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0章 那些腐爛的過去,那些愛而不得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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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幾小時,他變著法子折騰:
    捶背、捏腳、端茶、倒水……
    直到折騰得精疲力竭才許她回傭人房。
    歐陽世稷立在樓梯口,看她背影踉蹌,唇線抿得發白,卻什麽也沒說。
    直到那扇門闔上,他才轉身,朝相反方向——書房。
    筆記本屏幕亮起,桌麵幹幹淨淨,隻有一個名為“笙笙”的文件夾。
    他雙擊,縮略圖瞬間鋪陳,密密麻麻,像一口口整齊碼放的棺材,盛著他們早已腐爛的過去。
    鼠標點開第一個視頻——
    【視頻01】
    夜色濃稠,主臥隻開了一盞床頭燈。
    鏡頭裏的顧安笙背對他躺著,身體筆直,像被抽掉靈魂的木乃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畫麵裏他俯身,扳過她的臉。
    女人睫毛抖得厲害,唇抿成一條倔強的線,卻被他強行低頭吻住。
    那一瞬,她眼裏的抗拒與驚懼,隔著兩年光陰,依舊刺得他眼眶生疼。
    【視頻63】——三個月後
    畫麵陡然明亮。顧安笙穿著他挑的真絲睡裙,煙灰色,襯得肌膚近乎透明。
    她氣鼓鼓像隻炸毛的貓,猛地撲過來,又啃又咬。
    鏡頭裏的男人不躲不閃,笑著任她發泄,一旋身便把她壓進床褥,貼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女人耳根瞬間通紅,掙紮的力道也弱了下去,隻剩眼角還掛著未消的怒意。
    【視頻189】——半年後
    清晨六點,窗簾縫隙透進一縷陽光。
    顧安笙被銀色手銬鎖在床欄,皮膚蒼白得幾乎透明。
    她對著鏡頭破口大罵,嗓音沙啞:"歐陽世稷你這個渾蛋王八蛋!等老娘掙脫,一定拿刀宰了你!"
    罵的聲嘶力竭,眼眶通紅,畫麵裏的他俯身,將她按在床榻間堵住她的唇,所有的憤怒與反抗才漸漸歸於沉默,隻剩下眼角未幹的淚痕,和偶爾溢出的、壓抑的嗚咽。
    他一動不動,指節卻越收越緊,幾乎要把無線鼠標捏碎。
    每一幀都是他親手拍下的,卻每一秒都在嘲笑他:
    你嘴上說恨,卻連她哭都舍不得刪。
    畫麵定格在最後那一滴淚上。
    顧安笙被銬著,唇角被吻得發紅,眼裏燒著火,卻固執地不肯眨眼,仿佛隻要眨一下,淚就會掉下來,就會輸。
    歐陽世稷忽然伸手,去擦屏幕——
    冰涼一片,什麽也沒有。
    他這才想起,那是兩年前的她。
    也是……他最後一次見她哭。
    歐陽世稷的指骨捏得發白,眼眶卻先一步紅了。
    原來他當年把“占有”當“愛”,把“囚”當“守”,以為手銬能鎖得住一匹野馬,卻忘了馬會咬斷韁繩,會撞碎欄杆,會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隻為逃他。
    視頻還在隨機播放——
    【視頻204】——七個月後
    淩晨兩點,她貓著腰溜進書房,把一整包瀉藥倒進他的咖啡杯。藥粉撒了一桌,她慌得手背都是白灰。被抓包後,她梗著脖子,眼眶卻紅得嚇人:“毒不死你算我輸。”
    【視頻273】——九個月後
    落日餘暉,她趴在窗台,下巴擱在鐵欄杆上,瞳孔裏空得嚇人。鏡頭拉近,她手指在玻璃上無意識地劃——一筆一劃,全是“逃”。
    【視頻361】——一年後
    暴雨夜,她蜷在他懷裏,額頭無意識地蹭他鎖骨,像流浪貓找到唯一熱源。
    睫毛上還掛著淚,卻輕輕打起小呼嚕。
    那一瞬,他以為她終於肯睡了,結果下一秒,她猛地張嘴,狠狠咬在他肩頭——血珠滲出來,她舔了舔,笑得像個小瘋子:“咬死你,咬死你。”
    視頻一條接一條,像沒有盡頭的長廊。
    歐陽世稷從酒櫃裏拎出一瓶威士忌,瓶口“啵”一聲,像拔掉了自己最後一顆理智的塞子。
    烈酒順著喉嚨灌進去,一路縱火,燒得胸腔劈啪作響。
    火還沒燒到心髒,酒瓶已經空了——
    他抬手就摜——“砰!”
    玻璃炸成一地碎星,映出無數個扭曲的“他”,每一個都同樣狼狽。
    他卻連眼皮都沒抬,赤著腳,踩過那些尖銳的殘渣。
    血珠從腳底滲出,在地板上踩出一串暗色月牙,他卻像感覺不到疼,隻伸手去夠第二瓶。
    第二瓶喝完,瓶頸被他“哢”地咬掉一塊,玻璃渣混著酒沫濺了滿牆。
    他隨手一抹嘴角,血和酒混在一起,順著下巴滴到襯衫前襟。
    第三瓶啟封時,他的手已經抖得握不住瓶塞,幹脆直接用牙齒咬開,仰頭繼續灌——
    一半進了喉嚨,一半順著鎖骨淌進衣領。
    到第四瓶,他終於站不穩,膝蓋“咚”地砸在地毯上。
    他抬頭,看見屏幕的藍光還在閃,進度條無聲前進——
    畫麵裏,她被他按在懷裏,眼角淚光閃爍。
    他伸手去摸,卻隻摸到冰冷的空氣。
    手一軟,第四瓶也脫手,滾到牆角。
    歐陽世稷垂著頭,額發濕透,貼在眉骨。
    他忽然笑了一聲,嘶啞得不像人,
    “顧安笙……”
    “我把你鎖在視頻裏……”
    “誰把我鎖在視頻外?”
    回聲沒人答。
    隻有一地碎玻璃,映出他眼底一片廢墟——偏執、占有、與愛而不得的荒蕪。
    淩晨三點,空瓶橫陳。
    他躺在玻璃碴與酒泊之間,手背搭在眼皮上,血珠順著指縫滲進去,混著滾燙的液體——
    這次不是酒,是淚。
    淩晨六點。
    “砰砰砰——”敲門聲又急又碎。
    “顧小姐!少爺在書房喝了一夜的酒,怎麽喊都沒動靜……”
    安南的聲音隔著門板發顫,尾音拖得老長,像求救。
    顧安笙心髒猛地一墜,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好,赤足衝了出去。
    門推開的一刹那,血腥與酒精混著頹敗的潮氣撲麵而來,讓她呼吸一滯。
    歐陽世稷蜷縮在沙發深處,臉上是一片病態的緋色,唇色卻發白。
    膝蓋和十指上的傷口翻著肉芽,血已凝成黑紅的痂,卻又被新的血衝開,沙發上被蹭得到處都是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電腦屏幕還亮著——
    瑞士,雪場,酒店露台。
    她裹著白色羽絨服,被他攔腰抱起,鏡頭裏,她使勁去掐他臉,他卻不躲不閃,低頭吻她。
    顧安笙呼吸一滯——
    原來他把每一次親密,都仔細珍藏。
    瘋魔到這一步,倒也符合他骨子裏的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