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霧重重,禦書房內的血色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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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內的血腥氣尚未散盡,勝利的喧囂之下,是冰冷刺骨的暗流。
蕭薇避開了蕭玦伸來的手,那細微的動作,如同在兩人之間劃下了一道無形的天塹。她臉色蒼白,眼神裏翻湧著驚濤駭浪,卻強撐著維持著表麵的鎮定,指揮著清理現場,安撫受驚的宗親命婦,將後續事宜有條不紊地安排下去。
自始至終,她沒有再看蕭玦一眼。
蕭玦的手緩緩垂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看著蕭薇挺直卻單薄的背影,心髒像是被無數細密的針反複穿刺,痛楚伴隨著一種近乎滅頂的恐慌。太皇太妃臨死前的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不僅玷汙了他父親的清名,更將他與薇薇之間剛剛萌芽、甚至尚未完全明晰的情感,徹底推入了深淵。
“王爺,”侍衛長上前,低聲稟報,“宮外叛逆已基本肅清,擒獲頭目數人,正在審訊。北境……有最新軍報。”
蕭玦強行收斂心神,眼神恢複冷厲:“說。”
“鎮北軍依計佯敗後撤,狄戎先鋒部隊已深入百裏,落入伏擊圈。然其主力異常謹慎,並未全線壓上,且……其軍中確實出現了大量與我朝製式一般無二的裝備,領軍將領中,亦混有疑似中原人。”
蕭玦眼神一寒。太皇太妃雖死,但她經營多年的網絡顯然並未完全拔除,北境的危機也遠未解除。
“加派人手,審訊俘虜,務必撬開他們的嘴!還有,查!給本王徹查那些裝備的來源,以及混入狄戎軍中的中原人身份!”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去,“著重查……二十年前,與先帝、敬親王府、以及……瑞賢長公主府所有相關的人員動向!”
“是!”
侍衛長領命而去。蕭玦站在原地,望著不遠處正在低聲吩咐青黛什麽的蕭薇,目光沉痛而複雜。他知道,有些隔閡,必須盡快消除,否則後患無窮。
長公主府,漱玉軒。
燭火搖曳,將蕭薇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她屏退了所有侍從,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
太皇太妃的話,如同魔咒,在她腦海中反複回響。
“……老敬親王狼子野心……”
“……他殺了你的母親!”
“……你認賊作父!”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心上。母親溫柔卻模糊的麵容,蕭玦沉默卻堅定的守護,兩幅畫麵在她腦中瘋狂交織、碰撞,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不相信蕭玦會騙她。那雙眼睛裏的情感,做不得假。可是……太皇太妃那言之鑿鑿的瘋狂,那以生命為代價的指控,又該如何解釋?還有那突然出現的狄戎狼衛,那指向明確的通敵證據……
“殿下。”青黛悄無聲息地出現,手中捧著一封密信,“林侍郎那邊,加急送來的。”
蕭薇猛地回神,接過密信,迅速拆開。是林文正整理的,關於漕運異常以及涉及人員的最終名單和部分證據抄錄。
她的目光在名單上快速掃過,承恩公府、王崇……這些名字都在意料之中。然而,當她的視線落在幾個看似不起眼,標注著“已故”或“失蹤”的人名,以及他們曾經擔任的職務上時,瞳孔驟然收縮!
其中一人,曾是已故瑞賢長公主府的采辦管事!另一人,則在二十年前,於老敬親王麾下的一支後勤輜重隊中擔任過書記官!
而這兩條看似毫不相幹的線,在近幾年,卻都與承恩公府名下的一處隱秘貨棧,有著千絲萬縷的資金往來!
一條模糊卻令人不寒而栗的線索,隱隱浮現出來!
難道……太皇太妃並非信口雌黃?老敬親王當真……可蕭玦……
蕭薇用力按住抽痛的額角,思緒紛亂如麻。
“青黛,”她聲音沙啞,“去查這兩個人的所有背景,尤其是他們的家人、親眷,現在何處,近況如何。要快,要隱秘!”
“是!”
青黛領命離去。蕭薇重新將目光投向那份名單,指尖在那兩個名字上重重劃過。她必須弄清楚真相,為了母親,也為了……她和蕭玦之間,那尚未開始,就可能已然破碎的可能。
與此同時,攝政王蕭玦)書房。
氣氛凝重。
蕭玦麵前站著幾位心腹將領和幕僚,其中包括剛剛從北境秘密趕回的一位將領。
“王爺,末將仔細核查過,狄戎軍中出現的裝備,其鑄造工藝、材質,確實與我朝軍械監二十年前的一批製式裝備極為相似!而那批裝備,根據殘存記錄顯示,當年正是由老敬親王麾下那支後勤輜重隊負責押運,目的地是西北邊軍,但在途中……遭遇‘馬匪’,損失大半,記錄語焉不詳!”
又一個指向老敬親王的線索!
蕭玦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絕不相信父親會通敵叛國!可這些接二連三的“證據”,就像一張精心編織的大網,從四麵八方籠罩而來。
“當年那支輜重隊的幸存者,還有誰知道下落?”蕭玦聲音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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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爺,記錄上的幸存者,在事後幾年內,都陸續因各種原因亡故了。但……末將查到,其中一名副手的妻子,當年帶著幼子改嫁,如今就在京郊……”
“立刻去請!”蕭玦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記住,是‘請’,務必保證她們母子的安全!”
“是!”
心腹剛退下,另一名負責審訊宮中俘虜的侍衛匆匆進來,臉色怪異:“王爺,有個被俘的狄戎狼衛小頭目,受刑不過,吐露了一個消息……他說,他們此番潛入宮中,除了配合太皇太妃作亂,還有一個秘密任務,是尋找……尋找一份先帝留下的……密詔。”
“密詔?”蕭玦眉頭緊鎖,“什麽內容?”
“他級別太低,不知具體。隻說……似乎與當年的瑞賢長公主……和敬親王有關。”
又是瑞賢長公主!又是他的父親!
蕭玦猛地站起身,在書房內踱步。太皇太妃的指控,北境的證據,狄戎狼衛的任務……所有的線索,都詭異地交織在了一起,共同指向了二十年前的舊事!
這絕不僅僅是太皇太妃的個人複仇!背後一定還有一隻更大的黑手,在利用這些陳年舊案,攪動風雲!
而薇薇……她現在一定很痛苦,很混亂。
他必須盡快找到真相,還父親一個清白,也……解開薇薇的心結。
“加派人手,搜查太皇太妃的慈寧宮,以及……所有她生前可能接觸過的宮室!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份所謂的‘密詔’找出來!”蕭玦下令,眼中寒光凜冽。
“是!”
夜更深了。
蕭薇毫無睡意,她獨自一人來到了王府內一處僻靜的小書房。這裏存放著一些蕭玦不太常用的書籍和雜物。不知為何,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這裏,仿佛冥冥中有什麽在指引。
她點燃燭火,目光漫無目的地掃過書架。忽然,她的視線被書架最高層,一個蒙著灰塵的陳舊木盒吸引。
那木盒的樣式……她似乎在哪裏見過。很古老,上麵雕刻的花紋,隱隱與她母親留下的一件遺物上的紋飾有些相似。
她心跳莫名加速,搬來梯子,小心翼翼地取下了那個木盒。
木盒沒有上鎖。她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
裏麵並非什麽珍寶,隻有幾封泛黃的信箋,和一本薄薄的、封麵空白的冊子。
她拿起最上麵的一封信,展開。熟悉的、屬於蕭玦父親的剛勁字跡映入眼簾,而開頭的稱呼,讓她渾身劇震——
“瑞賢吾妹親啟……”
是敬親王寫給她的母親,瑞賢長公主的信!
她顫抖著手,迫不及待地讀下去。信中的內容,並非什麽陰謀詭計,而是兄長對妹妹的關懷,對她婚後生活的詢問,以及……對一些朝中動向隱晦的提醒與擔憂。字裏行間,充滿了真摯的親情。
她又連續看了幾封,皆是如此。敬親王與她的母親,感情似乎很好。
那本薄冊子……她拿起,翻開。
裏麵並非文字,而是一些看似雜亂無章的符號和簡圖。她仔細辨認,心頭猛地一跳!這似乎是……一種密語記錄!其中幾個符號,與她母親留給她的那塊玉佩上的暗紋,完全吻合!
母親教過她這種密語的解讀方法!
她強忍著激動,借著燭光,開始費力地解讀冊子上的內容。
隨著解讀的深入,她的臉色越來越白,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這冊子上記錄的,竟然是敬親王暗中調查的,關於某些朝臣與境外勢力並非特指狄戎)暗中往來、以及先帝晚年身體異常情況的零星線索和猜測!其中,多次提到了一個代稱——“玄鳥”!
而最後幾頁,筆跡明顯倉促淩亂,似乎是在極度緊急的情況下寫下:
“……玄鳥疑與宮中有關……其誌非小,恐危及陛下,動搖國本……瑞賢似有所察,屢次提醒於我,憂心忡忡……近日府外多有窺伺,恐已打草驚蛇……若有不測,此冊藏於……望後來者能揭其奸謀,肅清朝綱……”
筆跡到此,戛然而止!
蕭薇捧著冊子的手劇烈顫抖起來!這冊子證明,敬親王非但沒有通敵叛國,反而一直在暗中調查一個代號“玄鳥”的勢力,而這個勢力,可能才是一直潛伏在宮中、圖謀不軌的真正黑手!他甚至可能因此招來了殺身之禍!而她的母親,也似乎卷入其中!
那麽,太皇太妃的指控……
就在這時,書房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殿下!殿下!”是青黛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惶,“宮裏……宮裏出大事了!陛下……陛下在禦書房,遇刺重傷!”
“什麽?!”蕭薇猛地站起,手中的冊子差點掉落!
“刺客……刺客是……”青黛的聲音帶著恐懼,“是攝政王府的侍衛裝扮!而且……在現場,找到了……找到了王爺的貼身玉佩!”
蕭薇腦中“嗡”的一聲,眼前一陣發黑。
刺殺皇帝?蕭玦的玉佩?
這怎麽可能?!
她扶住書案,才勉強站穩。巨大的震驚和混亂之後,一種冰冷的理智迅速回籠。
陷害!這是赤裸裸的陷害!
對方眼見太皇太妃失敗,便立刻使出了更毒辣的一招,直接將矛頭指向了蕭玦!弑君之罪,足以讓他萬劫不複!
她看了一眼手中那本揭示了一半真相的冊子,又想到蕭玦此刻可能麵臨的處境,眼中瞬間燃起滔天的怒火和決絕!
不管幕後黑手是誰,不管“玄鳥”究竟是何人,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蕭玦!
“備車!即刻進宮!”蕭薇聲音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另外,派人守住王府,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尤其是王爺那邊……暫時,不要讓他知道宮裏的事。”
她需要時間,需要搶在對方徹底坐實罪名之前,找出破綻,扭轉乾坤!
夜色如墨,一場更大的風暴,已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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