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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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易忠海就說張宏明不行,現在直接撂挑子,確實太過分。
    秦淮如想說什麽,又咽了回去。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開口。
    “昨晚右手被蛇咬了,現在還發麻。”
    “剛才不是故意拖延,真的抬不起手。”
    易忠海幹脆說了實話。
    不想落下倚老賣老的名聲。
    “易師傅,這更說不過去了。”
    “明明知道右手有問題還來上班?”
    “這不是變相拿工資不幹活嗎?”
    張宏明嚴肅地批評道。
    “不是,我來上班休息一下就能好。”
    “不會影響工作。”
    易忠海急忙解釋。
    心裏對張宏明恨之入骨。
    “可你現在已經影響工作了。”
    “要不是我發現,你今天一天都不幹活。”
    “白拿工資不就是這個意思?”
    “你是廠裏的老員工,不為廠裏出力,反而耍這些花樣,你不覺得羞恥嗎?”
    張宏明站在道德高地上嚴厲訓斥。
    他心裏感到非常痛快。
    “易師傅這是在占公家便宜。”
    “對,他這麽做太不厚道了。”
    “以前易師傅也經常不幹活,該不會都是這樣吧?”
    “我看就是,他上班就跟沒事人一樣。”
    鉗工班的工人們小聲議論。
    他們看易忠海的眼神都變了。
    他們辛苦工作掙來的錢。
    易忠海坐那兒什麽都不幹,工資卻是他們的好幾倍。
    誰心裏能平衡?
    “老易,你手有問題怎麽不早說?”
    “你看這事鬧的。”
    鉗工班組長氣得不行。
    如果真追究起來,他也得負責。
    易忠海想辯解。
    但看到大家的眼神,全身一抖。
    心裏慌亂,說不出話。
    “班長,你們班有人身體有問題你都沒發現?”
    “再說易師傅是老員工,你對老員工的關心太不到位了。”
    張宏明轉過頭又訓起班組長。
    “是是是,這事是我疏忽了。”
    “老易,別的先不說,你趕緊去醫院看看手吧。”
    班組長連忙回應。
    幾乎等於讓易忠海離開。
    “行吧,中午過後我就走。”
    易忠海說。
    這樣總算上了半天班。
    按他的工錢,能拿一塊多。
    “不管中午走還是晚上走,今天都白幹。”
    鉗工班組長看穿了他的想法。
    直接點明。
    “那我這一上午不是白費了嗎?”
    易忠海也生氣了。
    “易師傅,您坐到現在,什麽活都沒幹,還想拿工錢?”
    “廠裏給您這麽高的待遇,是讓您帶個好頭,您這樣給年輕人做榜樣?”
    “老師生病在教室躺著,警察生病在局裏休息,這社會成什麽樣子了?”
    “大家都像您這樣混日子,廠子還開不開?”
    張宏明皺著眉頭嚴厲批評。
    “張工說得對,幹不了活還占著位置,這不是騙錢嗎?”
    “老易這事做得不地道。”
    “他剛才還說張工水平差,白拿工資,自己反倒更過分,真不知道哪來的臉。”
    工人們紛紛議論。
    大家看易忠海的眼神都帶著輕視。
    “好,我走。”
    “不過走之前,我想看看張宏明能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易忠海被說得抬不起頭。
    再待下去,就是自己丟人了。
    “班長,易師傅指望不上了。”
    “您再給我找一個老鉗工來,把這活兒做完。”
    張宏明說。
    “簡單,我們班老鉗工多的是。”
    班組長一揮手,又叫來一位老師傅。
    張宏明展開圖紙,仔細交代起來。
    老工人拿著銼刀,嚓嚓地打磨起來。
    不一會兒,夾具就做好了。
    “檢驗一下效果。”
    張宏明說。
    工段長親自將夾具搬到八號操作台。
    工人開始加工零件。
    每完成一件,工段長就檢測一件。
    張宏明站在旁邊觀察。
    連續檢測了十個零件。
    全部合格。
    “張師傅,您太厲害了。”
    “經您這麽一調整,問題全解決了。”
    工段長眉開眼笑。
    “能幫上忙就好。”
    “我先回去了,你們繼續忙。”
    張宏明微微點頭。
    “您慢走。”
    工段長笑著揮手告別。
    “張宏明確實有本事。”
    “可不是,人家上過廣播的技術能手。”
    “還跟胡工程師一起受過表彰呢。”
    “我兒子要是有他一半出息,我這輩子就值了。”
    “易師傅肯定是嫉妒張師傅,才說些閑話。”
    工人們議論紛紛。
    易忠海早已悄悄離開了。
    實在沒臉再待下去。
    張宏明騎車回到技術辦公樓。
    “喲,回來了?”
    “第一次下車間感覺怎麽樣?”
    胡耕笑著問。
    “還行,問題解決了。”
    “不過還有改進空間,這事……”
    張宏明回到工位。
    他把過程詳細地講給胡耕聽。
    “你小子確實有本事,幹得漂亮。”
    “像易忠海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你年紀輕,調來技術科,難免有些老同誌不服氣。”
    胡耕擺擺手:“別想太多,按部就班就行,遇到難題隨時找我。”
    張宏明低頭聽完指導,輕輕應了一聲。
    他拿起圖紙鋪在桌上,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把構思的夾具結構一一畫出。這套為鉗工班八號工位設計的工裝,隻要圖紙完成,老師傅們半天就能做出實物。
    “先吃飯,活兒下午再幹。”胡耕蓋上鋼筆帽。
    兩人拎著鋁製飯盒騎車去食堂。一路上不斷有工人向胡耕打招呼,恭敬地喊“胡高工”。幾個鉗工班的漢子朝張宏明點頭,稱呼裏已帶上“張工”二字。
    “下回進車間就站穩腳跟了?”胡耕捏著車閘挑眉。
    飯盒打開,醬色牛肉泛著油光。胡耕筷子懸在半空:“夥食不錯。”
    “單身漢圖個痛快。”張宏明夾起一片薄如蟬翼的牛肉,餘光看見對方眼中真實的驚訝。這位大工程師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竟然被普通的鹵牛肉勾起了興趣。
    胡耕扒著飯嘟囔:“我家那口子精打細算,買肉都得論兩稱。”
    胡耕夾起一片牛肉放進嘴裏,用力嚼了幾下,臉上露出滿足的表情。
    兩人沉默著,誰都沒再說話。
    食堂另一側的長桌旁,播音室的姑娘們正一起吃飯。
    “快看,是張宏明!”
    “旁邊那位是胡工程師吧?”
    “聽說他今天在鉗工班出了名,連易忠海都被他訓了一頓。”
    “他真的很有魅力……”
    姑娘們嘰嘰喳喳地議論著,目光齊刷刷看向張宏明那邊,連飯都顧不上吃了。
    於海棠小口吃著飯,目光溫柔地追著張宏明。她後來又去了大型設備區,但沒找到人。去找他?技術辦公室常有領導出入,於海棠沒這個膽子。
    張宏明察覺到視線,回頭望去。盡管那邊坐著好幾個姑娘,他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於海棠身上,隨即露出溫暖的笑容。
    於海棠輕輕抿嘴,臉頰微紅。
    “他又衝我笑了。”
    “明明是在看我。”
    “真想和他談戀愛……”
    播音室的姑娘們頓時激動起來,心跳加快。
    與此同時,四合院裏。
    易忠海拖著沉重的步伐回到家。前院裏,壹大媽正和幾個鄰居聊天。
    “聽說賈老太太癱了?”
    “不會吧,昨天我還看見她坐在門口呢。”
    “昨晚的事,現在還在賈家堂屋裏躺著。”
    “這也太可憐了。”
    “有什麽可憐的,做壞事多了就該遭報應。”
    幾個女人一邊說著閑話。
    “壹大媽,你家男人回來了。”有人提醒道。
    一位年長的婦人開口說道。
    “當家的,怎麽突然回來了?”
    “身體不舒服嗎?”
    壹大媽回頭一看,趕緊站起身。
    “可不是嘛壹大爺,大中午的怎麽回來的?”
    “下午就要發工資了,這會兒回來還得再跑一趟。”
    “沒事吧?”
    其他幾位姐妹也關心地問。
    “就是有點不太舒服,回家休息一會兒。”
    “你們繼續聊,不用管我。”
    易忠海勉強笑了笑。
    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在廠裏被張宏明批評的事。
    拖著沉重的腳步往家走。
    “當家的,我扶你。”
    壹大媽也沒心思聊天了。
    跟著易忠海一起回去。
    “當家的,真沒事吧?”
    “你可不能瞞著我。”
    剛到家,壹大媽就急切地問。
    “真沒事,讓我歇會兒就好。”
    易忠海躺在床上閉眼休息。
    想起張宏明說的那些話,還有工友們的目光。
    心裏像被刀割一樣疼。
    軋鋼廠裏。
    張宏明已經畫好了新夾具的草圖,隻剩下標注尺寸。
    新夾具的規格要根據加工零件來定。
    零件圖紙存放在鉗工車間。
    “胡工,我去車間看看。”
    張宏明打了個招呼。
    “去吧,這種事不用特意跟我說。”
    “多下車間熟悉熟悉是好事。”
    胡耕科笑著回應。
    張宏明騎車再次來到鉗工車間。
    離車間還有幾十米遠,他看見了秦淮如的身影。
    “廁所明明在另一邊,她要去哪?”
    張宏明心裏疑惑。
    皺了皺眉,慢慢跟在秦淮如後麵。
    秦淮如走到半路,左右看了看。
    躲進一間堆放雜物的小屋。
    張宏明騎車來到雜物間前,利落地跳下車。
    悄悄走了進去。
    走到裏麵,隱約聽到裏麵有說話聲。
    “五個白麵饅頭,連碰都不讓碰?”
    “那你把饅頭還給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張宏明嘴角微微上揚。
    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
    原來是許大茂和秦淮如在這裏見麵。
    說是見麵或許不太準確,更像是某種交易。
    “你快點,別讓人看到。”
    秦淮如語氣焦急。
    張宏明向前走了幾步,正好看見許大茂伸手要動。
    “咳咳!”
    張宏明故意清了清嗓子。
    “誰?”
    許大茂渾身一震,差點跳起來。
    “外麵是誰?”
    “到底是誰?”
    秦淮如聲音顫抖,驚恐萬分。
    若是被人看到她和許大茂糾纏在一起,傳出去她就沒臉見人了。
    “是我。”
    “許大茂,秦淮如,你們在這兒幹什麽?”
    張宏明雙手背後,大大咧咧地出現。
    銳利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視。
    “我們幹什麽,關你什麽事?”
    “輪得到你來管嗎?”
    許大茂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了些,語氣不善地反駁。
    眼看就要成功,偏偏被張宏明打斷,差點嚇破膽。
    換作是誰都會惱火。
    秦淮如把五個饅頭藏在身後,低著頭不敢抬頭。
    她心裏發虛,不知張宏明到底聽到了多少。
    “許大茂,口氣不小。”
    “走,去嚴震那兒說清楚。”
    張宏明臉色一沉。
    “沒空跟你廢話,我還要幹活。”
    “哪像你,整天坐在辦公室,多清閑。”
    許大茂諷刺完轉身就跑。
    “宏明,都是許大茂逼我的。”
    “他說有事要談,結果來了就……”
    “還好你及時來了。”
    秦淮如抹著眼淚裝可憐。
    “哦?那幾個饅頭也是他逼你拿的?”
    張宏明冷笑著反問。
    “你……你都聽見了?”
    秦淮如頓時說不出話來。
    “我跟著你進來的。”
    “少來這套,別用對付傻柱那一套來惡心我。”
    張宏明不耐煩地揮手。
    秦淮如轉身想走,張宏明掏出一塊錢晃了晃。
    “什麽意思?”
    秦淮如停下腳步。
    “你和許大茂的事,我就是這個意思。”
    “下流!”
    秦淮如怒罵。
    “許大茂能碰的,我張宏明就不能碰?”
    張宏明嬉皮笑臉。
    “懶得理你!”
    秦淮如冷冷地說。
    “要走可以,先把五個饅頭留下。”
    張宏明收起錢。
    “憑什麽?那是許大茂給的!”
    秦淮如緊緊護著饅頭。
    “這饅頭明明是許大茂給我的。”
    “走,我們現在去找許大茂對質。”
    張宏明一臉無賴。
    “你!”
    秦淮如氣得直咬牙,幾乎要破口大罵。
    白麵饅頭的事,她怎麽敢當眾說出來?更別說當麵去問許大茂了。
    “算了,逗你玩的。”張宏明擺擺手。
    雖然兩人有過節,但他還不至於欺負一個寡婦。
    “等等!”
    秦淮如突然衝上前,攔住張宏明。
    “剛才那塊錢,你還給我。”
    她想了想,張宏明比許大茂強多了,年紀又輕。就算真讓他占點便宜,自己也不虧,還能白拿一塊錢,怕什麽?
    張宏明皺了皺眉。
    “不是要摸嗎?來!”
    “怎麽,不敢了?”秦淮如挺起胸脯。
    “懶得陪你鬧。”
    張宏明一把推開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宏明!這都不敢,你還是不是男人?”
    秦淮如在後麵小聲喊著。
    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她氣得直跺腳。
    難道自己真的沒魅力了?送上門的機會,他都不願意占?
    秦淮如心裏突然空落落的,莫名感到失落。
    張宏明去鉗工班拿了零件圖紙,騎車回到辦公室。
    他逗秦淮如,純粹是看不慣她總裝可憐的樣子。
    真要找女人,大院裏的於莉和婁小娥可比她強多了。
    年輕時的秦淮如或許還行,但如今已經生了三個孩子,哪比得上小姑娘?
    傻柱就是一根筋,被她迷得神魂顛倒。
    張宏明剛走進辦公室,還沒坐穩。
    “走,跟我去財務科。”胡耕科站起來招呼他。
    張宏明隨手把圖紙放在桌上,心裏也沒抱太大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