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天邊最後一抹餘暉將雲霞染成血紅色。
    小鎮廣場上，慶功宴的氣氛正濃。篝火劈啪作響，烤風狼肉的香氣四溢，鎮民們圍坐在一起，舉杯暢飲，笑聲不絕於耳。孩子們模仿著白天戰鬥的動作，追逐打鬧，仿佛那場生死搏殺已成了一場遊戲。
    六六被眾人圍在中間，這個敬酒那個夾菜，麵前堆滿了村民們送來的謝禮：一籃子新鮮雞蛋，幾匹粗布，甚至還有一小袋銅錢。她臉上掛著略顯疲憊的笑容，一一謝過。
    “要不是六六姑娘那道天雷，咱們鎮子可就遭殃了！”老鎮長醉醺醺地拍著六六的肩膀，“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青石鎮的大恩人！”
    【主播牛逼！雷法女神名副其實！】
    【這慶功宴也太寒酸了吧，就請吃烤狼肉？】
    【古代小鎮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沒看見那些村民自己都舍不得吃好的嗎】
    【六六看起來好累啊，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剛才用雷擊符消耗太大了吧，心疼我老婆】
    六六瞥了一眼漂浮在視線右上角的彈幕，勉強笑了笑，低聲道：“沒事，休息一下就好。”她確實精疲力竭，那道雷擊符幾乎抽空了她體內所有靈氣，此刻她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睡一覺。
    忽然，廣場入口處傳來一陣騷動。四名身著青白道袍的年輕人邁步而入，為首者約二十出頭，麵容冷峻，腰佩長劍，道袍袖口繡著銀色閃電紋樣——神霄宗的標誌。
    熱鬧的廣場頓時安靜下來，村民們敬畏地看著這些仙門弟子，自覺讓出一條路。
    老鎮長慌忙起身相迎：“不知神霄宗仙使駕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李昊麵無表情地掃視全場，目光最終落在被眾人簇擁的六六身上：“聽聞貴鎮遭風狼襲擊，我等奉命巡查此地，特來查看情況。”
    “托仙門的福，托六六姑娘的福，獸潮已經擊退了。”鎮長連忙解釋，“多虧了這位六六姑娘，引天雷誅殺了狼王...”
    “引天雷？”李昊挑眉，終於正眼打量起六六，“你師從何人？哪門哪派？”
    六六心裏咯噔一下。她現在的身份根本經不起推敲，最怕的就是這種盤問。
    【完了完了，查戶口的來了】
    【主播哪有門派啊，穿越來的黑戶啊】
    【就說自己是散修唄，修仙小說裏不都這麽寫】
    【感覺這家夥來者不善啊】
    彈幕已經開始為她出謀劃策，六6定了定神，按照之前想好的說辭答道：“回仙使，我無門無派，隻是偶然得了一位前輩指點，自學了些粗淺法術。”
    “哦？自學便能引動天雷？”李昊語氣中懷疑更濃，“那位前輩尊姓大名？現在何處？”
    “前輩自稱雲遊道人，未留名號，指點我幾日便離去了。”六六硬著頭皮編下去。
    李昊緩步繞著她走了一圈，目光如刀：“那你姓甚名誰，籍貫何處？路引可在身上？”
    每一個問題都像重錘擊在六六心上。她哪來的路引？哪來的戶籍？連這個名字都是隨口取的。
    “我...我叫六六，從小與師父在山中修行，不久前師父仙逝，我才下山曆練...”她越說聲音越小，因為這個借口實在太蹩腳了。
    【糟糕，這個理由太假了吧】
    【修仙的人也要身份證嗎？】
    【廢話，哪個世界沒有身份證明】
    【路引就是古代身份證+通行證，沒有就是黑戶】
    李昊冷笑一聲：“也就是說，你無師承，無籍貫，無路引，來曆不明，是麽？”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村民們麵麵相覷，不知為何仙使會對他們的恩人如此咄咄相逼。
    蘇瑤從人群中擠出來，壯著膽子道：“仙使明鑒，六六姐姐是我們鎮的恩人，若不是她...”
    “住口！”李昊厲聲打斷，“我在問她話，閑雜人等不得插嘴！”他轉向六六，眼神銳利如鷹，“風狼王雖隻是二階妖獸，但能引天雷誅殺它，至少需要築基期的修為。你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若真無師承，如何能有這般修為？”
    六六手心冒汗。她總不能說是因為地球網友打賞兌換的雷擊符吧？
    【臥槽這逼好囂張啊！】
    【救命恩人都敢刁難，什麽玩意兒！】
    【修仙界的官僚主義是吧？】
    【主播快想個辦法啊！】
    彈幕已經炸鍋，觀眾們的憤怒幾乎要溢出屏幕。
    李昊見六六語塞，語氣更加嚴厲：“近日邊境多個村落遭襲，有證據表明是敵國細作所為。你修為不低卻來曆不明，我懷疑你與這些事件有關。”他揮手對身後三名弟子道：“將此女帶回宗門審問！”
    三名弟子應聲上前，就要拿人。
    “等等！”老鎮長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仙使明鑒啊！六六姑娘真的是好人，她為我們鎮拚過命，受了重傷，怎麽可能是細作？”
    不少鎮民也紛紛跪下求情：“是啊仙使，六六姑娘是清白的！”
    李昊絲毫不為所動：“妖人最擅偽裝取信於人。若她真是清白，宗門自會還她公道。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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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他媽！這什麽忘恩負義的東西！】
    【氣死我了！主播為了救他們累死累活，轉眼就要被抓？】
    【修仙界也這麽現實嗎？救命恩人說抓就抓？】
    【打賞通道呢？老子要氪爆！幹死這個姓李的！】
    【對！眾籌！買道具幹他丫的！】
    彈幕上群情激憤，打賞提示開始瘋狂滾動。
    六六眼看兩名弟子就要抓住自己手臂，急忙後退一步：“仙使！我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
    李昊挑眉：“什麽證據？”
    六六大腦飛速運轉，同時瞥著彈幕尋求幫助。
    【快說你有隱世宗門的傳承！】
    【就說師父是某個大佬，嚇唬他！】
    【裝可憐！說你失憶了！】
    彈幕建議五花八門，六6急中生智：“我...我其實失去了一段記憶！隻記得自己叫六六，法術是本能就會的！可能我出身某個隱世宗門，遭遇變故才流落至此...”
    這個說法讓李昊稍微遲疑了一下，但很快他又冷下臉來：“失憶？倒是好借口。即便如此，你也需隨我回宗門查驗身份。若真是某個隱世宗門之後，宗門自會通知你的師門來接人。”
    他顯然不吃這一套。
    眼看兩名弟子又要上前，六六咬牙道：“仙使！我願以道心起誓，絕非奸細，也未曾做過危害蒼玄大陸之事！若違此誓，天誅地滅！”
    道心起誓在修仙界極為嚴重，違背誓言會產生心魔，阻礙修行。六六此舉讓圍觀的鎮民們更加確信她的清白，連李昊身後的三名弟子都露出動搖之色。
    然而李昊隻是冷笑：“奸細自然不會珍惜什麽道心。最後說一次，束手就擒，否則休怪我動手！”
    他的手按上了劍柄，靈氣開始凝聚。
    【媽的這就是個杠精！說什麽都不信！】
    【主播快看打賞！夠買一張幻形符了！】
    【幻形符：製造短暫幻象，模擬高階修士威壓】
    【用這個嚇唬他！快！】
    六六心中一動，立即用意念確認兌換。一顆隻有她能看見的光點融入體內，多了使用一次幻形符的能力。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遠處忽然傳來一聲長嘯。眾人抬頭，隻見一道流光劃過漸暗的天空，直墜廣場中央。
    光芒散去，一位邋裏邋遢的老者現出身形，腰間掛個大紅酒葫蘆，道袍上沾著油漬，與李昊等人光鮮亮麗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
    “喲，這麽熱鬧？慶功宴怎麽不叫上老道我？”老者笑嘻嘻地抓起一塊烤狼肉就啃，完全沒把在場的神霄宗弟子放在眼裏。
    李昊皺眉：“閣下是何人？”
    老者啃著肉，含糊不清道：“路過的，聞著香味來的。唔，這狼肉烤得不錯，火候正好。”
    李昊強忍怒氣：“神霄宗在此辦案，閑雜人等速速離去！”
    “辦案？”老者眨眨眼，看向被圍在中間的六六，“辦什麽案？這小姑娘犯什麽事了？”
    “她來曆不明，疑似敵國細作，我要帶她回宗門審查。”
    老者噗嗤一笑，酒氣噴了李昊一臉：“細作？你說這靈氣虛浮、根基不穩的小丫頭是細作？哪國派細作不派個靠譜點的？”
    六六：“......”謝謝，有被冒犯到。
    【這老頭誰啊？說話好損但是我喜歡！】
    【感覺是友軍？】
    【主播認識嗎？不認識對吧？】
    李昊臉色鐵青：“閣下是要幹涉神霄宗事務？”
    “不敢不敢，”老者擺擺手，又灌了一口酒，“就是覺得你們神霄宗越來越小題大做了。一個小姑娘，幫百姓打退了獸潮，你們不說嘉獎反而要抓人？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
    “宗門規矩，不得不守！”李昊硬邦邦地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老者晃到六六麵前，眯著眼打量她，“小丫頭，你真不記得自己從哪來了？”
    六6福至心靈，做出一副努力回憶的痛苦表情：“隻、隻記得一些片段...好像有很高的山，很多雲...還有雷聲...”
    她暗中激活了幻形符，模擬出一絲極淡的高階雷法氣息——正是她從雷擊符中感受到的那種氣息。
    老者眼神微動，若有所思。李昊也察覺到了那絲氣息，臉色變了幾變。
    “唔...原來如此...”老者喃喃自語，忽然對李昊道，“小李啊，看在我的麵子上，這事就算了吧。”
    李昊皺眉：“閣下究竟是誰？為何要替她擔保？”
    老者嗬嗬一笑，從懷裏摸出一塊令牌晃了晃。李昊一看那令牌，頓時臉色大變，恭敬行禮：“不知長老駕臨，弟子失禮！”
    “沒事沒事，”老者擺擺手，“這小姑娘我看著投緣，給我個麵子，別為難她了。至於她的來曆...我大概心裏有數，改日自會向宗門說明。”
    李昊猶豫片刻，終於咬牙道：“既然長老作保，弟子遵命。”他狠狠瞪了六六一眼，揮手帶著三名弟子悻悻離去。
    危機解除，六六腿一軟差點坐地上，幸好蘇瑤及時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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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走了？這老頭誰啊這麽大麵子？】
    【令牌是什麽？怎麽一看就慫了？】
    【肯定是宗門大佬吧？感覺職位比那個李昊高很多】
    【主播運氣真好，遇上貴人了】
    老者湊到六六麵前，笑嘻嘻道：“小丫頭，戲演得不錯啊。”
    六六心裏一緊，強裝鎮定：“前輩說什麽？晚輩不懂...”
    “嘿嘿，那絲雷法氣息模擬得是有幾分意思，可惜火候差得太遠。”老者壓低聲量，“不過放心，老道我不是多嘴的人。今天這事就算了，以後自己小心點。”
    他拍拍六六的肩膀，又順手撈起一壺酒，晃晃悠悠地走向鎮外，口中哼著荒腔走板的小調：
    “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嗝~”
    留下六六呆立原地，背後已被冷汗濕透。
    這老者，看穿了她的一切。
    【主播怎麽了？臉色這麽白？】
    【老頭跟你說什麽了？】
    【感覺不像好事啊...】
    六六望著老者消失的方向，心中五味雜陳。今天僥幸過關，但李昊顯然不會善罷甘休，而那個神秘老者看似幫她，實則掌握著她的把柄。
    未來的路，恐怕更加難走了。
    夜色漸深，慶功宴繼續，但六六已無心參與。她借口疲憊，早早回到暫住的小屋。
    關上門，她靠在門板上緩緩滑坐在地。今天發生的一切在腦海中回放，尤其是李昊那審問的目光和老者的看穿一切的眼神，讓她不寒而栗。
    “我得盡快解決身份問題...”她喃喃自語。
    【主播不怕，我們挺你！】
    【眾籌買身份證明！需要多少打賞你說！】
    【是不是該加入個門派搞個正式身份？】
    【剛才說的宗門招新是不是快開始了？】
    彈幕還在熱烈討論，大家都在為她出謀劃策。
    六六心中溫暖，輕聲道：“謝謝大家。今天要不是你們，我可能已經被抓走了。”
    她調出係統界麵，查看剛才收到的打賞。因為李昊的刁難和老者的出現，觀眾情緒激動，打賞金額創下新高，足夠兌換不少好東西。
    【兌換列表裏有沒有偽造身份證明的服務？】
    【或者洗腦術？給那個李昊來一下】
    彈幕開始出各種主意，有的靠譜有的離譜。
    六六苦笑：“如果有那麽容易就好了。”
    她瀏覽著兌換列表，最終選擇了一項能力——《斂息術》。能夠隱藏自身修為波動，讓別人無法輕易看穿她的虛實。
    今晚就學這個，六六下定決心。在李昊回來找麻煩前，她必須更好地隱藏自己。
    月光從窗口灑入，在地麵鋪上一層銀白。六六盤膝而坐，開始按照係統傳輸的知識修煉斂息術。
    外界，小鎮漸漸安靜下來，隻有偶爾的犬吠聲打破寂靜。
    而在鎮外數裏處的山崗上，李昊正站在一棵大樹下，遠遠望著六六所在的小屋方向。
    “師兄，我們就這麽算了？”一名弟子不甘心地問。
    李昊冷笑：“怎麽可能？那丫頭絕對有問題。長老保她一時，保不了一世。”
    他從懷中取出一麵銅鏡，施法激活。鏡麵泛起漣漪，浮現出一張威嚴的麵孔。
    “師尊，”李昊恭敬道，“弟子在青石鎮發現一名可疑女子，疑似掌握失傳雷法，但來曆不明...”
    他詳細匯報了情況，包括老者的介入。
    鏡中人道：“既然墨長老介入，你暫且莫要輕舉妄動。暗中觀察即可，有任何異常隨時匯報。”
    “是！”李昊眼中閃過精光。
    收好銅鏡，他對手下吩咐：“你們輪流監視那丫頭的一舉一動，切記不要打草驚蛇。”
    “是，師兄！”
    李昊最後望了一眼小鎮方向，轉身融入夜色之中。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場關於身份的危機，遠未結束。
    而在六六的小屋裏，對這一切毫無所知的少女正在專心修煉，隻有眼前不斷飄過的彈幕陪伴著她，在這個陌生而危險的世界裏，給她一絲溫暖的慰藉。
    【主播加油！我們永遠支持你！】
    【不管你從哪裏來，你就是我們的六六！】
    【一起想辦法，一定能解決身份問題的！】
    月光如水，夜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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