
    蘇陽表情呆滯，下意識點點頭。
    柳長風眉頭挑起，滿臉的讚賞。
    其餘十來個支脈掌舵人俱是一臉匪夷所思地看著顧塵，表情很精彩。
    顧塵這才滿意。
    剛要走，卻突然被青禾叫住。
    “顧大哥。”
    小丫頭賊心不死，誘惑道：“你看你，賺點錢多不容易，要不還是我養你吧……”
    “做夢！”
    顧塵暗自冷笑，心道又想腐蝕我顆那鋼鐵般的向道之心，小丫頭太壞了！
    見他大步離開。
    小丫頭神情怔怔，想到對方剛剛從容瀟灑揮刀斬狗頭的一幕，突然很羨慕很羨慕。
    “顧大哥！”
    沒忍住，她又喊了一聲。
    “又怎麽了？”
    顧塵身形站定，也不回頭。
    “如果你是我，你……你應該怎麽辦？”
    小丫頭看著他的背影，有點緊張。
    顧塵繼續大步向前。
    “拿回自己的東西，打死該打死的人，然後……族譜單開！”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眾人之前還覺得他土裏土氣，還有點野，可剛剛揮刀那麽一砍，竟顯得那麽地豪氣衝霄！
    族譜單開……
    原地，青禾回味著這四個字，眼神微微亮了起來。
    旋即。
    她似察覺到了什麽，嫌棄地看了蘇陽一眼，蹙眉躲得遠遠的。
    “好臭啊！”
    蘇陽突然反應了過來。
    見身旁一群弟弟妹妹看自己的目光也有點古怪，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然後——
    他突然明白，顧塵為什麽不要他身上這身衣服了。
    他，尿褲子了。
    呆滯了足足好幾個呼吸，他情緒突然失控，嚎啕大哭！
    柳長風暗暗搖頭。
    顧塵，已然成了蘇陽的心魔噩夢了。
    “爺爺……”
    青禾也湊了過來，看著漸漸成了個黑點的顧塵，輕聲道：“我還會再見到他的吧？”
    “會。”
    柳長風摸了摸她的腦袋，十分篤定。
    “而且，會很快。”
    想到剛剛感受到的那道威壓，看著老嫗的無頭屍體，他突然覺得很諷刺。
    這些人視顧塵為雜草。
    可……在更強的人麵前，這些人何嚐又不是待收割的野草？
    ……
    再次回到葉寒江麵前，顧塵已然換上了一身行頭。
    一身神蠶絲織就的藍袍十分合身，將他那完美的身體線條襯托得分明，再加上那張英氣逼人的麵孔……放在合歡門這種特殊的地方，至少能用臉吃一輩子飯。
    “感覺怎麽樣？”
    葉寒江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戴上了那一隻鬥笠，將整張臉遮得嚴嚴實實。
    “感覺很痛快！”
    顧塵的眼睛很亮，“你確實很厲害！”
    他自然不會天真到以為那老嫗站著不動讓她殺，是被他嚇傻了。
    “痛快便好。”
    葉寒江也不多說，點了點頭，便要離開。
    猶豫了一瞬。
    顧塵突然又道：“葉大叔，你既然是那麽厲害的丹師，那……能不能教我煉丹？”
    “不行。”
    葉寒江腳步不停，回絕得很果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