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們一群人跟地裏剛刨出來的土豆似的，七歪八扭地癱在山穀裏，呼哧帶喘。洞口那股子灰粉色和黑暗情緒攪和在一起的玩意兒，還在那“滋啦”冒泡，跟一鍋沒燉明白的亂燉湯似的，好歹是把那要命的黑氣給堵裏頭了。
    “活……活過來了……”王小乙哆哆嗦嗦地從懷裏掏出他那寶貝手帕，想擦擦汗，結果發現手帕都被冷汗浸透了，捏在手裏直滴水。
    “剛才……那是啥玩意兒叫喚？嚇死俺了！”一個新人弟子拍著胸口，臉白得跟剛從麵缸裏撈出來一樣。
    樂仙分身掙紮著坐起來，撿起掉在地上的玉笛，心疼地吹了吹灰：“仙樂……竟難以穿透那等汙穢，慚愧。”
    悲傷分身還在那抹眼淚：“嗚嗚……那些小動物太可憐了……洞裏的東西，心裏一定也很苦……”
    “苦個屁！”憤怒分身一骨碌爬起來，衝著洞口揮了揮拳頭，“再苦也不能出來害人！等俺恢複力氣，進去捶爆它！”
    火靈兒甩了甩鞭子，雖然也狼狽，但眼神依舊火辣：“說得對！等它出來，看姑奶奶不把它抽成麻花！”她扭頭看向我，“殿主，下一步咋整？咱不能一直在這幹靠著吧？”
    我撐著發軟的腿肚子站起來，感覺渾身骨頭跟散了架似的。情核還在那超負荷運轉後的餘韻裏突突直跳。我瞅著那還在“滋啦”的洞口，心裏也是直打鼓。
    “咋整？涼拌！”我咧了咧嘴，“咱這算是……暫時給它堵上了？老尬，你立大功了！”
    尷尬分身這會兒還趴在地上，把臉埋在草裏，隻露出一個通紅的耳朵尖，悶聲悶氣地說：“沒……沒立功……俺……俺剛才沒控製好……差點害了大家……”
    黃靈兒走過去，拍了拍他肩膀雖然拍到的可能是鬥篷），笑道：“別這麽說！要不是你的尷尬氣場，咱們剛才第一波就被衝垮了！你這可是歪打正著，找到了對付這玩意兒的竅門！”
    蘇瑤師姐也點了點頭，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肯定：“確實。此種情緒汙染，霸道淩厲，尋常淨化之法收效甚微。反倒是尷尬道友的‘氣場’，能以柔克剛，擾亂其根本。隻是……後續如何徹底淨化，還需從長計議。”
    正說著呢，洞口那“滋啦”聲突然變調了！灰粉色的能量一陣劇烈扭曲，然後“噗”的一聲，跟放屁似的，從裏麵噴出來一團……東西？
    那玩意兒不大，落在地上滾了兩圈。我們定睛一看，好家夥！是一塊看起來像是礦石的碎片，通體漆黑，但表麵卻流動著一種……像是“羞憤難當”的光澤？還隱隱散發著殘留的尷尬氣息！
    “這……這是啥？那洞裏的玩意兒……還往外吐東西？”火靈兒瞪大了眼睛。
    黃靈兒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夾起那塊碎片，仔細觀察：“好像是被老尬的氣場和殿主你那波情緒亂燉給‘尬’下來的一塊……本源碎片？”
    就在這時，山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
    “張師兄！裏麵情況怎麽樣了？”是那個留在外麵的執法堂弟子，帶著一隊人馬趕了過來，看樣子是聽到剛才那聲巨響不放心。
    他們一衝進山穀，就看到我們這一群灰頭土臉、衣衫不整主要是摔的），對著一個冒著詭異灰粉色泡泡的洞口，以及黃靈兒手裏那塊閃著“羞憤”光澤的碎片。
    領頭的執法堂小隊長是個麵皮白淨的年輕弟子，一看這場麵，再感受到空氣中那複雜難言、讓人渾身不得勁的殘留情緒，腳步當時就頓住了，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精彩，介於震驚、疑惑和一種莫名的“我想離開這裏”之間。
    “張……張師兄，你們這是……”
    我一看援兵來了，心裏先是一鬆，隨即又咯噔一下。這場麵咋解釋？說我們靠“尷尬”把怪物暫時堵回去了？還尬下來人家一塊“肉”？
    我還沒想好咋開口，旁邊那個“哈哈怪”弟子，剛才一直憋著沒敢笑，這會兒看到執法堂弟子們那一臉懵逼加渾身別扭的樣子，終於忍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哈哈哈……你們……你們的表情……哈哈哈……”
    他這一笑不要緊，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執法堂那幾個弟子被這突如其來的笑聲搞得更加無所適從，再看看我們這奇怪的組合和詭異的戰場，有人忍不住也跟著咧了咧嘴，有人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尷尬了！
    而我們的尷尬分身，感受到這驟然提升的集體尷尬情緒，他那還沒完全收回去的氣場，不由自主地又擴散了一絲出去……
    於是，執法堂弟子們隻覺得腳底板一股酸爽直衝天靈蓋，一個個站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表情僵硬，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
    那白淨小隊長臉漲得通紅，吭哧癟肚地問：“呃……張師兄……危機……解除了？”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擺出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高深模樣，雖然心裏虛得一批：“咳！暫時控製住了！看見沒？”我指了指那還在“滋啦”的洞口，“被俺們情緒殿獨家秘法封印了！至於這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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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向黃靈兒手裏那塊碎片，腦子飛快轉動，得給這玩意兒找個合理的名頭啊！
    “此乃那情緒汙染源的核心碎片！”我靈機一動，開始滿嘴跑火車，“已被俺們用無上情緒大法剝離出來！乃是研究此獠、尋找徹底淨化之法的重要物證！”
    我這話一說，情緒殿的眾人都挺直了腰板，臉上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就連尷尬分身都把腦袋從草裏抬起來了一點。
    執法堂弟子們將信將疑，但看著那確實被堵住的洞口，以及我們雖然狼狽卻“鬥誌昂揚”的狀態，也不好說什麽。那小隊長拱了拱手：“張師兄和情緒殿諸位師兄師姐辛苦了！我立刻回稟掌門和長老！”
    “等等！”我趕緊叫住他，“回去稟報可以，但這山穀暫時還需封鎖，閑雜人等不得靠近！這封印還不穩定，需要俺們情緒殿持續維護！” 開玩笑，這要是讓別的峰的人過來瞎搞，把俺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尷尬封印”給破了，那不完犢子了？
    “是是是，謹遵張師兄吩咐！”小隊長忙不迭地答應，帶著人如蒙大赦般地退出了山穀，那腳步快的，跟後麵有狗攆似的。
    看著他們逃也似的背影，王小乙小聲嘀咕：“他們跑啥？俺們又不會吃了他們。”
    黃靈兒掩嘴輕笑：“他們是怕待久了，被老尬的餘波給‘尬’住，走不了道兒。”
    火靈兒哼了一聲：“算他們跑得快！走吧，咱們也先撤，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這玩意兒！”她指著那塊碎片。
    於是，我們情緒殿一行人，帶著首次出征雖然過程奇葩）並“成功”控製住局麵的戰績，以及一塊燙手的“功勞碎片”，浩浩蕩蕩氣勢比來的時候足了不少）地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遇到的弟子更多了。消息傳得飛快，大家看我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有好奇，有驚訝，也有……依然帶著點看神經病的憐憫。
    “聽說了嗎？情緒殿真把後山那怪事給平了！”
    “平了？我怎麽看他們是滾了一身泥回來的？”
    “還帶回來一塊黑乎乎的石頭，說是啥核心碎片？”
    “嘖嘖，不管咋說，能囫圇個出來就不錯了……”
    俺聽著這些議論，臉皮依舊有點發熱，但腰杆子不自覺挺直了些。甭管過程多離譜，結果好歹是好的！
    回到情緒殿，俺立刻成了焦點中的焦點。
    三位美女助理圍著我……哦不，是圍著那塊碎片。
    “此物蘊含的情緒極其複雜且精純，”蘇瑤師姐用冰係法術將其暫時封存，蹙眉分析，“恐慌、暴戾是主體，但外層確實包裹著一層被‘尷尬’侵蝕後的奇異狀態。需小心處理。”
    黃靈兒眼睛發亮：“這可是絕佳的研究樣本！如果能分析出它的成分，說不定能配製出專門克製這種情緒汙染的靈植！”
    火靈兒最直接：“研究啥？要我說，直接用地心火煉了它！看它還怎麽作妖！”
    她們仨意見不一，但注意力都在那碎片上。我這邊剛想喘口氣，喝口靈兒泡的味道依舊詭異的）靈茶，殿外就傳來了通報聲。
    “冰凝峰首席弟子，林雪師姐到訪！”
    “百草峰真傳弟子，柳菲菲師妹來訪！”
    “煉器閣閣主親傳，趙鐵錘師妹……也來了！”
    好家夥！這消息傳得也太快了！而且來的還都是宗門裏有頭有臉的美女弟子！俺這小心髒不由得撲通撲通多跳了兩下。
    首先進來的是林雪師姐，蘇瑤師姐的同門，一身白衣，氣質清冷如雪，她先是跟蘇瑤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我，聲音平淡卻帶著一絲好奇：“張師弟，聽聞你情緒殿此次出征，戰果斐然，特來探望。不知那情緒汙染，究竟是何形態？又如何被製住的？” 她目光掃過那塊被冰封的碎片，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我還沒來得及組織語言，百草峰的柳菲菲師妹就一陣香風似的飄了進來。她穿著嫩綠色的衣裙，活潑靈動，一進來就嘰嘰喳喳：“張師兄！張師兄！你真厲害！後山那麽危險你都敢去！還帶回來了寶貝？快給我看看！我們百草峰對各種靈材最熟悉了！” 她說著就要湊過去看那碎片，被黃靈兒不動聲色地擋了一下。
    接著是煉器閣的趙鐵錘師妹……人如其名，身材高挑，麥色皮膚，背後背著一把幾乎跟她人一樣高的鍛造錘。她聲音洪亮，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張師兄！聽說你們搞到了一塊罕見的情緒結晶？拿來我看看！要是材質特殊，說不定能鍛造成特殊法器！保證比你那王八拳好使！”
    我：“……”
    好嘛，這一個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俺被三位風格各異的美女圍著，鼻尖縈繞著不同的香氣，耳邊是她們或清冷、或活潑、或豪爽的問詢，按理說這是多少男弟子做夢都盼不來的豔福。
    可俺這心裏頭，咋就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呢？反而覺得比麵對那情緒汙染源還緊張！
    這咋回答？實話實說？說俺們靠“尷尬”把它尬住了？還尬下來一塊“羞憤”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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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出去，俺這剛建立起來的一點“高大形象”還不瞬間崩塌？以後在美女們麵前還能抬起頭嗎？
    我吭哧癟肚，老臉憋得通紅，試圖尋找一個既能保住麵子又能解釋得通的說法：“呃……這個嘛……說來話長……主要是俺們情緒殿上下同心，運用了某種……呃……比較獨特的情緒融合技法，暫時中和了那汙染源的活性……這個碎片嘛，就是中和過程中的……副產品……”
    我這邊正絞盡腦汁地編呢，旁邊因為來了這麽多陌生美女而緊張到極點的尷尬分身，一個沒控製住，那無形的尷尬氣場又“嗡”地一下擴散開來！
    這下可好！
    正在仔細觀察碎片的林雪師姐，突然感覺腳趾頭在鞋裏摳了一下，臉上那萬年不變的清冷表情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裂紋，她有些不自然地挪了挪腳步。
    正嘰嘰喳喳的柳菲菲師妹，話說到一半突然卡殼，看著我的眼神莫名有點閃爍，臉頰微紅，下意識地揪住了自己的衣角。
    就連豪爽的趙鐵錘師妹，也感覺手裏的鍛造錘似乎有點燙手，她幹咳一聲，把錘子往身後藏了藏，眼神飄忽不定。
    整個情緒殿正廳，瞬間被一種濃鬱到化不開的尷尬氣氛所籠罩。落針可聞，隻有幾個定力差的新人弟子忍不住發出的、壓抑的偷笑聲。
    三位美女師姐師妹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不適”和“我想走”的情緒。
    “咳……”林雪師姐最先恢複過來，但語氣明顯加快了些，“既然張師弟無恙，並有要務在身，林雪便不打擾了。蘇師妹，告辭。” 說完，幾乎是瞬移般離開了情緒殿。
    “啊……那個，張師兄，我突然想起師父還找我有事，我也先走啦！” 柳菲菲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蹦跳著跑了。
    趙鐵錘師妹撓了撓頭，甕聲甕氣地說：“那啥……材料下次再看吧！俺……俺爐子裏還煉著東西呢！” 扛著她的錘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我和情緒殿一眾成員，以及空氣中那尚未散去的、令人腳趾扣地的尷尬。
    黃靈兒扶額苦笑：“老尬啊老尬……你這‘清場’效果，比啥都厲害……”
    火靈兒翻了個白眼：“得，這下好了，功勞沒傳出去，咱們情緒殿‘尷尬’的名頭算是坐實了。”
    蘇瑤師姐看著那三位美女離開的方向，又看看我，清冷的眸子裏似乎閃過一絲……笑意？
    我癱在椅子上，望著殿頂的橫梁，心裏五味雜陳。
    這他娘的叫什麽事兒啊！
    出征，燙腳板。
    立功，燙嘴。
    好不容易有美女上門，還被自家分身的“被動技能”給尬跑了！
    俺這情緒殿殿主的生涯，咋就這麽坎坷呢？
    這功勞，它不光燙嘴，它還紮手啊！
    不過，瞅著桌子上那塊還在冰裏閃著“羞憤”光澤的碎片，俺這心裏又升起一股不服氣的勁兒。
    管他呢！路是人走出來的，殿是俺們尬出來的！
    這後山的麻煩，還有這燙手的功勞，俺張彪和情緒殿，接下了！
    下一步，就是好好研究這玩意兒，找到徹底解決的辦法！順便……看看能不能讓老尬把他的氣場，控製得……稍微“友善”那麽一點點？
    唉，任重而道遠啊！
    俺這腳底板，看來是沒個涼快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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