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金殿對峙,龍椅上的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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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宴的風波,如同在滾沸的油鍋裏潑進了一瓢冷水,瞬間炸開了整個京城。
    攝政王妃沈薇薇,這個名字以一種近乎蠻橫的姿態,刻進了所有勳貴朝臣的心裏。不再是那個依附於宣武侯、可以被隨意拿捏的孤女,而是手段狠辣、言辭如刀,連皇後鳳顏都敢當眾拂逆的煞星。
    流言蜚語如同野火燎原,版本各異,但核心不變——攝政王蕭玦,對他這位新王妃,是毫無原則的縱容與回護。
    而此刻,處於風暴中心的攝政王府,漱玉軒內,卻是一片反常的寧靜。
    沈薇薇正在臨帖。雪白的宣紙鋪陳開來,她懸腕執筆,筆尖蘸飽了濃墨,一筆一劃,力透紙背,寫的是前朝名將的《破陣子》。字跡並非女子常見的婉約秀媚,反而帶著一股金戈鐵馬的殺伐銳氣。
    蕭玦坐在一旁,手裏拿著一卷書,目光卻並未落在書頁上,而是看著沈薇薇沉靜的側臉。窗外天光透過窗欞,在她纖長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陰影。
    “三日後大朝會,”蕭玦放下書卷,聲音打破了室內的靜謐,“禦史台那幾個老古董,怕是憋不住了。”
    沈薇薇筆尖未停,語氣平淡:“彈劾我囂張跋扈,不敬中宮?還是彈劾義父你……色令智昏,縱容內眷幹政?”
    她甚至能猜到會是哪幾位禦史跳出來,背後又站著誰。
    蕭玦唇角微勾,露出一絲冷嘲:“總不過是這些陳詞濫調。皇後吃了這麽大的虧,總要找補回來。林文正那邊,似乎也下了決心。”
    沈薇薇終於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擱在青玉筆山上,拿起寫好的字,輕輕吹了吹未幹的墨跡。
    “林侍郎是聰明人,知道哪條船更穩當。”她抬眼,看向蕭玦,“隻是,光靠禦史台的口水,動不了我們分毫。他們必然還有後手。”
    蕭玦頷首:“兵部侍郎王崇,是皇後的遠房表親,掌管京城部分防務。昨日,他調換了兩營守衛的將領。”
    沈薇薇眼神一凝。調動京營守衛?這是想施壓,還是……有更深的圖謀?
    “看來,他們是覺得,義父你這個攝政王,當得太久,權力太大了。”沈薇薇語氣冷了下來。
    “樹欲靜而風不止。”蕭玦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看著那幅殺氣騰騰的字,“既然他們想玩,那本王,就陪他們玩玩。”
    他伸手,攬住沈薇薇的肩,聲音低沉而篤定:“三日後,你隨我一同上朝。”
    沈薇薇微微一愣。女子上朝,於禮不合,本朝從未有過先例。
    蕭玦看出她的疑慮,淡淡道:“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他們不是彈劾你幹政嗎?本王就讓他們看看,什麽是真正的‘幹政’。你隻管站在我身邊,一切有我。”
    三日後,太極殿。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氣氛肅穆凝重。龍椅之上,年輕的小皇帝正襟危坐,臉上帶著一絲屬於孩童的懵懂與不安。垂簾之後,太後的身影隱約可見。
    當一身親王蟒袍的蕭玦,攜著一身正式王妃朝服的沈薇薇,並肩踏入大殿時,原本細微的議論聲瞬間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充滿了震驚、不解,以及隱晦的敵意。
    沈薇薇目不斜視,步履從容。她今日的朝服較之宮宴更為莊重,顏色是近乎玄黑的深青,金繡鳳紋,頭戴九翬四鳳冠,珠翠環繞,威儀天成。她站在蕭玦身側,並未有半分怯懦,反而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與這金殿氣場奇異地融合在一起的鎮定。
    “攝政王,王妃駕到——”內侍尖細的唱喏聲在大殿中回蕩。
    蕭玦並未向龍椅行禮,隻是微微頷首。他攝政王的身份,見君可不拜。而沈薇薇,亦隨著他,隻是微微屈膝,行了一個簡禮。
    這舉動,更是讓不少老臣皺緊了眉頭。
    果然,朝議剛開始沒多久,一名頭發花白的禦史便迫不及待地出列,手持玉笏,聲音洪亮:
    “陛下,太後!臣,禦史大夫周正,彈劾攝政王妃沈氏!”
    他猛地轉身,指向沈薇薇,聲色俱厲:“沈氏,本為宣武侯棄婦,不知以何手段蠱惑攝政王,得登王妃之位!其人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日前更在皇後娘娘主持的百花宴上,公然頂撞中宮,言語無狀,行為猖狂,致使皇後鳳體欠安,皇家顏麵掃地!此等悍婦,不配王妃之位,更不該踏足這莊嚴太極殿!請陛下、太後明察,罷黜沈氏王妃之位,以正視聽!”
    有了周正帶頭,另外幾名禦史也紛紛出列附和。
    “臣附議!沈氏幹政弄權,攪亂朝綱,其心可誅!”
    “王妃之位,當為天下女子表率,沈氏德行有虧,不堪此任!”
    “請陛下下旨,嚴懲沈氏!”
    一時間,彈劾之聲此起彼伏,句句指向沈薇薇,仿佛她是什麽禍國殃民的妖孽。
    蕭玦麵色不變,隻冷眼看著。
    待幾人說得差不多了,他才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嘈雜:“說完了?”
    周正被他這輕描淡寫的態度一噎,梗著脖子道:“王爺!您縱容內眷至此,難道就不怕寒了天下臣民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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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玦卻不理他,目光轉向龍椅上的小皇帝,和垂簾後的太後:“陛下,太後,臣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周禦史。”
    小皇帝有些無措地看向垂簾。
    太後沉穩的聲音傳出:“皇弟但問無妨。”
    蕭玦看向周正,目光銳利如鷹隼:“周禦史口口聲聲,指責本王王妃頂撞中宮。本王想問,當日百花宴上,皇後娘娘因何動怒?可是本王王妃先行無禮?”
    周正一愣,他隻聽皇後那邊的人說沈薇薇如何囂張,具體細節卻並不完全清楚。
    蕭玦不等他回答,繼續道:“還是因為,本王王妃隻是問了一句,皇家規矩是否包括縱容外戚誣陷正妻,罰跪雪地?是否包括未足月便珠胎暗結,混淆血脈?”
    他每問一句,周正的臉色就白一分。這些內宅陰私,被搬到朝堂之上,由攝政王親口說出,其衝擊力遠超任何彈劾!
    “這……這……”周正冷汗涔涔,一時語塞。
    “至於德行有虧?”蕭玦聲音陡然轉冷,帶著凜冽的殺意,“本王王妃,曾於落鷹穀,為救太子與本王,身中三箭,險些喪命!這份忠勇,在場諸位,誰有?!宣武侯蕭煜,受她救命之恩,卻在新婚之夜,聽信讒言,罰她雪地長跪,致使她寒氣入體,落下病根!這份忘恩負義,就是周禦史口中的‘德’?!”
    他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擲地有聲!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真相震住了!落鷹穀救駕!身中三箭!這是何等功績!而蕭煜的所作所為,又是何等的令人發指!
    蕭煜站在武將隊列中,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那些被他刻意遺忘的、屬於沈薇薇的恩情和犧牲,此刻被蕭玦毫不留情地撕開,血淋淋地暴露在所有人麵前!
    沈薇薇垂著眼瞼,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那些過往的傷痛與付出,被當作武器在此刻揮出,心中並無多少快意,隻有一片冰涼的漠然。
    “而你們,”蕭玦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幾個彈劾的禦史,最後定格在周正臉上,“不去彈劾忘恩負義、德行有虧的宣武侯,不去追究混淆侯府血脈之人,卻在此對著一個忠勇有功的弱女子群起而攻之?本王倒要問問,爾等讀的聖賢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還是說,在你們眼中,皇後娘娘的顏麵,比朝廷法度,比忠勇功績,更重要?!”
    “噗通!”周正被他最後一句誅心之問嚇得雙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渾身顫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其他幾個禦史也麵如土色,噤若寒蟬。
    大殿之內,一片死寂。落針可聞。
    蕭玦的強勢與犀利,以及拋出的“救駕”真相,徹底扭轉了局麵。
    然而,就在這時,垂簾後,太後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難以捉摸的平和:
    “皇弟息怒。周禦史等人,也是關心則亂。攝政王妃救駕有功,自是應當褒獎。至於與宣武侯的過往,既是私怨,又已和離,便不必再提了。皇家體麵,終究還是要顧及的。”
    她話鋒一轉,看似在打圓場,實則輕飄飄地將沈薇薇的功勞定性,又將蕭煜的過錯歸為“私怨”,更強調了“皇家體麵”。
    沈薇薇心中冷笑,果然,皇帝和太後,終究是站在皇後那一邊的。他們忌憚蕭玦的權勢,卻也不願徹底撕破臉。
    蕭玦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他並未繼續逼迫,隻是淡淡道:“太後說的是。臣,謹記。”
    一場來勢洶洶的彈劾,就在蕭玦的雷霆手段和太後的和稀泥中,看似平息了下去。
    但所有人都知道,暗流,更加洶湧了。
    散朝後,百官心思各異地退出太極殿。
    沈薇薇與蕭玦走在最前,無人敢靠近。
    經過麵色灰敗、如同失了魂的蕭煜身邊時,沈薇薇腳步未停,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未曾施舍。
    倒是蕭煜,猛地抬起頭,死死盯住她的背影,眼中充滿了血絲和一種近乎瘋狂的絕望與怨恨。
    他完了。經過今日朝堂,他忘恩負義、寵妾滅妻的名聲將傳遍天下,仕途徹底斷絕,將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女人!
    沈薇薇感受著身後那毒蛇般的目光,唇邊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這才隻是開始。蕭煜,你的報應,還在後頭。
    她抬眼,望向宮牆之上那片被分割的天空,目光悠遠而堅定。
    接下來的對手,就該是垂簾之後,那看似平和,實則心思難測的太後,以及她身後,整個盤根錯節的龐大外戚集團了。
    這盤棋,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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