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曾經有喜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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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要做玫瑰水?”
玫瑰水這東西金貴,是舶來品,謝家可買不起,綠珠也是跟著謝明枝,在王府老太妃處瞧見的,還有幸嚐了嚐。
其實在元京權貴人家,這種玫瑰水桂花水,也算不得頂金貴的東西,可以用來喝,也可以用來塗在身上充做香膏。
在江州這種小地方,卻是王府才用得起。
隻是留香氣味太短,遠遠不如香膏罷了,上輩子謝明枝不太喜歡這種寡淡的玫瑰水,時常都是賞賜給別人。
上次在王府見過,居然裝在琉璃瓶裏,一瓶要十兩銀子,給綠珠驚嚇的夠嗆。
謝明枝也沒想到,自己上輩子不太喜歡,經常隨手拿來賞人的玩意,居然變成了金貴的奢侈品,她現在的身份不僅買不起,這種舶來品,沒點人脈也是尋不到的。
換句話說,她現在的身份,沒資格用這些金貴東西。
老太妃有意無意,在對她展示王府的財力和權力,展露權貴們生活的方式,不僅是黃白之物,還有富戶們根本得不到的禦賜之物。
想通過這種方式,讓她起了攀龍附鳳之心,好答應嫁進王府。
謝明枝隻覺得好笑,王室的富貴,她早已見識過了。
不過這倒是給了她一點靈感,讓她想到了賺錢的點子,要做香水,其實有最簡單的方法,把新鮮的花材放到酒裏密封,一層一層的花材過濾更換,最後就得到一瓶簡易的香水。
不過坊市售賣的酒水都是濁酒,類似於米酒,度數並不高,浸泡下來容易出怪味道,還容易腐敗,得用高濃度酒精,她倒是蒸餾了些高度酒,浸泡過後,效果卻並不好,酒精味兒太重,香味太少。
時下香道也很風靡,尤其是越位高權重,越富貴的人家,香道就玩的越好,打若是哪個三品官員家的小姐,不會打香篆,說出去都要被人笑話。
謝明枝想要用脂吸法,這是改良了方法後,蒸餾萃取的第一道水。
綠珠嗅完,眼前一亮:“好清新的梔子花香,姑娘,若不是這是裝在瓶子裏的水,我要以為是嗅鮮花呢,感覺比鮮花還香呢。”
謝明枝掩唇微笑:“自然,這可是用了五斤鮮梔子花,光是花材就花了十兩銀子,這麽一小瓶,自然香氣十足。”
謝明枝給她灑了些,讓她整個人也變得香噴噴的,剩下的放到琉璃瓶裏,她隻有這一尊琉璃瓶,因為琉璃金貴,尤其是燒的跟水晶一樣清澈透明的,賣的是寶石的價錢,謝家買不起。
這麽一瓶香水,頓時瞧著身價金貴了很多。
謝明枝要開個香粉鋪子,正愁沒什麽噱頭,此時也算是解決了,她心情不錯,便有餘力,開始去想上輩子的事。
用別人做的針線活冒充自己做的,作為給李從的心意,她一直都這麽幹,做刺繡耗費眼睛,她不喜歡,從進王府開始,她是李從的妾,自然要給他繡個荷包做鞋襪,她從來都是讓別人代勞,自己再裝模作樣的繡幾針,當然總是當著他的麵,不然怎麽‘體現’她的‘真心’。
一直到李從成了皇帝,她成了代掌宮闈的皇貴妃,有宮裏的繡娘,她卻依舊保持這種‘親力親為’,給李從做寢衣,繡荷包,做鞋襪。
可即便是她這樣,從不為難自己,會忙裏偷閑,會給自己寬心,甚至最後成了大贏家的女人,也不想再來一回。
想要贏,並不難,但贏的代價,太大了。
綠珠問她,到底喜不喜歡蘇清珩,不過隻見了兩麵,哪裏就能談得上什麽喜不喜歡。
她的確曾對一個男人動心過,那人驚才絕豔,有韓信之才,卻出身寒門,差點曾為了五兩銀子被人打死,謝明枝救了他。
她對他算是有知遇之恩,後來她親生的兒子互相爭奪皇位,若非他幫忙,睿兒也不可能順利登基,成了皇帝。
重生一回,她依然會籌謀幫他,卻不會湊上去,惹他厭煩,妄圖改變他的人生軌跡,他有心愛的姑娘,甚至那姑娘嫁了別人,成了他心中的白月光,他一輩子都不曾成婚,這樣真摯的感情,她怎能去破壞呢。
要是按照她原本的意願,她不僅不想生孩子,更不想嫁人,以爹娘和長兄對她的縱容程度,她便是一輩子在家做老姑娘也可以。
可誰讓遇上了該死的選秀,若不選秀,她也不會如此著急,非要找個人嫁出去。
若嫁人,身為主母不生育,便要給夫君納妾,自己打拚一輩子留下的,給非自己親生的孩子,實在不甘願。
去母留子這種事,她實在做不出來,太慘絕人寰,違背倫理,上輩子她自己親生的孩兒,就被人抱走,她體會過這種苦,如何能施加在別的女人身上。
而且抱養就是沒有親生的可靠,上輩子她已經驗證過了,夫君跟別的女人的孩子,無論自己對他多好,隻要知曉生母的事,生母對他招招手,他就能隨時背叛養母。
就算是自己親生的,也不是每一個都是孝順乖巧,會共情母親,向著母親的好孩子。
可自己不生,就要被妾生的孩子繼承財產,又不甘心。
最多生兩個,便是她的妥協。
人生在世,即使成了皇後,太後,也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人生總有缺陷和遺憾。
目前她想要經商,賺更多的錢,至少讓家裏人的日子過的好起來,現在的問題是,長兄還沒科考,沒有成長起來,僅靠爹爹,是沒辦法給她做靠山的。
她還得跟王府虛與委蛇,不能得罪老太妃,不然上輩子長兄是首輔閣老,小弟是威海大將軍,她在大周都是橫著走,哪裏還要像現在這樣,做事瞻前顧後呢。
不過有得必有失,上輩子謝家發達,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裙帶關係。
謝明枝倒是想的很豁達,她通過了蘇家老夫人的測試,這位老夫人也沒再為難她,蘇家家貧,老家卻有些地,家裏有了錢塘尋不到的特產,老夫人也會記著給她送些嚐嚐。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變化,謝家準備,出了正月就給兩個孩子定親,婚禮在科考前辦。
因為謝重玉說,蘇清珩學問不錯,即便這回考不中,再過三年也能得個進士功名,而錦上添花跟雪中送炭的意義,總歸是不一樣的。
謝明枝答應了,對這樁婚事的態度卻可有可無,連婁氏給她籌備嫁妝的事,都不過問,她一心撲在自己的胭脂鋪子上。
正月十五,錢塘飄了第一場雪,許多人根本就沒見過雪,哪怕天氣有些冷,也都出來賞雪。
啪嚓一聲脆響,在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的帽兒街,就像墜入大海的一粒石子,根本沒人注意。
然而很快,一陣奇異花香在街上蔓延,甚至一度壓老陳家的香醋,拐角那家醬肘子的氣味。
好似是,梔子香?
好清凜,跟被大雪凍過的街道,氣息特別清新,梔子卻噴香撲鼻實在怡人,不自覺的,就開始尋找,濃香來源,竟然是一家香粉鋪子!
錢塘賣香粉的鋪子不少,畢竟錢塘算是南方,四季如春,各類鮮花實在很多,便是連那等紫茉莉種子的花粉,因為產量多,很多平民百姓家的姑娘,攢攢銀子也能買得起。
可沒有一家香粉店,香氣那麽濃鬱,好奇心直接被勾起來了,好些穿著綢緞的夫人小姐,已經抬腳進了這家新開的香粉鋪子。
跟傳統黑漆漆的香粉鋪子不同,這家鋪子十分明亮,把一麵牆打通做了窗戶,讓光可以照進來,這些香粉胭脂,都不是在櫃台裏,讓掌櫃拿出來才能看,就擺在半人高的台子上,可以拿起來隨時瞧一瞧,還能塗抹在臉上手上,用著看看呢。
就連擺這香粉的桌台都用淺色的布包了起來,裝胭脂香粉的盒子,也是淺色的罐子瓶子,好些姑娘,一看就十分喜歡。
謝明枝是故意這麽做的,鋪子裝飾的可愛些,明亮些,這些夫人小姐才能開心,開心了就容易掏錢,若不是條件不允許,她還想把那麵牆完全用明瓦鑲嵌,或是用軟煙羅蒙窗,有影影綽綽,一簾幽夢的感覺,會更好看。
至於那滿條街道都嗅到的奇異之香,是因為謝明枝直接打碎一瓶梔子香水。
隻有這樣,才能叫那些小姐夫人,知道自家香粉鋪子的香水,是真材實料。
“這,這便是那波斯來的香水?真好看阿,連瓶子都這麽好看,也好香。”幾個小姐愛不釋手,越看就越愛。
謝明枝微笑回話:“自然是波斯香水,跟乳香、安息香一起從西域來的,很是珍貴,便是我們鋪子裏,也就隻有五瓶,在波斯,也是隻有皇室才能用的起的好東西。”
謝明枝的解答,引起一陣陣驚呼,卻沒人質疑,這東西不是從波斯來的,光是外麵的綠色琉璃瓶子,上頭鑲嵌的銀絲,那些立體的蝴蝶還有花紋,就不是大周朝的東西,本朝貴女都是用香膏,香囊,誰曾見過這種香水呢,不是外來的東西又是什麽。
果然是外來的和尚會念經,那琉璃瓶子,形狀都是謝明枝自己畫的,專門找燒琉璃的師父定做的,當然這樣好的工藝,價格自然也不低。
燒製琉璃的師父,都快被她折磨瘋了,風格才能做的如此波斯。
這樣的一瓶香水,要五十兩,聽了價格,好些夫人小姐臉上都是一滯,五十兩在大周可供一個普通人家,過三四年,一個縣令,地方父母官一年的年俸也不過八十兩。
這樣的價格,根本就不是一般富戶能用的起的。
良久,一位夫人歎道理:“也對,這樣的好東西,全錢塘都沒有,千裏迢迢從波斯而來,怎麽可能賣的便宜呢,光是這琉璃瓶子,就值十兩銀了。”
謝明枝垂頭,笑而不語,因為‘波斯香水’,她的香粉鋪子名聲大噪,而這貴價香水隻這一天,就賣出去兩瓶。
隻這一天,謝明枝就賺了兩百兩銀子,比謝家之前一年的進項還要多。
綠珠眼睜睜看著,那些夫人小姐,被自家姑娘忽悠的真的相信,這是波斯運送來的香水,簡直歎為觀止,要不是她親眼看見自家姑娘做的,她也相信了。
“姑娘,這香水這麽賺錢,怎麽不多做些……”
賣的多賺的才更多。
謝明枝捏捏她的臉蛋,準備回家再好好跟她說說這生意經。
“是,是謝家大小姐嗎?”
謝明枝聽到噗通一聲,一個女子就跪在她跟前,抱住她大腿哭了起來:“謝大小姐,求求您,給我一條活路吧,求您允表弟娶了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