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苑的晨露在玄鐵石地麵凝結成霜，楚軒指尖劃過那些晶瑩的冰晶，看著它們在觸及皮膚的瞬間化作水汽。
    丹田中陰陽氣旋緩緩流轉，四級根骨的經脈雖仍有滯澀，卻已能容納更磅礴的天地靈氣。
    他知道，是時候突破現有桎梏，為這具孱弱的肉身注入真正的力量了。
    “九天神帝訣，十地戰尊訣……” 楚軒低聲念著這兩個刻在靈魂深處的名字，九世記憶如潮水般翻湧。
    從第一世戰帝縱橫九天的霸氣、到丹尊煉製不死藥的專注、到陣皇布下絕殺陣的精密…… 無數畫麵在識海交織，最終定格在兩部功法的開篇總綱上。
    他緩步走到庭院中央的古柏下，這棵存活了千年的古樹此刻正散發著淡淡的木屬性靈氣。
    楚軒伸出手掌貼在樹幹上，九紋輪回眼悄然轉動，刹那間，古樹從紮根土壤到枝葉生長的千年曆程在他眼前飛速閃過 —— 這是《九天神帝訣》的 “觀微” 之能，能透過表象看穿萬物本質，更是修煉靈魂力的基礎法門。
    “以魂為引，溝通天地；以神為基，映照乾坤……” 口訣在識海回蕩，楚軒的靈魂力如同投入湖麵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與尋常功法不同，《九天神帝訣》修煉的並非單純的靈魂強度，而是對天地法則的感悟。
    當第一縷晨曦穿透雲層時，他能清晰地 “看” 到空氣中漂浮的靈氣粒子如何遵循某種軌跡運動，那些軌跡正是構成天地法則的基礎紋路。
    “原來如此……” 楚軒恍然大悟。過去三天吸收的太陽之氣與月陰精華不僅淬煉了根骨，更在識海留下了陰陽法則的印記，這正是修煉《九天神帝訣》的最佳契機。
    他閉上雙眼，任由靈魂力順著法則紋路延伸，每一次觸碰都讓識海傳來輕微的脹痛，卻也伴隨著前所未有的清明。
    當庭院外傳來楚雲鵬的腳步聲時，楚軒已將《九天神帝訣》入門篇運轉了三個周天。
    他睜開眼，眸中閃過的金芒讓前來送藥的楚雲鵬猛地頓住腳步，手中的藥碗險些脫手 —— 那眼神深邃得如同星空，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進去。
    “楚大人，您的氣色好多了。”
    楚雲鵬放下藥碗時，指尖仍在顫抖。
    他注意到楚軒裸露的臂膀上，昨日因修煉留下的血痕已消失無蹤，皮膚下隱隱有流光轉動，與傳聞中煉體高手的特征截然不同。
    楚軒 “嗯” 了一聲，目光落在石桌上的藥碗裏。
    褐色藥汁表麵漂浮著細小的泡沫，散發著銀葉草與青菱花混合的苦澀氣味。
    他忽然想起昨日在竹林聞到的藥味，眉頭微蹙：“我爹的藥，也是廖醫師配的？”
    “是，廖醫師說楚伯父需要溫和調理。” 楚雲鵬點頭時，瞥見楚軒指尖捏碎了一顆石子，那玄鐵石質地的石子竟化作齏粉，這讓他心中一驚 —— 煉體修士捏碎石子不足為奇，但能將力道控製得如此精準，絕非尋常煉體二重能做到。
    楚軒沒再追問，隻是將藥碗推到一旁。
    他清楚記得第二世輪回中，自己以丹尊身份走遍五域，見過無數醫師用錯藥材的案例。
    廖醫師將銀葉草與青菱花同用，雖不至於害命，卻會大大削弱藥效，這等水平竟能成為楚家供奉醫師，足以見得家族人才凋零到了何種地步。
    “你去庫房取些東西來。” 楚軒取過紙筆，在宣紙上寫下一串藥材名稱：“赤血藤、黑根草、地龍膽…… 每種各取三兩，要年份足的。”
    楚雲鵬看著紙上的字跡愣住了。
    這些藥材都是淬煉肉身的猛藥，性子剛烈，尋常修士服用稍有不慎就會爆體而亡。
    他剛想勸阻，卻對上楚軒不容置疑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待楚雲鵬離去，楚軒走到庭院角落的兵器架前。
    那裏擺放著楚家子弟常用的練武器具，最重的玄鐵啞鈴足有三百斤。
    他握住啞鈴兩端，深吸一口氣，丹田中的陰陽氣旋驟然加速，《十地戰尊訣》的起手式在經脈中轟然運轉。
    “喝！” 低喝聲中，三百斤的啞鈴被輕易舉過頭頂。
    楚軒能感覺到肌肉纖維在劇烈收縮，骨骼發出細微的 “咯吱” 聲，這是肉身正在突破極限的征兆。
    與尋常煉體功法不同，《十地戰尊訣》講究 “以天地養肉身”，每一次發力都要牽引周圍的天地靈氣，將其煉化為純粹的肉身力量。
    當啞鈴在掌心轉動到第三圈時，楚軒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右臂經脈傳來熟悉的刺痛，三年前被楚淩打斷的舊傷在功法催動下隱隱作痛，更讓他心驚的是，體內竟有一股駁雜的真氣在阻礙《十地戰尊訣》的運轉 —— 那是原身過去修煉粗淺煉體法門禁留下的沉屙。
    “看來不破不立。” 楚軒將啞鈴重重砸在地上，玄鐵石地麵被砸出淺坑。
    他盤膝坐下，九紋輪回眼高速旋轉，識海中浮現出這具身體的完整經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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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被舊功法汙染的節點如同附骨之疽，若不徹底清除，永遠無法發揮《十地戰尊訣》的真正威力。
    楚軒咬碎舌尖，借著劇痛讓意識保持清明。
    他運轉《九天神帝訣》護住識海，同時引導丹田中的陽剛之氣逆行運轉 —— 這是《十地戰尊訣》中最凶險的 “破而後立” 之法，相當於以自身真氣為刃，強行斬斷舊有的力量循環。
    “噗！” 一口鮮血從嘴角噴湧而出，濺在身前的青石上。
    楚軒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經脈逆行帶來的痛苦如同萬蟻噬心。
    他能感覺到舊有的煉體二重修為正在崩潰，那些駁雜的真氣在陽剛之氣衝擊下化為碎片，每一次破碎都讓肉身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古柏的葉子突然簌簌作響，枝葉間凝聚的靈氣自發地湧向楚軒 —— 這是《十地戰尊訣》引動天地共鳴的跡象。
    當最後一縷駁雜真氣被清除時，楚軒的氣息跌落穀底，連站立都有些困難，但他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丹田中，純粹的陽剛之氣如同初生的朝陽，正順著全新的經脈軌跡奔騰。
    他緩緩站起身，再次握住那對玄鐵啞鈴，這一次，三百斤的重量仿佛輕若無物。
    更讓他驚喜的是，每一次肌肉收縮都能牽引周圍的靈氣匯入體內，這正是《十地戰尊訣》獨有的 “靈氣淬體” 之效。
    “二牛之力…… 不，已經接近三牛之力了。” 楚軒感受著體內奔湧的力量，九世記憶中關於煉體的知識瞬間清晰。
    尋常煉體三重修士最多擁有一牛之力，而《十地戰尊訣》每突破一個境界就能增加二牛之力，這份霸道遠超青州城任何一部煉體功法。
    當楚雲鵬抱著藥材返回時，看到的正是楚軒單手揮舞三百斤啞鈴的景象。
    少年的身影在晨光中舒展，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爆發力，每一次揮臂都帶起呼嘯的風聲，玄鐵碰撞地麵的悶響如同戰鼓，讓人心頭發顫。
    “楚大人…… 這是……” 楚雲鵬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昨日還親眼見到楚軒因靈魂力透支而臉色蒼白，短短一夜竟有如此精進，這等修煉速度簡直聞所未聞。
    楚軒停下動作，汗水順著下頜滴落，在地麵砸出細碎的水花：“把藥材拿來。”
    他接過赤血藤等藥材，指尖燃起微弱的魂火 —— 這是《九天神帝訣》與煉丹術結合的法門，雖不及丹尊時期的控火術精妙，卻足以處理這些低階藥材。
    魂火在掌心跳躍，將赤血藤烤得焦黑卻不損壞內裏的藥性，這種精準的控火能力讓楚雲鵬目瞪口呆。
    他忽然想起三天前楚軒精準報出藥草名稱的場景，一個荒謬卻又無法反駁的念頭在心中升起：難道楚大人不僅修煉天賦驚人，還精通煉丹之術？
    楚軒沒有理會他的震驚，將處理好的藥材捏成粉末，混入清晨收集的露水製成藥泥。
    當他將散發著刺鼻氣味的藥泥塗抹在雙臂時，皮膚瞬間傳來火燒火燎的痛感 —— 這是赤血藤的霸道藥性在撕裂老舊的肌肉纖維，為新的生長騰出空間。
    “楚雲鵬，你可知我為何要廢掉原有修為？” 楚軒一邊運轉功法化解藥性帶來的劇痛，一邊問道。
    楚雲鵬茫然搖頭。
    在他看來，修煉如同逆水行舟，沒人會主動舍棄辛苦得來的修為。
    楚軒望著東方漸升的旭日，聲音帶著九世沉澱的滄桑：“破舊才能立新。
    就像這庭院裏的古柏，若不每年修剪枯枝，怎能在風雨中屹立千年？”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楚雲鵬身上，“楚家現在就像一棵長滿枯枝的老樹，不砍掉那些腐朽的部分，永遠無法煥發新生。”
    這話讓楚雲鵬渾身一震。
    他想起議事殿裏那些隻知爭權奪利的長老，想起庫房中被私藏的藥材，想起三年前楚雲山被廢時無人敢言的沉默…… 原來楚大人的殺伐果斷，並非一時衝動，而是早就看清了家族的沉屙。
    “那您開創的體術……” 楚雲鵬猶豫著問道。他剛才隱約看到楚軒揮拳時，拳風形成了奇特的軌跡，似乎蘊含著某種章法。
    提到體術，楚軒的眼神亮了幾分。
    那是他結合九世戰鬥經驗創造的技法，名為 “輪回拳”，每一拳都蘊含著輪回之力，威力遠超同階體術。
    但他現在的肉身強度還無法支撐這種力量，就像鋒利的寶劍需要堅韌的劍鞘，否則隻會傷及自身。
    “時候到了，自然會施展。” 楚軒沒有細說，隻是拿起啞鈴繼續修煉。
    陽光透過古柏枝葉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仿佛為這具正在蛻變的肉身鍍上了一層金光。
    接下來的四天，青州城每日準時出現血日與月霜異象。
    當第五天的血日染紅天際時，靜心苑裏的楚軒已經將《十地戰尊訣》修煉到了煉體四重，身具八牛之力，一拳可轟碎半尺厚的青石板。
    更重要的是，《九天神帝訣》讓他的靈魂力穩步提升，雖未達到凝神境，卻能清晰地感知到百米內螞蟻爬行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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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大人，廖醫師求見。” 第六日清晨，楚雲鵬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楚軒正在運轉功法消化昨夜吸收的月陰精華，聞言挑了挑眉：“他來做什麽？”
    “好像是…… 是為了楚伯父的用藥劑量。” 楚雲鵬的語氣有些遲疑，“廖醫師說您之前指出的藥材問題，他仔細查驗後確實有誤，想請您去藥房指點一二。”
    楚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廖醫師的高傲他早有領教，此刻突然轉變態度，絕非真心求教那麽簡單。
    但他正好想看看這位二品醫師的真實水平，更想為父親配製真正有效的藥方。
    “帶路。”
    穿過曲折的回廊前往藥房時，沿途的楚家子弟紛紛避讓。
    他們看著楚軒挺拔的身影，眼神中再無往日的輕蔑，取而代之的是敬畏與好奇。
    這五天來，靜心苑傳出的修煉動靜越來越驚人，玄鐵碰撞聲、真氣呼嘯聲、甚至偶爾爆發的能量波動，都在訴說著裏麵正在發生的蛻變。
    藥房裏彌漫著濃鬱的藥香，廖醫師正背對著門口研磨藥材，聽到腳步聲後轉過身，臉上堆著不自然的笑容：“楚少爺大駕光臨，真是蓬蓽生輝。”
    楚軒沒有理會他的客套，徑直走到藥架前。
    當看到那些擺放混亂的藥材時，眉頭皺了起來 —— 銀葉草與斷腸草放在相鄰的抽屜，這兩種藥材外形相似，一旦弄錯就是生死之別。
    “這就是二品醫師的藥房？” 楚軒拿起一株幹癟的赤血藤，“五年份的藥材當成十年份的入藥，難怪我爹的傷勢恢複緩慢。”
    廖醫師的臉色瞬間漲紅，像是被人當眾扇了耳光。
    他本想借著請教的名義試探楚軒的底細，卻沒料到對方對藥材的了解遠超自己的想象。
    “楚少爺說笑了，些許誤差在所難免……”
    “人命關天，沒有誤差可言。” 楚軒打斷他的辯解，指尖在藥架上快速劃過，“青黛需用井水浸泡，你卻用了烈酒；紫河車要去筋膜，你留著雜質…… 這些都是最基礎的常識，看來你這二品醫師的頭銜，水分不小。”
    每說一句，廖醫師的臉色就白一分。
    周圍幫忙搗藥的學徒們低著頭不敢說話，卻都在暗自咋舌 —— 這位傳聞中三級天賦的廢物少爺，竟然比二品醫師還懂藥理？
    楚軒沒有停下的意思，他走到煉丹爐前，看著裏麵殘留的藥渣，聲音冷了幾分：“用明火煉製固本丹，難怪藥效流失大半。看來楚家請你來，不是治病救人，而是來耽誤病情的。”
    這話如同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廖醫師的尊嚴。
    他猛地後退一步，指著楚軒厲聲道：“你一個黃口小兒懂什麽！老夫行醫三十年，難道還不如你？我看你就是嫉妒老夫的地位，故意找茬！”
    楚軒看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眼中沒有絲毫波瀾：“是不是找茬，你心裏清楚。從今天起，楚家藥房由我接管，你可以走了。”
    “你敢！” 廖醫師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老夫是家主請來的供奉，豈是你能趕走的？除非家主親自下令！”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傳來楚山雄的聲音：“軒兒說的，就是我的意思。”
    廖醫師難以置信地轉過身，看到楚山雄正站在門口，臉色凝重。
    原來楚山雄擔心楚軒與廖醫師起衝突，特意趕了過來，卻沒想到聽到了這麽多驚人的內情。
    “家主！您不能聽信一個小輩的胡言亂語啊！” 廖醫師還想辯解，卻被楚山雄揮手打斷。
    “廖醫師，楚家容不下庸醫。” 楚山雄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請吧。”
    廖醫師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終於明白自己徹底失了勢。
    他怨毒地瞪了楚軒一眼，甩袖而去，走到門口時還撂下一句狠話：“等著瞧！青州城的醫師公會不會放過你們的！”
    楚軒對此毫不在意。
    他走到藥架前，指尖拂過那些藥材，九世丹尊的記憶讓他瞬間擬定了至少三種更有效的藥方。
    當他拿起一株七葉蓮時，忽然想起第八世輪回中，自己曾用這種藥材煉製出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軒兒，你真的懂醫術？” 楚山雄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震驚。
    這幾天的異象已經讓他對孫子充滿了疑惑，此刻的發現更是讓他覺得眼前的少年陌生而神秘。
    楚軒將七葉蓮放回原位，轉身看向爺爺：“略懂一些。第八世的時候，我曾在藥王穀待過百年。”
    這話若是別人說出口，定會被當成瘋言瘋語。
    但從楚軒口中說出，配上他眼中那不屬於少年的滄桑，楚山雄竟莫名地相信了。
    他望著藥房裏整齊排列的藥材，忽然覺得楚家的未來，或許真的能寄托在這個九世輪回的孫子身上。
    當第七天的月霜再次籠罩青州城時，靜心苑的異象突然消失了。
    楚軒站在玄鐵石地麵上，感受著體內奔騰的力量與沉穩的靈魂力，知道《吞陰煉陽術》的基礎階段已經完成。
    接下來，他需要尋找更精純的陰陽二氣，為衝擊凝神境做準備。
    “楚大人，徐、方兩家又派人來了。” 深夜，楚雲鵬帶來了新的消息，語氣帶著擔憂，“這次來的是徐家大長老和方家主，說有要事商議，就在前廳等著。”
    楚軒望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古劍 —— 這把陪伴了他六天的兵器，即將迎來第一次真正的出鞘。
    “告訴他們，我馬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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