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隻有一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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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檸有一種被人窺破心事的尷尬感,但看穿她的是未來身居高位的李長澈,她又覺得在情理之中,因而抿了抿唇,試探的問,“李公子是不是覺得我心狠無情?”
    李長澈嘴角輕笑,“還不夠狠,若是我,定叫蘇溪在她大婚之日當著無數賓客的麵丟盡顏麵,如此看來,薛姑娘還是對她手下留情了。”
    薛檸微微怔住,沒想到他會這樣說。
    人生難得找到個懂自己的人,她忍不住心窩裏一熱,“多謝你。”
    李長澈唇角微揚,又道,“你不想讓蘇溪嫁與你阿兄,是以才故意讓人在今日揭穿蘇溪懷孕一事,隻是沒想著,若謝老夫人反應過來,會找你麻煩?”
    李長澈與陸嗣齡關係極好,薛檸打心底也將他當做自己的哥哥,如今又與他說開了今日之事,更覺得他是懂自己的人。
    她頓了頓,彎起眉眼,“我都快嫁人了,怕謝老夫人做什麽?”
    如此,輪到李長澈一愣,他想起浮生說過,洛家老夫人已經給侯府下了帖子,她大壽當日便會邀請薛檸去洛家做客,如此也算是告訴眾人,他們家已經定了薛檸這個兒媳婦兒。
    心情莫名有些不太愉悅,尤其看著少女臉上那抹笑,心底越發煩亂。
    他一向是個心狠手辣之人,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也不是沒想過,想盡法子霸占了薛檸,叫她隻能嫁給他為妻。
    隻是……他曾親耳聽過小姑娘說,她喜歡洛文鈞。
    那一句喜歡,仿佛一把利刃,狠狠插入他的心髒,叫他直接敗下陣來。
    薛檸疑惑道,“李公子?”
    李長澈壓製住心頭翻滾的煩躁,恢複了一貫的冷漠,自嘲一笑,“話已送到,我先走了。”
    薛檸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心裏說不出的感覺。
    寶蟬歪了歪頭,促狹道,“姑娘,李公子都已經走好遠了。”
    薛檸沒好氣一笑,“那我們也回。”
    說回,她也沒直接回棲雲閣,而是轉而去了關押蘇溪的夜雨閣。
    才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蘇溪卻已蓬頭垢麵,渾身被麻繩捆綁著,側躺在床上,眼淚流個不停,許是她太吵鬧了,有人用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見到她來,蘇溪在床上不停掙紮,嘴裏嗚咽著,似乎有話要說。
    薛檸想,永洲距離東京十萬八千裏。
    蘇溪這一走,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見。
    是以,大發慈悲地替她揭了嘴裏的帕子。
    誰知她開口便是辱罵,“賤人!是你故意害我對不對!”
    薛檸臉色平靜地看著她,笑了一下,“我不是早就提醒過大姐姐麽?更何況,也不是我讓大姐姐懷孕的,說到底,還是大姐姐自己不檢點。”
    蘇溪猛地想起什麽,怒火驀的燃燒起來,可不管她如何辱罵,薛檸都沒有惱羞成怒的反應,她的激憤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這讓她更加難受。
    她雙目通紅,恨恨地盯著薛檸,哭得撕心裂肺,“薛檸,你不得好死!別以為你讓我身敗名裂,你自己便能嫁個好人家了!那洛文鈞算什麽好東西,你等著!我要看著你的下場落得跟我一樣!”
    薛檸根本不在意她那些威脅的話,她隻想報仇雪恨。
    而蘇溪,隻是第一個。
    她也不會讓她死得痛快。
    促成她嫁給顧遠山,讓他們兩個賤人互相折磨一輩子,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她嘴角挽起一個笑,諷刺道,“隻怕我嫁得好不好,大姐姐也看不到了,但大姐姐婚期將至,妹妹沒什麽好送的,便祝大姐姐與大姐夫顧遠山生生世世做夫妻罷。”
    蘇溪忿忿地瞪著眼,若非她被捆綁起來,這會兒隻恨不能跳起來狠狠打薛檸一巴掌,“賤人,有本事你放開我!”
    薛檸太了解蘇溪了,她自詡聰明,卻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湊過去,在她耳邊低語,“大姐姐,你可知永洲的冬日,有多難熬麽?”
    蘇溪皺起眉,隻覺薛檸語氣幽幽,好似那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她後背一冷,一股寒意迅速攀上脖頸,冷得她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說什麽,我聽不懂。”
    薛檸重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睨她一眼,嘴角微勾,“等大姐姐去了,便知道了。”
    蘇溪又抓狂起來,“薛檸!你別走!你放開我!”
    ……
    頤和堂。
    等江氏忙完一切時,已差不多到傍晚了。
    下了一下午的雨,庭院中積雪融化。
    回到秋水苑,滿身寒意,裙角也濕了大半。
    江氏渾然不覺,失魂落魄的摒退下人,一個人呆坐在羅漢床上。
    薛檸從棲雲閣過來,卷起簾子,見她魂不守舍,便主動走上前依偎在她腿上,“娘,可是太累了?”
    江氏抬手撫了撫薛檸的軟發,長歎一聲,“是啊,累。”
    也說不出哪兒累,就是蘇翊禮今兒當著陸家眾人責罵她的那一句話,在她心頭刺了一下。
    他的斥責與不信任,讓她這麽多年的堅持,在一瞬間,化為了烏有。
    “既然娘親太累,不如放下肩頭重擔,好好休息一段時日,如何。”
    江氏胸口發酸,沉悶得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她抬起眼簾,看向薛檸明媚的眉眼,心底一時間千情萬緒,攪得她心亂如麻。
    “娘沒事兒,緩緩便好了。”
    “父親今日這般不給娘親臉麵,娘又何苦為難自己?”
    “我——”
    “難道娘還要做這宣義侯府的老黃牛?不知疲倦不求回報的為侯府這樣付出?”薛檸吸了吸鼻子,道,“可父親,他從來沒將娘的付出看在眼裏……再說……倘若父親院中多幾個妾侍姨娘也就罷了,可他偏偏隻有聶姨娘一個,隻有一個,那意味便不同了。”
    此話一出,直叫江氏心神大震。
    她從前庶務忙碌,沒去細想。
    隻覺蘇翊禮對女色並不上心,與二房三房那兩個沉迷美色的男人不同。
    可仔細想想,他年輕時也曾與她柔情蜜意,如膠似漆地纏著她整日不下床。
    他在房事上的需求並不少,如今又正值壯年,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偏他隻守著聶姨娘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