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掀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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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瞧瞧這一地的湯湯水水,還有這昂貴的貢瓷,哪一個不是價值百金,偏偏叫她砸成這樣,我們誰也沒欺負她啊。”
    “她突然便發起脾氣來,讓人始料未及,就跟瘋子似的。”
    “李世子,您來評斷評斷呀。”
    謝老夫人沒說假話,眾人也都跟著附和。
    隻盼著李長澈能看清薛檸囂張跋扈的真麵目,好好罰一罰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薛檸咬唇站在李長澈身邊,手指蜷縮,等著被罵。
    李長澈一聽,眉梢微微揚起。
    “你掀的?”
    “嗯……”
    李長澈鼓掌,“掀得好。”
    謝老夫人,“……”
    侯府眾人,“……”
    浮生微笑,與寶蟬一塊兒,揚起下巴,與有榮焉。
    薛檸驚詫抬眸,“我還砸了蘇瞻。”
    李長澈眼底滿是欣賞,“砸得也好。”
    蘇瞻:“……”
    李長澈耐心道,“用什麽砸的?”
    薛檸遲疑道,“杏仁糕。”
    李長澈眉宇一沉,眼底寒光微閃,“你不是不能吃杏仁?誰那麽不長眼,給你吃這種東西?”
    薛檸愣住,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合適的話。
    隻懵懂的神情,瞧著跟個孩子似的,叫人心裏生出幾分憐惜。
    李長澈摸摸她的鼻尖,他指尖微涼,冰得薛檸睫毛一顫。
    但好久沒與他一起了,她實在想念他的觸碰,到底沒躲開,隻是眼巴巴的抬起幽幽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除了寶蟬,誰也記不得她不能吃杏仁兒,阿澈是怎麽知道的?
    他問了寶蟬麽?還是從哪兒得知的?
    薛檸滿腦子都是疑問,怎麽也想不通李長澈為何會關心她能不能吃杏仁這種小事。
    但男人的偏愛,像一把溫熱的火,在她心窩裏輕輕燃燒。
    原本這幾日的冷待,她已經收拾好情緒。
    可她總歸還年輕,又怎會沒有半點兒委屈與怨言?
    那些積攢在心底的壓抑,在這一刻突然冒出來,她眼眶一陣發熱,紅著眼道,“我沒吃,那些杏仁糕都讓我掀翻了。”
    李長澈鬆口氣,“沒吃就好。”
    薛檸閉上嘴,沒再說話。
    一雙雙眼睛都往他們夫妻二人身上瞧。
    李長澈知道小姑娘心裏有怨,輕笑一聲,解釋道,“前兩日出城辦事,回來晚了些,本來昨夜就該回來的,路上耽擱了,所以今兒一早才沒陪你過來。”
    他聲音清冽悅耳,輕輕落在頤和堂內。
    每個人都聽得真切。
    蘇瞻臉色陰沉,越發難看。
    他自然知道李長澈去做了什麽。
    原本他手裏的案子,被他搶了過去,那疑凶倉皇出逃,刑部的人找了幾日沒尋到蹤跡,卻叫李長澈找到了。
    薛檸沒注意眾人緊張的表情,聽著男人耐心的解釋,她心跳有些快,又有些說不出的委屈。
    原本蓄在眼眶裏的淚水,一點一點往外溢。
    李長澈哪見過她這般哭的模樣,一顆心早已柔軟得不成樣子。
    “浮生。”
    “屬下在!”
    “少夫人不開心,繼續砸。”
    “是!”
    說完,乒乒乓乓一頓響,頤和堂內三張大桌子悉數被砸了個粉碎。
    聚在堂內錦衣華服的眾人,一個個擠在角落裏,神色惶恐的看著李長澈。
    可那煞神在做什麽?
    他長身玉立,微微曲腰,彎起食指,刮了刮薛檸泛紅的鼻尖。
    又湊到她耳邊,不知耳語了什麽,逗得薛檸撲哧一笑。
    到底是誰說他不愛薛檸的。
    明明他眼底的愛意都快泄出來了,怎麽會不愛!
    蘇瞻臉色鐵青,隻覺得薛檸與李長澈站在一起的畫麵刺眼至極,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總是沒辦法心平氣和將李長澈當做妹婿,更無法接受薛檸嫁給別人的事實,他如畫眉眼間,陰鷙湧動,正要上前,卻被謝老夫人一把拉住。
    謝老夫人老臉發白,胸口劇烈起伏著,心裏隻想著如何挽回。
    她飛快遞給江氏一個眼神,江氏無奈,隻得磨蹭上前,對李長澈不好意思道,“李世子莫要動怒,今兒實在是瞻兒的不是,回頭我讓瞻兒給檸檸賠個不是。”
    說著,抬眸看向薛檸,眼底微微泛紅,“檸檸不能吃杏仁,是娘親的疏忽,檸檸,對不住。”
    蘇瞻眉頭緊鎖,全然沒有要道歉的意思。
    薛檸擔心江氏處在中間為難,小手握住她的,“娘,沒事,是我自己沒跟你提過。”
    江氏自責道,“檸檸,你怎麽不跟娘說?”
    薛檸牽開嘴角,“沒什麽好說的。”
    她同蘇瞻說過三回。
    說得多了,連她自己都覺得煩,更何況是不喜歡她的蘇瞻。
    聽著小姑娘雲淡風輕的語氣,蘇瞻眉心微動,腦仁兒卻突然一陣刺痛。
    眼前飛快閃過一道道奇怪的碎片。
    那些碎片的記憶裏,傳來少女可憐又委屈的聲音。
    “世子哥哥,我可不可以不吃杏仁糕?”
    “世子哥哥,好癢啊,我好難受,你幫幫我好不好?”
    “蘇瞻,你知不知道,這會要了我的命,算了,你會知道什麽。”
    從奶聲奶氣的稚嫩,到成熟的疲憊。
    那道熟悉的聲音仿佛穿過歲月長河,直達他的耳畔。
    他晃了晃腦袋,麵前熱鬧的場景驟然變成東京那高大的城門口。
    漫天鵝毛大雪,灰蒙蒙的天氣裏,一輛烏蓬馬車靜靜地停在城門外。
    “娘,我先走了。”
    這是清脆甜糯的。
    “蘇瞻,我走了。”
    這是低啞失望的。
    兩道聲音奇怪的交織在一起。
    身穿狐裘的纖細女子,驟然與眼前鵝黃身影合為一體。
    蘇瞻心裏沒來由一陣慌亂,驟然回神,猛地起身,失聲道,“薛檸!”
    江氏沒好氣道,“檸檸已經和李世子出門了,你這時候道歉已經來不及了。”
    蘇瞻突然呼吸有些困難,他按住酸澀難受的胸口,急切道,“她怎麽這麽快就走了?”
    謝老夫人一把拉住他,“瞻兒,你妻子還在這兒,你出去做什麽。”
    “我——”蘇瞻眼底流露出幾分迷惘。
    他要去做什麽?
    追薛檸嗎?
    怎麽會?
    他分明隻將她當做妹妹看待的。
    可為何,看著她與李長澈在一起,他腦海裏會浮現出一些奇怪的記憶?
    為什麽,他總感覺薛檸才是他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