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要命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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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蟬回想起男人那張漂亮的俊臉,揚著眉眼笑,“幹了,還有股子鬆香呢。”
    薛檸想起那年李長澈救下自己時,身上好像也是那個味道。
    清冽又幹淨,讓人很安心。
    “回頭收好放進箱籠裏,等我再遇見他時,好還給他。”
    寶蟬見自家姑娘望著那披風出神,打趣道,“姑娘與那位公子還能遇見麽?”
    “能的。”薛檸微微一笑,肯定道,“隻要我在這東京,便一定能再遇見他。”
    寶蟬聽不懂自家姑娘語氣裏的唏噓,隻想起姑娘還沒來得及跟那公子道一聲謝謝,便惋惜道,“可惜隻知道那公子的名字,不知他是哪兒人,他說他叫李長澈,姑娘,你說,他會是李氏族人麽?”
    當今大雍天下,士族林立,卻以王謝蘇李四大士族最為勢力龐大。
    王氏隱世多年,後代子孫早已不參與朝政,享受閑雲富貴去了。
    蘇謝兩大家族這幾年倒是烈火烹油,權勢煊赫,不少族中優秀子弟都入了官場,活躍在繁華的東京城,就連皇族對這兩族也多有敬重。
    至於河間李氏,卻是四大士族裏最為低調的。
    李氏主家一脈現仍舊盤踞在河間府一帶,在河間府根深蒂固。
    每年都會有李氏子孫前往東京參加皇家會試,進入朝堂。
    李氏也曾輝煌一時,不過後來急流勇退,留在東京的族人越來越少罷了。
    這些年,皇室衰微,江山四處多災多難,天下民生艱難,入京的李家人逐漸多了起來。
    薛檸上輩子拘泥於後宅,一心一意都在蘇瞻身上,哪有心思注意到別人?
    隻記得她被幽禁在永洲老宅時,曾聽永洲的百姓們口口相傳,說大雍出了一位救世的驚世奇才。
    不但文武雙全,英明神武,做官也值得人稱道。
    一上位,便連破三大陳年舊案。
    為官一年,便替不少含冤者洗清了冤屈,更是在雪災洪澇中,親自去到天下各處,拯救萬民於水火,後來北狄陳兵攻入嘉陵關,蘇瞻率軍差點兒兵敗而亡,也是李長澈領著五千輕騎將人救下來的,他手底下不過五千人,便剿滅了敵首,年底凱旋東京,大雍戰神的名號徹底享譽天下。
    人人都誇讚他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
    是百戰不殆的大將軍,是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李督察。
    還是個守著亡妻牌位,多年不肯續弦的深情之人。
    後來他位極人臣,成了當今跟前的大紅人,逐漸與蘇瞻分庭抗禮,在朝中處處與蘇瞻作對。
    那會兒她憂心蘇瞻的前程,夜裏總是反反複複睡不著。
    害怕那心狠手辣的李長澈對他不利,每次寫家書,總會提醒他多注意防範,若要保全自己,必要時,可殺之以絕後患。
    沒想到——
    薛檸心思百轉千回,無奈一笑,身子倚在矮榻旁,眼眶竟有些滾熱。
    沒想到,兜兜轉轉,竟是他李長澈在永洲將她從那能凍得死人的碎葉河裏救了起來。
    而今重生,又是他,從鎮國寺的蓮池中救了她。
    真要論起來,這怎能不算一種緣分?
    “李公子容貌什麽都好,隻不知身世背景如何,隻看那身打扮,瞧著有些落魄。”
    寶蟬取了帕子替她擦幹頭發,心底已經開始為自家姑娘做打算。
    薛檸問,“落魄又怎麽了?”
    寶蟬哼唧道,“落魄之人,沒有錢呐,過日子需要金銀。”
    小丫頭還挺實在的,跟上輩子在永洲老宅時一樣,很懂得如何過日子。
    薛檸憐愛地瞧著寶蟬,嘴角笑盈盈的,曲起食指敲了敲她的眉心,“人家李公子,哪裏便看得上我了?你這丫頭,腦子都在想什麽呢。”
    寶蟬努努嘴,“奴婢這不是隨口說說麽。”
    薛檸頭發多,又黑又亮。
    主仆二人靠在炭火旁,擦了小半個時辰才擦幹。
    “世子也真是的……”寶蟬小聲埋怨,“以前姑娘想看話本子,世子總是冷著臉斥責姑娘不該看那些閑書,偏秀寧郡主說什麽便是什麽,那話本子,她怎麽就看得了?”
    薛檸收回思緒,神色很是淡然,“沒事,不看也不會少塊肉。”
    寶蟬性子跳脫,見自家姑娘並未麵露哀戚,也沒有傷心難過,又揚起笑臉,“姑娘今兒膽子真太大,奴婢都看呆了。”
    “這算膽子大麽?”
    “姑娘那會兒說要嫁給世子,奴婢嚇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兒,姑娘,你不是說不想再嫁給世子了麽?怎的又那樣說?”
    薛檸笑,“我不是真心要嫁他,不過想借他敲打老夫人而已。”
    寶蟬性子單純,想了好半天也想不明白。
    但薛檸是過來人,縱然上輩子看不明白老夫人的心思,如今重活一次,倒是看得越發清清楚楚。
    老人家不願她這樣的禍水嫁給她的嫡長孫,但也不願舍棄她這如花的美貌。
    反正已經養在侯府多年,再養一年也不算什麽。
    畢竟她別的不提,這張臉的確是絕色。
    若能好好利用,未必不是一把利器。
    反正,這東京城的貴女們,大多數都是聯姻的籌碼罷了。
    她薛檸,又算什麽特殊?
    頭發到底濕了一路,薛檸的腦袋還是有些發疼。
    但再疼,今兒夜裏該解決的事,也不能拖到明日。
    重新梳好發髻,換好衣服,她又帶著寶蟬去了秋水苑。
    鎮國寺發生了那樣的事兒,江氏今晚根本睡不著,就等著薛檸沐浴完去尋她說說話。
    結果沒等她去,薛檸自己送上門來了。
    簾外風雪大,江氏忙將人拉進寢屋裏。
    蘇侯宿在姨娘處,不在秋水苑,屋子裏燃著上好的金絲碳,燈盞都還亮著。
    薛檸規規矩矩行了個禮,“娘。”
    一屋子丫頭婆子都退了下去,江氏才披著厚厚的褙子,將人拉到碧紗櫥外的羅漢床上坐下,“你這孩子,鎮國寺內,到底發生了什麽,讓娘心裏有個數。”
    對江氏,薛檸一五一十說了。
    江氏皺著眉道,“這麽說,是有人要故意害你?”
    薛檸沒肯定的話,隻道,“我出事時,那郝嬤嬤一直守在我的禪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