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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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傻柱氣成這樣,那人估計得躺醫院了吧。”
    幾個廚工笑著打趣。
    “就是那個張宏明,真不是個好東西。”
    傻柱放下茶杯,咬牙切齒地說。
    他倒是想把張宏明揍一頓,可惜打不過。要是動手,自己挨打的可能性更大。
    聽到張宏明的名字,眾人頓時沉默了。
    “哎,你們怎麽不說話了?”
    傻柱奇怪地問。
    以前大家都會跟著他一起罵,他還指望大家幫他出出氣呢。
    “誰敢罵工程師,嫌自己事情少是吧?”
    劉嵐翻了個白眼。
    “什麽工程師!不過是個七級焊工,進技術辦公室還不是靠耍手段。”
    “你們等著,他很快就要被趕出去,說不定連七級焊工的資格都保不住。”
    傻柱滿臉不屑。
    眾人聽得好奇,紛紛看向他,想多聽點內幕。
    傻柱冷哼一聲,閉口不言。
    剛才不搭話,現在想聽八卦?
    偏不告訴你們。
    鉗工班。
    秦淮如無精打采地回到工位,有氣無力地幹活。
    一個月扣五塊錢,還得連扣三個月……
    秦淮如算著,每月27.5元的工資要扣掉五分之一,等於五天活都白幹了。想到這兒,手裏的活頓時沒了勁頭。
    車間裏幾個女工偷偷盯著秦淮如,目光在她臉上的紅疹子上掃來掃去。她們湊在一起小聲議論:“看見沒?那些疙瘩肯定是髒病!”“早就說她不幹淨。”“聽說這病一碰就傳染。”“喘氣都能傳!”
    女工們越想越怕,七嘴八舌地商量對策。要是染上髒病,家裏待不住,出門遭人白眼,還不如死了痛快。
    “秦淮如!你去那邊幹活!”小組長捂著鼻子命令。“為什麽組長?”秦淮如愣住了。“裝什麽糊塗!趕緊過去!”小組長往後退了兩步,“傳染給我們可怎麽辦!”
    “我沒病!這是蚊子咬的……”秦淮如急得直揮手。“少廢話!你說不是就不是?”女工們七嘴八舌打斷她。
    臉上長滿紅疹,肯定是不幹淨的病。
    快走開,別傳染給我們。
    幾個女工嫌棄地躲開。
    她們早就聽說過秦淮如的事。
    隻是這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與旁人無關。
    也就沒人多嘴。
    可現在不同了。
    秦淮如染上了會傳染的髒病,誰不害怕。
    秦淮如這才明白,大家為什麽趕她走。
    原來是誤會她得了髒病。
    委屈湧上心頭,她恨不得以死明誌。
    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
    哭有什麽用。
    組長不耐煩地斥責。
    秦淮如捂著臉哭著跑開了。
    我們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這事鬧得,好像不太妥當。
    看她怪可憐的。
    幾個女工見她這樣,又心生不忍。
    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錯。
    除非她能證明不是髒病,否則我絕不讓她靠近。
    要是傳染給我,我還怎麽見人。
    一個女工態度強硬。
    眾人想了想,紛紛點頭。
    畢竟髒病太可怕,染上就會被人指指點點。
    還要被拉去遊街,遭人唾棄。
    壹大爺,我沒臉活了。
    我冤枉。
    秦淮如跑到易忠海麵前哭訴。
    這是怎麽了,有話好好說。
    別動不動就要死要活的。
    易忠海連忙安慰。
    那幾個大姐欺負我,非說我得了髒病,把我趕走。
    要是這事傳出去,我以後怎麽活?
    秦淮如眼中含淚。
    在那個年代,得了不幹淨的病就等於被社會徹底拋棄。
    不僅會被周圍人看不起,這輩子也再無翻身機會。
    就像被人一棒子打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
    “這些人亂說,你別擔心,我去幫你解釋。”
    “不能讓他們這樣冤枉你。”
    易忠海氣憤地說。
    他對這件事非常重視。
    帶著秦淮如來到工位旁邊。
    “易師傅。”
    “易師傅。”
    幾位女工紛紛打招呼。
    作為八級鉗工,易忠海是廠裏的技術權威,地位極高。
    “秦淮如臉上的紅疹,我是知道的。”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她昨晚被蚊子咬了,她婆婆和兒子臉上也有包。”
    “以後遇到事情不要隨便猜疑,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可能會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易忠海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我臉和手上的紅疹過幾天就會好。”
    “如果還沒好,不用你們說,我自己申請調崗。”
    秦淮如紅著眼眶說。
    自從生完孩子身體變鬆,賈東旭這方麵就不夠用了。
    秦淮如從未真正享受過快感。
    賈東旭走後,雖然和其他男人有過一些曖昧,但從未越界。
    更別說染上那種病了。
    心裏憋屈極了。
    有易忠海作證,幾位女工連忙向秦淮如道歉。
    秦淮如含著淚接受了。
    這場風波就此平息。
    秦淮如坐在工位上,心不在焉地幹活。
    心裏想著許大茂那邊進展如何。
    剛才還因為被冤枉哭得厲害,轉眼間她就去陷害別人,一點也不在意。
    傻柱也在食堂裏,琢磨著許大茂有沒有把事情辦成。
    而被兩人惦記的許大茂,此刻正走到車間。
    許大茂沒有直接去找胡耕科,而是在心裏反複斟酌要說什麽,覺得萬無一失才過去。
    到了大型設備區,許大茂探頭往裏看了一眼。
    隻見張宏明站在起重機旁指揮司機操作,胡耕科正跟幾位老師傅交代事情。
    許大茂在門口耐心等待,這事太缺德,他可不會傻到當著張宏明的麵說。
    不一會兒,一位老師傅拎著空水壺走出來。
    “師傅,我有件特別緊急的事要單獨跟胡工說,麻煩您幫忙傳個話。”許大茂趕緊拉住他。
    “胡工就在裏麵,你自己進去說不就行了嗎?”老師傅不耐煩地說,“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這事涉及重大機密,隻能單獨告訴胡工。”許大茂神情嚴肅,“說出來一定會震驚全場,對咱們軋鋼廠影響很大。”
    見他說得這麽嚴重,老師傅連水都沒打,轉身去叫胡耕科。
    胡耕科大步走出辦公室:“說吧,什麽事能影響軋鋼廠?要是敢胡說八道浪費我時間,看我怎麽收拾你。”
    他對許大茂有印象——昨晚舉報張宏明是敵特的三個人中就有他。
    “胡工,張宏明根本不懂俄語,全是騙人的。”
    “我和他住一個院子,他的底細我一清二楚。”
    “為了進技術辦公室,他編造會俄語的謊言,就是為了騙您提拔他。”
    “真讓他修設備,肯定出問題。”
    “胡工您想想,那台大設備要是修不好,廠裏損失多大?”
    許大茂一口氣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話。
    “你怎麽確定他不會俄語?”
    胡耕科冷笑著問。
    “他連大學都沒上過,哪會俄語?”
    “頂多會幾個唬人的詞兒,裝模作樣罷了。”
    “張宏明就是個混日子的,什麽本事都沒有,這種人進了技術辦,全廠都得遭殃。”
    許大茂一臉痛心地說。
    “你哪個車間的?”
    胡耕科不耐煩地打斷。
    “胡工,您不信我?”
    “我說的都是實話,沒有一句假話!”
    “不信您去打聽……”
    許大茂頓時慌了。
    領導問部門,準沒好事——他剛被處分過,實在經不起再來一次。
    “我問你哪個車間的!”
    胡耕科突然提高聲音。
    聲音驚動了裏屋,幾個維修工拿著扳手衝了出來。
    “得,您當我沒說。”
    “是我多管閑事,您忙您的。”
    許大茂轉身要走,卻被維修工攔住。
    “攔什麽?”
    “這是廠區!講不講道理?”
    許大茂急得直跺腳。
    “胡工,出什麽事了?”
    張宏明聽到聲音走了過來。
    許大茂臉部肌肉抽動,眼神飄忽。
    他偏過臉避開目光。
    “你們院那個小子跑來跟我說,你說懂俄語是裝的。”
    “你知道他在哪個科室嗎?叫什麽名字?”
    胡耕科帶著諷刺的語氣問道。
    “宣傳科的許大茂。”
    張宏明掃了許大茂一眼回答。
    “胡師傅,咱們好好說。”
    “就事論事,別牽扯別人。”
    許大茂心裏暗叫不好,立刻軟了下來。
    如果這事鬧到宣傳科主任那裏,他更沒法收場。
    “你擅離職守,跑到這裏挑撥是非。”
    “我倒要問問你們領導,該怎麽處理。”
    胡耕科臉色沉了下來。
    “胡師傅別這樣,我是好意。”
    “您這樣,以後誰還敢跟您反映情況?”
    許大茂連忙求饒。
    “許大茂,你安的什麽好心?想害我是不是?”
    張宏明帶著諷刺的語氣反問。
    “張宏明,你根本不懂俄語,我揭穿真相有什麽錯?”
    “你進技術科,全靠騙人。”
    “大家都聽清楚了,這小子什麽本事都沒有,造假倒是有一套。”
    許大茂直接撕破臉。
    今天不把張宏明拉下馬,倒黴的就是自己。
    幾位老師傅哄堂大笑,眼神中滿是看笑話的意思。
    張宏明的專業能力連胡耕科都稱讚不已。
    俄語水平更是能直接閱讀俄文技術資料。
    這些老師傅親眼見過,對張宏明非常佩服。
    沒人相信許大茂的汙蔑。
    “我要去檢修設備,沒空跟你糾纏。”
    “去把嚴震叫來,這事交給他最合適。”
    “宏明,我們接著去看那台機器。”
    胡耕科迅速安排好一切。
    帶著張宏明和幾位老師傅回到車間繼續工作。
    許大茂站在原地,一步都不敢動。
    就像待宰的羔羊,隻等時間一到。
    心裏憋得難受。
    現在胡耕科已經記下了他的單位和名字。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隻能站著等結果。
    過了一會兒,臉色鐵青的嚴震走了過來。
    胡耕科簡短說明情況,最後說了一句:“你處理吧。”
    “性質惡劣,必須嚴肅處理!”
    嚴震聲音洪亮。
    “憑什麽懲罰?舉報是工人的權利!”
    “我懷疑張宏明有問題,難道不能反映嗎?”
    許大茂梗著脖子喊冤。
    張宏明聞言看了他一眼。
    沒想到許大茂這次居然說出道理來了。
    楊亮平昨天處罰傻柱三人,是因為他們鬧到街道辦,影響了廠子的聲譽。
    處罰合理,誰都挑不出毛病。
    可許大茂這件事如果公開——
    不過是向領導反映對同事的懷疑。
    雖然不太光彩,但難以定罪。
    舉報權人人有,程序上也挑不出問題。
    “罰你不是因為舉報,而是擅自離崗。”
    “上班時間不在崗位,跑來搬弄是非。”
    “這就是曠工!這是消極怠工!”
    “每項處罰都有廠規依據,你服氣嗎?”
    嚴震隨便找了個理由。
    作為軋鋼廠保衛科主任,整治人的借口多的是。
    戴帽子要挨打,不戴帽子也逃不掉。
    如果許大茂還敢頂嘴,嚴震隨時能編出更多罪名。
    “認栽認栽!”
    “嚴主任,我一個月才掙三十二塊五,您高抬貴手別扣工資行不行?”
    許大茂徹底沒招了,低聲下氣地求饒。
    “扣不扣錢不是我說了算,廠裏的規定寫得明明白白。”
    “少羅嗦,跟我走!”
    嚴震一甩手就走了。
    許大茂滿臉沮喪,像條落水狗一樣低著頭跟在後麵。
    進了保衛科辦公室,嚴震劈頭蓋臉地一頓訓斥。
    更沒想到的是,還把宣傳科主任也叫來幫忙。
    這下許大茂徹底懵了——兩個科室的領導專門“對付”他一個。
    這待遇,夠上檔次吧?
    他縮著脖子聽著兩位主任的教訓,暈頭轉向簽完字才回過神——
    又挨了一個處分!
    加上之前的,每月要扣十塊錢,還得連續扣三個月。
    “張423宏明,……”
    許大茂攥緊拳頭剛想罵人——
    啪!
    後腦勺突然被重重打了一記。
    “哎喲**!”許大茂跳起來轉身,一看是誰,馬上堆起笑臉:“主任您……有事?”
    “小兔崽子是不是閑得慌?敢惹胡耕科的人?”
    “嫌日子過得太舒服,給老子找點事做?”
    宣傳科主任瞪著眼質問。
    “哪能主任!我隻是怕張宏明那種人帶壞了咱們廠的風氣……”
    許大茂點頭哈腰地賠笑。
    “嗬!現在能耐了?都操心起全廠的大事來了?”
    “活兒幹完了嗎?”
    “我看你是閑得發慌,等著,回去有你好受的。”
    宣傳科主任狠狠地訓了許大茂一頓,甩門而去。
    許大茂耷拉著臉,這下真的闖禍了。
    食堂裏,傻柱喝口水,靠在椅子上。飯菜已經擺好,眼看就要開飯,他又想起許大茂的事。
    “傻柱,你把我害慘了!”許大茂衝過來,咬牙切齒地說。
    “咋了?事兒辦成了沒?”傻柱看著他不對勁,“瞪什麽瞪,欠收拾是吧?”
    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心裏直打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