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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城的西市像個被打翻的百寶箱,人聲鼎沸得能掀翻頭頂的雲。張泰鑫擠在摩肩接踵的人潮裏,後背的舊傷被人群擠得隱隱作痛,忍不住齜了齜牙。他身上那件素色勁裝沾了不少塵土,與周圍穿綾羅綢緞的富家子弟格格不入,路過的攤販們要麽熱情吆喝,要麽斜眼打量,沒人把這看起來像窮酸書生的少年放在眼裏。
    他本想先找家客棧落腳,可眼角餘光卻被街角一個不起眼的攤位勾住了。那攤位就支在一棵老槐樹下,木樁搭起的架子上堆滿了破銅爛鐵——生了鏽的鐵鍋、斷了柄的鋤頭、缺了口的銅盆,還有一堆看不清模樣的金屬碎片,在陽光下泛著暗沉的光。攤主是個絡腮胡大漢,敞著懷,露出黝黑的胸膛,正唾沫橫飛地跟一個老農推銷一把銅劍:“老哥,你瞅瞅這劍!純銅打造,刃口鋒利,砍柴防身兩不誤,才二十文錢,絕對值!”
    張泰鑫本沒打算買東西,可目光掃過攤位角落時,卻像被磁石吸住了一般挪不開。那裏孤零零地躺著一把鐵劍,渾身裹滿了暗紅色的鏽跡,像塊被遺棄在泥地裏的石頭。劍鞘像是用某種不知名的木材做的,邊緣已經被蟲蛀得坑坑窪窪,露出裏麵發黑的木質,劍柄上纏著的布條褪成了灰褐色,一碰就簌簌往下掉纖維,一看就是扔在路邊都沒人會彎腰撿的廢鐵。
    可不知怎的,張泰鑫的心髒突然“咚咚”狂跳起來,一股莫名的悸動順著脊椎往上竄,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冥冥中召喚他。他鬼使神差地擠了過去,指著那把鏽劍問道:“老板,這劍怎麽賣?”
    絡腮胡大漢瞥了一眼那鏽劍,臉上露出一絲不耐,揮了揮手:“那玩意兒?扔地上都嫌占地方!你要是真心想要,五文錢拿走,權當給我騰地方放新貨。”
    周圍幾個看熱鬧的路人聞言,頓時哄笑起來。一個穿著綢緞衫的公子哥捂著嘴笑道:“這小子怕不是傻了?五文錢買塊廢鐵,還不如買兩個肉包子填肚子!”
    “就是就是,你看那劍,連砍柴都嫌鈍,搞不好一砍就斷,純屬浪費錢!”另一個挑著擔子的貨郎也跟著打趣。
    張泰鑫沒理會眾人的嘲笑,從懷裏摸出五文錢遞過去。絡腮胡大漢接過錢,隨手把鏽劍扔給他:“拿著拿著,趕緊拿走,別擋著我做生意。”
    鏽劍入手沉甸甸的,比他想象中重得多,鏽跡蹭得手心發癢,還帶著一股淡淡的土腥味。可那股莫名的悸動卻更加強烈了,仿佛劍身與他的血脈之間有了某種隱秘的聯係,讓他舍不得鬆手。他把劍插進背後的包裹縫隙裏,劍身長度剛好貼合後背,不影響走路,權當是多了個防身的家夥——出門在外,有個武器總比赤手空拳強,哪怕隻是塊“廢鐵”。
    找了家位於城西角落的小客棧住下,張泰鑫洗漱完,把鏽劍拿出來擺弄。他試著拔了拔劍,劍身與劍鞘摩擦發出“吱呀——”的刺耳聲響,像是生鏽的鐵門被強行推開,聽得人牙酸。好不容易拔出來,劍刃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缺口和厚厚的鏽斑,別說砍東西,連紙張都劃不破,刃口甚至比他的指甲還鈍。
    “果然是塊廢鐵。”他搖搖頭,重新把劍插回鞘裏,隨手放在床頭。雖然沒什麽用,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想扔掉這把劍,總覺得它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接下來幾日,張泰鑫一直在青山城打探消息,想找找關於多屬性靈根的記載。他跑遍了城裏的書鋪、茶館,甚至還去了城郊的道觀請教,可要麽是沒人聽說過,要麽是被人當成笑話。有個老學究聽說他想找多屬性靈根的修煉方法,捋著胡子笑道:“少年人,莫要異想天開!玄淵大陸自古以來,能身具兩屬性靈根者已是鳳毛麟角,多屬性靈根更是聞所未聞,就算真有,屬性相克之下,也隻能是無法修煉的廢物,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這話像針一樣紮在張泰鑫心上,可他骨子裏的韌勁卻不允許他放棄。這天傍晚,他在客棧樓下吃飯時,聽到鄰桌幾個曆練的術者閑聊,說城外三十裏有座黑風嶺,嶺上有個天然形成的靈氣泉眼,靈氣比別處濃鬱不少,不少低階術者都會去那裏吸收靈氣修煉。
    “那泉眼確實不錯,我上次去修煉了半日,感覺瓶頸都鬆動了不少。”一個穿黑衣的術者說道。
    “就是可惜了,那地方被青山城的厲家盯上了,經常有厲家的人在那裏巡邏,不讓外人靠近,說是他們厲家的私產。”另一個術者歎道。
    張泰鑫心中一動,厲家他聽說過,是青山城的二流家族,族中術者不少,實力不算太強,但在本地也算有些勢力。不過他隻是想去看看,就算吸收不到靈氣,觀察一下別人修煉的方式也好,或許能從中得到些啟發。
    當天傍晚,張泰鑫收拾好包裹,背著那把鏽劍,離開了客棧。出了青山城西門,一路向西,道路漸漸變得崎嶇起來。黑風嶺果然名不虛傳,山嶺連綿起伏,山上長滿了茂密的黑鬆,枝葉交錯,遮天蔽日,哪怕是白天,林間也顯得陰森森的,風吹過樹葉的縫隙,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哭泣。
    山路難行,張泰鑫走得滿頭大汗,後背的舊傷又開始隱隱作痛。他咬著牙,憑借著多年錘煉的肉身,一步步向上攀登。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終於傳來一絲淡淡的霧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新的草木氣息,還夾雜著濃鬱的靈氣,比城裏任何地方都要精純。
    他加快腳步,穿過一片茂密的灌木叢,眼前豁然開朗。隻見一處山穀中央,有一個井口大小的泉眼,泉眼周圍的地麵濕漉漉的,冒著淡淡的白色霧氣,霧氣繚繞上升,與周圍的草木相映,宛如仙境。泉眼旁邊的草木長得格外茂盛,葉片翠綠欲滴,甚至比別處的植物高出一截,顯然是長期受靈氣滋養的緣故。
    泉眼旁已經有三個人在修煉,兩男一女,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身上穿著統一的青色勁裝,胸口繡著一個黑色的“厲”字,顯然就是厲家的人。
    左邊那個尖嘴猴腮的青年盤膝而坐,雙目緊閉,雙手結印,周身縈繞著淡淡的綠色靈氣,正是木屬性靈氣,靈氣順著他的呼吸緩緩湧入體內,讓他的臉色漸漸變得紅潤。右邊那個身材粗壯的漢子則站在泉眼邊,雙手按在地麵上,土黃色的靈氣從他體內湧出,與泉眼周圍的靈氣相互呼應,他的肌肉賁張,看起來力量十足。那個女子則坐在一旁的石頭上,周身泛著淡淡的紅色靈氣,雙眼微閉,嘴角帶著一絲傲氣。
    張泰鑫不想打擾別人,也不想惹麻煩,找了個離泉眼不遠的大樹下坐下。這棵樹長得枝繁葉茂,濃密的枝葉剛好能遮住他的身影,不容易被人發現。他閉上眼睛,試著感應周圍的靈氣,心中默念著之前從古籍上看到的調息法門。
    周圍的靈氣果然精純而濃鬱,像溫柔的流水一樣包裹著他。可不管他怎麽努力,體內的駁雜力量還是像一群脫韁的野馬,在經脈中亂衝亂撞,根本無法凝聚,反而因為外界靈氣的刺激,經脈傳來一陣陣刺痛,讓他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哼,哪裏來的野小子,也敢來黑風嶺蹭靈氣?”
    一個尖酸刻薄的聲音突然響起,打破了山穀的寧靜。張泰鑫睜開眼,隻見那個尖嘴猴腮的青年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用一雙綠豆似的眼睛死死盯著他,眼神裏滿是不屑和敵意。
    那個身材粗壯的漢子也站起身,轉過身來,上下打量著張泰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他穿得寒酸,怕不是哪個窮酸家族的廢物?這裏的靈氣可不是誰都能碰的,趕緊滾!”
    那個女子也睜開了眼睛,抱著胳膊,眼神輕蔑地掃了張泰鑫一眼,沒說話,但那副姿態顯然也是站在另外兩人一邊的。
    張泰鑫皺了皺眉,自己為了便於修練出家門時沒有帶很華麗的衣裳,但也並不至於寒酸吧。站起身來,抱了抱拳,語氣平和地說道:“這位兄台,此地乃是天然泉眼,並非你們厲家的私產,為何不讓我在此處?我隻是在此休息片刻,並未打擾你們修煉。”
    “在青山城,我們厲家說的話就是規矩!”尖嘴猴腮的青年上前一步,身上的木屬性靈氣變得濃鬱起來,綠色的光芒在他指尖閃爍,“這黑風嶺的靈氣泉眼,早就被我們厲家包了,識相的趕緊滾,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張泰鑫不想惹事,他現在還沒找到修煉的方法,實力低微,沒必要和厲家的人發生衝突。他壓下心中的不快,轉身就要離開:“既然如此,那我便離開便是。”
    可他剛轉過身,背後就傳來一陣淩厲的掌風,帶著草木的腥氣,直撲他的後心。張泰鑫心中一凜,下意識地側身避開,可後背還是被掌風掃到,疼得他悶哼一聲,向前踉蹌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敬酒不吃吃罰酒!”粗壯漢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帶著幾分得意,“想走?沒那麽容易!給我留下買路錢,不然今天就讓你橫著離開黑風嶺!”
    張泰鑫轉過身,看著眼前的三人,臉色沉了下來。他沒想到這厲家的人竟然如此蠻橫無理,不僅蠻不講理地驅趕他,還突然出手偷襲。
    “你們太過分了!”張泰鑫的眼神冷了下來。
    “過分?”尖嘴猴腮的青年嗤笑一聲,雙手成爪,帶著尖銳的木屬性靈氣,抓向張泰鑫的肩膀,“對你們這種廢物,根本不需要講什麽道理!”
    張泰鑫被逼得退無可退,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拔出了背後的鏽劍。他知道這把劍鈍得根本沒法傷人,可此刻赤手空拳,也隻能拿它當武器防身,至少能稍微抵擋一下。
    “哈哈哈,拿塊廢鐵也想反抗?”粗壯漢子看到他手中的鏽劍,頓時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我看你真是個傻子!這種破玩意兒,連砍柴都嫌鈍,還想用來打架?”
    尖嘴猴腮的青年也跟著笑了起來:“真是笑死我了!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實力!”
    說著,粗壯漢子率先出手,一拳砸向張泰鑫的麵門。他的拳頭裹著厚厚的土黃色靈氣,勢大力沉,帶著破空的呼嘯聲,顯然是初我境術者的修為。
    張泰鑫握著鏽劍,隻覺得手心突然傳來一股溫熱的觸感,像是有什麽東西順著劍柄鑽進了他的體內,暖洋洋的,很是舒服。他來不及細想,揮動鏽劍格擋,鏽跡斑斑的劍身與漢子的拳頭撞在一起。
    “鐺!”
    一聲清脆的巨響,像是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粗壯漢子竟然被震得連連後退了三步,腳下的泥土都被踩出了三個淺坑,他捂著拳頭,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原本包裹在拳頭上的土黃色靈氣瞬間潰散。
    “怎麽可能?”漢子瞪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拳頭,又看了看張泰鑫手中的鏽劍,“這……這破劍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力道?”
    張泰鑫也愣住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剛才撞擊的瞬間,一股精純的靈氣從鏽劍湧入他的經脈,原本在體內亂衝亂撞的駁雜力量,像是被馴服的野馬一樣,突然變得溫順了許多,經脈中的刺痛感也瞬間消失了。
    “邪門!這小子肯定耍了什麽花招!”尖嘴猴腮的青年也懵了,但很快反應過來,怒吼一聲
    “一起上!廢了他!”
    他和那個女子同時出手。尖嘴猴腮的青年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隻見周圍的草叢中突然竄出幾根綠色的藤蔓,帶著尖銳的倒刺,像毒蛇一樣纏向張泰鑫的四肢。那個女子則雙手一抬,一團拳頭大小的火球憑空出現,泛著熾熱的紅光,帶著滾滾熱浪,砸向張泰鑫的胸口。
    木屬性的藤蔓,火屬性的火球,一束縛,一攻擊,配合得相當默契。
    張泰鑫心中一緊,握著鏽劍的手心溫熱感越來越強烈,體內的力量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蠢蠢欲動。他下意識地揮動鏽劍,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有水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一股清涼的氣息就從鏽劍中湧入他的經脈,順著經脈直達掌心。緊接著,淡藍色的水屬性靈氣驟然從劍刃迸發出來,化作一道半透明的水幕,擋在了他的身前。
    “噗嗤——”
    藤蔓撞上水幕,瞬間被浸濕,失去了力道,軟軟地垂了下來。火球砸在水幕上,發出一聲輕響,化作一團白色的水汽,消散在空氣中。
    “水屬性靈氣?”
    尖嘴猴腮的青年驚呼出聲,眼睛瞪得溜圓,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剛剛初見時我在你身上明明半分靈氣都沒感受到,如果怎麽會突然冒出水屬性靈氣?”
    那個女子也愣住了,臉上的傲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驚訝
    “這小子絕對不簡單!”
    張泰鑫自己也驚呆了,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水屬性靈氣在體內流轉,順暢無比,沒有絲毫阻滯,這是他十六年來從未有過的體驗!那種掌控靈氣的感覺,既陌生又奇妙,讓他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
    “不管他是什麽東西,殺了再說!”女子眼神一狠,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她雙手快速結印,身前瞬間凝聚出三團火球,比剛才的火球大了一倍有餘,泛著刺眼的紅光,帶著更加熾熱的溫度,如同三顆小太陽,朝著張泰鑫砸了過來。尖嘴猴腮的青年也再次催動木屬性靈氣,更多的藤蔓從地上竄出,密密麻麻地纏向張泰鑫,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路線。
    張泰鑫腦中一片空白,隻剩下強烈的求生欲和對力量的渴望。他握著鏽劍,眼神淩厲如風
    幾乎是同時,青色的風屬性靈氣從鏽劍中湧出,包裹著劍身,讓他的身體瞬間變得輕盈起來,仿佛沒有重量一般。他腳步輕點,身形如同疾風般向側麵掠去,堪堪避開了三顆火球。火球砸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發出“轟”的一聲巨響,地麵被砸出三個小坑,泥土飛濺。
    躲過火球,藤蔓已經纏到了身前。張泰鑫揮動鏽劍,風屬性靈氣順著劍刃迸發出來,化作一道道鋒利的風刃,“嗤啦”幾聲,就把纏過來的藤蔓全部斬斷。
    “該做個了斷了!”
    張泰鑫心中一動,這一次,他主動引導體內的力量。土黃色的靈氣順著鏽劍蔓延開來,劍刃上泛起一層厚重的光暈,讓這把鏽跡斑斑的鐵劍瞬間多了幾分威嚴。
    他轉身看向衝過來的粗壯漢子,眼神一凝,握著鏽劍,猛地一劍劈下。
    “嘭!”
    土屬性靈氣爆發,如同重錘落地,狠狠砸在粗壯漢子的胸口。漢子慘叫一聲,身體像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眼睛一翻,昏死了過去。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局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尖嘴猴腮的青年和那個女子嚇得魂飛魄散,臉色慘白如紙。他們怎麽也想不到,一個被他們當成廢物的少年,竟然能同時使用水、風、土三種屬性的靈氣,而且每種屬性都如此精純,運轉自如!
    要知道,玄淵大陸上,能身具兩屬性靈根者已是鳳毛麟角,能同時掌控兩種靈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而眼前這個少年,竟然能同時掌控三種靈氣,這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妖……妖怪!”尖嘴猴腮的青年哆哆嗦嗦地說了一句,雙腿發軟,轉身就跑,連滾帶爬地朝著山穀外逃去。
    那個女子也嚇得魂不附體,哪裏還敢停留,轉身就跑,速度比兔子還快,根本不敢回頭。
    張泰鑫看著兩人逃竄的背影,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不能讓他們跑掉!
    這個念頭像閃電一樣劃過腦海。他們已經親眼看到了自己使用三種靈氣的場景,雖然未必能立刻聯想到多屬性靈根,但隻要他們活著回到厲家,把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一說,厲家必然會派人追查。厲家在青山城經營多年,勢力盤根錯節,一旦被他們盯上,自己的秘密遲早會暴露。
    而且,這兩個人剛才出手狠辣,毫無顧忌,顯然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今天放他們走,日後必然會再來尋仇,到時候麻煩隻會更大。
    更重要的是,多屬性靈根的秘密絕不能泄露!這是他逆天改命的資本,也是他最大的軟肋。一旦消息傳出去,不僅他自己會被各大勢力覬覦、追殺,甚至可能連累遠在玄關城的張家。父親的信任,家族的期望,還有他十六年來所受的委屈,都不允許他冒這個險。
    “必須殺了他們!”
    張泰鑫咬了咬牙,心中再無半分猶豫。他握緊鏽劍,體內的風屬性靈氣再次湧動,包裹著全身,身形瞬間化作一道殘影,朝著兩人逃竄的方向追了上去。
    黑風嶺的山路崎嶇不平,樹木叢生,可張泰鑫借著風屬性靈氣的加持,速度快得驚人,腳下的落葉甚至來不及飄動,他的身影就已經掠過。
    前麵的尖嘴猴腮青年跑得氣喘籲籲,回頭看到張泰鑫如同鬼魅般追了上來,嚇得魂飛魄散,一邊跑一邊尖叫:“別……別過來!我是厲家的人,你要是殺了我,厲家絕不會放過你的!”
    張泰鑫麵無表情,腳下速度更快,風屬性靈氣在他身後卷起一陣旋風。他沒有多餘的廢話,手中鏽劍一揮,青色的風刃再次凝聚,朝著青年的後心斬去。
    “啊——”
    青年慘叫一聲,後心被風刃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噴湧而出,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向前滑出好幾尺,沾滿了泥土和枯葉。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可傷口的劇痛讓他動彈不得,隻能轉頭驚恐地看著越來越近的張泰鑫。
    “饒……饒命!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動手,不該霸占泉眼……”青年痛哭流涕地求饒,眼神裏滿是恐懼,“我發誓,今天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說出去,求你放過我!”
    張泰鑫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眼神裏沒有絲毫憐憫。他知道,這種人的誓言一文不值,今天放過他,他日必然會卷土重來,甚至會帶著厲家的人來報複。更重要的是,他已經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必須死。
    “太晚了。”張泰鑫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他舉起鏽劍,土黃色的靈氣再次凝聚在劍刃上。青年嚇得瞪大了眼睛,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嘴裏還在不停求饒,可張泰鑫已經沒有了絲毫猶豫,一劍刺了下去。
    “噗嗤!”
    鏽劍穿透了青年的胸膛,鮮血濺滿了他的鞋麵。青年的身體抽搐了幾下,便徹底不動了,眼睛圓睜,顯然是死不瞑目。
    解決了青年,張泰鑫沒有停留,轉身朝著那個女子逃竄的方向追去。那個女子跑得比青年快一些,此刻已經快要衝出山穀。
    “站住!”張泰鑫低喝一聲,體內的水屬性靈氣湧動,順著鏽劍噴出一道水流,如同長鞭般抽向女子的腳踝。
    女子驚呼一聲,腳踝被水流纏住,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水流越纏越緊,讓她動彈不得。
    張泰鑫快步追了上去,擋在了她的身前。
    女子抬起頭,臉上滿是淚水和泥土,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絕望:“求你……放過我,我什麽都沒看到,我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的!”
    她一邊說,一邊不停地磕頭,額頭很快就磕出了血:“我隻是厲家的一個旁支子弟,人微言輕,就算我說了,也沒人會信的!求你饒了我一條性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看著她苦苦求饒的樣子,張泰鑫的心中閃過一絲猶豫。他不是嗜殺之人,前世在現代社會,連雞都沒殺過,可現在連續殺了兩個人,胃裏已經開始翻江倒海。眼前這個女子雖然也參與了攻擊他,但看起來似乎比那兩個男人膽小一些,此刻的模樣也確實可憐。
    可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就被他強行壓了下去。
    不行!不能心軟!
    他想起了玄淵大陸弱肉強食的法則,想起了自己十六年來所受的嘲諷和委屈,想起了父親鬢角的白發,想起了張家的未來。在這個世界,仁慈隻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想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想要實現逆天改命的誓言,就必須學會心狠。
    她已經看到了自己使用三種靈氣的場景,隻要她活著,就始終是一個隱患。就算她現在發誓不說,可誰能保證她以後不會因為恐懼或者其他原因說出去?厲家一旦知道,必然會不惜一切代價來追查,到時候他將永無寧日。
    “對不起。”張泰鑫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次舉起了鏽劍。
    女子看到他的動作,嚇得尖叫起來,身體劇烈地掙紮著,可被水流纏住,根本無法動彈。
    “噗嗤!”
    又是一聲悶響,鏽劍刺穿了她的胸口。女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身體抽搐了幾下,便徹底失去了生機。
    張泰鑫睜開眼睛,看著地上三具屍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內心卻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有殺人後的不適,有對生命的敬畏,有對未來的擔憂,但更多的是一種堅定。
    他知道,從今天起,他的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他的人生也徹底走上了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但他沒有退路,隻能勇往直前。
    接下來,他必須盡快處理好現場,不能留下任何痕跡。他先將女子的屍體拖到旁邊的灌木叢中,又回去把青年和粗壯漢子的屍體也拖了過來,將三具屍體並排放在一起,用茂密的樹枝和落葉蓋好,又找來幾塊石頭壓在上麵,確保不會被野獸或者路過的人輕易發現。
    做完這一切,他才發現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後背的舊傷因為剛才的劇烈運動又開始隱隱作痛。他靠在一棵樹上,大口地喘著粗氣,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讓他胃裏一陣翻湧,忍不住彎腰幹嘔起來。
    他從包裹裏拿出水壺,猛灌了幾口冷水,才稍微平複了一些。他看著自己手上殘留的血跡,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這不是結束,而是開始。
    想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活下去,想要保護自己在乎的人,想要實現逆天改命的誓言,就必須變得更強。而多屬性靈根的秘密,他必須守護到底。
    夜色漸濃,黑風嶺上的霧氣越來越重,仿佛能吞噬一切。林間的風變得更涼了,吹在身上帶著刺骨的寒意,張泰鑫的身影在林間快速穿梭,後背的鏽劍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劍身偶爾閃過一絲微弱的光芒,像是在訴說著什麽古老的秘密。
    回到客棧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張泰鑫關緊門窗,反鎖了房門,然後靠在門後,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看著自己手上殘留的血跡,聞著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胃裏一陣翻湧,忍不住衝到桌邊,拿起水壺猛灌了幾口冷水,才壓下那種惡心的感覺。
    他走到桌邊,把鏽劍放在桌上,仔細打量著。這把劍,看起來依舊破舊不堪,鏽跡斑斑,但隻有張泰鑫知道,它體內蘊藏著多麽強大的力量。正是這把被人當成廢鐵的劍,讓他找到了修煉的希望,讓他擁有了逆天改命的資本。他用煤油輕輕擦拭上麵的鏽斑,卻如何也擦不掉。唯有劍柄上的三個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奉雲雨……”他輕聲念著這把劍的名字,心中充滿了感激和敬畏,“奉兄,從今往後,還請多多關照。”
    劍身微微震顫了一下,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張泰鑫知道,他的修煉之路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無數的挑戰和危險在等著他。厲家的人發現那三人失蹤後,必然會派人追查,青山城已經不能久留了。但他不再迷茫,不再自卑,因為他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路,擁有了最強大的助力。
    他坐在桌邊,開始仔細研究這把鏽劍,指尖輕輕撫摸著劍身的鏽跡,感受著體內流轉的靈氣,心中充滿了期待。他隱隱有種預感,這把奉雲雨劍的秘密,遠不止於此,或許藏著更加驚人的奧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