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遺棄的東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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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親。”
    “瞻兒?”
    江氏剛同宋嬤嬤吩咐完,聽到自家兒子的聲音便住了腳。
    一側臉,又看見謝凝棠眨巴著大眼睛站在蘇瞻身側。
    兩人也算郎才女貌的一對兒,更何況,她這個兒子打小性情便冷,又不近女色,如今肯為謝凝棠放下自己的那些矜貴冷酷,也算是件好事。
    謝凝棠道,“江夫人,這麽晚了還要出府,可是有什麽急事?”
    江氏也不是不喜歡謝凝棠,隻是更喜歡薛檸,這會兒在萬壽堂忙完,便聽有人來稟,說是薛檸昨兒夜裏受了寒,發了高燒,如今在陸家回不來,怕是要在陸家小住幾日。
    她一聽便急了,雖是陸家楊氏的心腹婆子專程過府來打了招呼。
    可她還是擔心薛檸的身子。
    “那丫頭打小身子便不好,都怪我,昨兒疏忽了,如今她高熱不退,那楊氏又未曾生養過孩子,哪裏會照顧人?我想來想去,還是想著去一趟,連夜將那孩子接回來。”
    謝凝棠笑容淡了下來,羨慕道,“江夫人待阿檸妹妹真好。”
    江氏笑道,“我將她當作自己親生的女兒,自然要對她好的。”
    謝凝棠越發笑不出,隻覺得江氏對薛檸的疼愛讓人心生嫉妒。
    也難怪蘇清總是看不慣薛檸在府中的做派。
    明明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日子過得比嫡女都好。
    江氏擺擺手,已讓人去備了馬車,“行了,瞻兒,你送郡主回去吧,為娘去去就回。”
    蘇瞻薄唇微抿,站在原地看著江氏遠去。
    謝凝棠轉過身看向男人冷毅的側臉,心下稍安。
    好在世子並未跟著一塊兒,不然她都要慪死了。
    人人都說薛檸心悅世子,她總是擔心蘇瞻也喜歡薛檸。
    她試探道,“薛檸妹妹病了,世子哥哥不去看看麽?”
    蘇瞻冷冷睨她一眼,麵無表情地繼續往前走,“有母親在,她不會有事。”
    謝凝棠鬆了口氣,笑容又重新浮上嘴角,歡快地跟在男人身後喋喋不休道,“其實阿檸妹妹住在舅舅家不是挺好的麽,為何當初父母亡故後,會住進侯府呢?”
    此話一落,走在前頭的男人停住了腳步。
    謝凝棠走得快,差點兒撞到他的後背。
    好在臨門一腳停了下來,尷尬的站在男人麵前。
    蘇瞻轉過身,臉色不算好看,“那是侯府的事,何時需要你來操心。”
    謝凝棠心下一緊,“世子哥哥,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好奇,隨口一問。”
    蘇瞻煩躁的皺起眉,“日後關於她的話,少問。”
    男人身上氣勢太強,威壓太重,謝凝棠幹笑一聲,咬咬唇,“好,我都聽世子哥哥的,不提她。”
    可真不提了,蘇瞻滿腦子又都是江氏的話。
    薛檸又發了高燒?
    那丫頭從小就是個病秧子,隔三差五便會生病。
    後來吃得多了,身子才強壯了些。
    打十歲開始,她才沒怎麽生過病了。
    如今又是怎麽了,三天兩頭的發熱?
    蘇瞻又想起昨兒夜裏,他去棲雲閣同她賠罪,少女壓抑著通紅的眼睛,揚聲說不會嫁他的模樣,都說憂能傷人,難道是近日謝凝棠入府,她心裏難受痛苦,才導致鬱結於心,憂思過度?
    他心煩意亂地捏了捏眉心,沒想到薛檸對自己竟是如此的用情至深。
    看來,他得盡快將她嫁出去,以免鬧出什麽不倫的笑話。
    將謝凝棠送進萬壽堂,蘇瞻便去了謝老夫人房裏。
    謝老夫人早已睡下,葉嬤嬤站在廊下同他說了幾句,便讓他早些回去休息。
    蘇瞻從萬壽堂出來,走到棲雲閣方向,腳步頓了頓。
    墨白抬起頭,“世子,怎麽了?”
    蘇瞻道,“你去前門看看,母親回來了沒有。”
    墨白道,“是。”
    等人一走,蘇瞻才抬步進了棲雲閣。
    棲雲閣伺候的人不多,其它伺候的婆子們早已入了睡。
    廊下掛著一盞幽幽的燈,隻有兩個守夜的婆子吃醉了酒,歪七豎八地到在門口,實在沒有規矩。
    蘇瞻沉著臉,一腳踹了過去。
    那兩個婆子睜眼醒來,看見是自家世子,忙慌了神,往地上一跪。
    世子平日裏是不怎麽來棲雲閣的。
    更何況還是在薛檸不在的時候。
    兩個婆子又驚又怕,麵色慘白。
    “世子怎麽來了,世子饒命!”
    蘇瞻壓著怒意,“滾。”
    “是,老奴這就滾,這就滾。”
    蘇瞻知道薛檸性子懦弱,所以壓不住這些惡奴,卻沒想到,這些惡奴竟敢堂而皇之在她院子裏喝酒吃菜,還毫無形象的倒在她門口。
    他心情奇差,走到廊下。
    寶玉聽到外間響動,怯生生地打開房門,揉了揉惺忪的睡醒,打眼瞧見黑著臉的世子爺,瞌睡立刻便醒了,“世子……姑娘……姑娘她不在……”
    蘇瞻抬手推開薛檸的房門。
    “世子——”
    寶玉想阻攔。
    又被蘇瞻一記冷酷的眼神打了回去。
    屋子裏一片漆黑。
    棲雲閣是宣義侯府最偏僻最角落的院子。
    除了容貌,薛檸也一向是不起眼的。
    隻是,今兒夜裏,這院子空蕩蕩的,往日裏喜歡窩在南窗底下做針線的少女不在家,那處也頗有些孤寂。
    蘇瞻抬手捂了捂胸口。
    那裏近來總是隱隱作痛。
    他閉了閉眼,將那股奇怪的隱痛壓下去。
    “你家姑娘昨夜做了什麽?”
    寶玉困惑道,“姑娘不是好好的麽。”
    蘇瞻乜她一眼,“沒聽清我的話?”
    寶玉這才顫巍巍道,“奴婢隻是幫著寶蟬姐姐抬了幾桶冷水去淨房,別的奴婢也不知道了……今兒一早出門姑娘還好好的,不知怎的,夜裏便有人來說姑娘不回來了,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一群不中用的老婆子,一個沒心眼兒的小丫鬟。
    蘇瞻眉心皺成個山字,心裏已有了答案。
    原來是薛檸為了引起他的注意,故意冷水沐浴,讓自己得了風寒。
    沉悶的心口,濃雲散去。
    “行了,去睡吧。”
    寶玉瞌睡早沒了,咽了口唾沫,卻還是認真道,“是。”
    蘇瞻起身,剛要離開,卻見一顆東珠滾落在椅子腳下,仿佛被人遺棄在地的垃圾。
    他眯了眯眸子,將那東珠撿起來。
    原是他昨兒送她的那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