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源種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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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是這片焦黑聖壇唯一的主宰。
凝固的血色天穹低垂,將一種令人窒息的暗紅壓向大地。空氣粘稠如血塊,每一次艱難的呼吸都帶著濃重的鐵鏽與灰燼氣味,灼燒著殘存者早已麻木的鼻腔。焦土之上,覆蓋著厚厚一層齏粉與冰渣——那是崩碎的萬座祖碑、無數玄陰遺族戰士的骨血、以及汙穢怪物殘骸被極致力量反複蹂躪後的最終形態。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細微碎裂聲,如同踏在無數亡魂的歎息之上。
那根曾貫通天地的璀璨光束早已消散無蹤,隻留下聖壇中心一片相對平整、卻布滿放射狀恐怖裂紋的焦黑岩地。徐青就仰麵倒在那裏,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近於無。他全身衣衫破碎,裸露的皮膚如同龜裂的焦土,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暗灰色的魂血已近乎幹涸,凝固在傷口邊緣,散發著衰敗的寂滅氣息。他殘存的左手無力地搭在身側,五指微微蜷曲,似乎還在本能地想要抓住那柄已經消散的寂滅歸墟之劍。識海深處,那枚新生的混沌玄黑劍印黯淡無光,布滿了細密的裂痕,被一股深沉的疲憊與虛無緊緊包裹,沉入意識的最底層。
不遠處,那座由無數骸骨堆砌、曾高達千丈、散發著森然死寂氣息的白骨王座,此刻也布滿了巨大的裂痕,搖搖欲墜。王座之上,熊奎巨大的玄黑骨軀微微佝僂著,如同耗盡了所有力量的遠古巨像。原本深邃如黑洞、燃燒著寂滅黑炎的永恒之瞳,此刻光芒黯淡,隻剩下兩點微弱跳動的幽火。他巨大的骨爪死死抓著王座猙獰的扶手,玄黑色的骨甲表麵,細密的裂痕清晰可見,甚至有幾處邊緣出現了細微的崩裂碎屑。每一次細微的骨節摩擦聲,都像是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葉紅魚背靠著一塊僅剩半截、布滿裂痕的祖碑殘骸,緩緩滑坐在地。她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眉心那道深邃的“寂源痕”已收斂了所有光芒,隻留下一個淺淺的銀灰色印記,如同一個過於疲憊而閉合的眼睛。她纖瘦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內腑的劇痛。那雙曾分別映照暗月深淵與溯月寒潭的眼眸,此刻隻剩下深不見底的茫然與透支後的虛脫,先前那冰冷漠然的規則意誌已如潮水般退去,留下一個被恐怖力量衝刷後靈魂空蕩的軀殼。
“咳…咳咳…”一陣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咳嗽聲從不遠處傳來,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巫祭婆婆。她枯槁的身體蜷縮在墨玉巨碑最後崩解的地方,身下是一小片相對幹淨的、殘留著微弱幽光的區域。正是這片微光,如同風中殘燭般勉強護住了她和緊緊依偎在她身邊的阿離、小石頭。她渾濁的雙眼費力地睜開一條縫隙,眼神渙散,每一次咳嗽都帶出粘稠的、帶著內髒碎塊的黑血,順著嘴角流淌,染汙了她幹癟的下巴和破爛的衣襟。她的生命之火,如同即將燃盡的燈油,在永黯本體意誌最後的威壓衝擊下,已然走到了盡頭。
“婆…婆婆…”阿離的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哭腔,卻又死死壓抑著不敢放大。她小小的身體抖得厲害,布滿汙跡和淚痕的小臉上滿是恐懼與無助。她用盡力氣支撐著巫祭婆婆癱軟的身體,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砸在婆婆冰冷的手背上。她顫抖的手指徒勞地想要擦去婆婆嘴角不斷溢出的黑血,卻越擦越多。
小石頭蜷縮在另一邊,他的一條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顯然已經折斷。他死死咬著下唇,牙齒深深嵌入皮肉,滲出血絲,卻硬是沒發出一絲痛哼。那雙還帶著稚氣的眼睛,此刻隻剩下近乎空洞的麻木,呆呆地望著周圍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望著那些曾經熟悉、此刻卻已化為遍地血泥的族人與戰將叔叔們。巨大的悲傷和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了他幼小的心髒,幾乎讓他無法呼吸。
死寂再次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無聲地漫過每個人的腳踝、膝蓋、胸口…最終要將所有人都徹底淹沒。這片埋葬了玄陰遺族最後希望的聖壇,此刻也仿佛成了他們所有人的墳墓。
“嗬…嗬…”巫祭婆婆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艱難的喘息,她枯槁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抬起,卻最終隻能無力地搭在身下的焦土上。她的目光艱難地轉動,越過阿離和小石頭哭泣的小臉,最終落在了遠處那三道同樣瀕臨極限的身影上——倒地的徐青,王座上垂首的熊奎,以及倚著斷碑、眼神空洞的葉紅魚。
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複雜的光芒,在巫祭婆婆渾濁的眼底閃過。有絕望,有痛惜,有對族群覆滅的錐心之痛,但最終,卻凝聚成一種近乎頑固的、最後的決絕與…托付。
“不…不能…全死…”她幹裂的嘴唇翕動著,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卻帶著一股燃燒生命本源的奇異力量,清晰地傳入阿離和小石頭的耳中,甚至隱隱穿透死寂,傳遞到徐青三人的意識邊緣。
“聖…聖女…”她的目光死死鎖定了葉紅魚眉心那道暗淡的銀灰印記。“碑…碑心…源…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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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種”二字,如同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讓意識沉淪邊緣的葉紅魚,身體猛地一顫!眉心那道沉寂的寂源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細微的悸動!仿佛有什麽東西,被這個名字從沉睡中喚醒了!
與此同時,就在巫祭婆婆身下那片殘存著微弱幽光的焦土中央——墨玉巨碑最後崩解的位置——一點極其微弱的銀灰色光芒,如同黑夜中瀕死的螢火,極其頑強地、一閃…一閃!
那光芒的來源,赫然是一塊隻有指甲蓋大小、形狀不規則的墨玉碎片!它深深地嵌在焦黑的岩層裏,若不細看,幾乎與周圍的灰燼融為一體。但此刻,它正隨著巫祭婆婆那微弱而執念深重的呼喚,極其艱難地閃爍著,每一次閃爍,都牽動著葉紅魚眉心寂源痕的微弱回應!
“祖…祖靈…引路…”巫祭婆婆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那塊閃爍的碎片,枯槁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近乎神聖的、回光返照般的紅暈。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仿佛要榨幹肺部最後一絲空氣!
“以我…殘魂…燃燈!”她嘶啞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杜鵑啼血!
“婆婆!不要!”阿離發出淒厲的尖叫,本能地想要撲上去阻止!
但已經晚了!
巫祭婆婆枯槁的身體驟然爆發出最後、也是最強烈的一團幽暗光芒!那不是攻擊的力量,而是一種純粹的靈魂獻祭之火!她幹瘦的身軀在這光芒中迅速變得透明、虛幻,如同燃燒殆盡的蠟燭!無數細碎的光點,帶著她最後的意誌、殘存的玄陰之力、以及對始祖最深沉的眷戀與祈求,如同飛蛾撲火般,瘋狂地湧向那塊閃爍的墨玉碎片!
“照亮…歸途…帶…他們…走——!”
她最後的聲音,帶著無盡的眷戀與決絕,化作一道無形的靈魂波動,狠狠撞入那塊墨玉碎片之中!
嗡——!!!
吸收了巫祭婆婆最後靈魂之火的墨玉碎片,驟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銀灰光芒!那光芒不再微弱,而是如同蘇醒的星河,瞬間照亮了周圍數丈的空間!一股古老、滄桑、帶著純淨寂滅道韻的氣息轟然擴散!
碎片劇烈地嗡鳴著,從焦黑的岩層中掙脫而出,懸浮於空!它表麵的墨玉色澤在銀灰光芒中迅速褪去、消融,顯露出其內部核心——那赫然是一道極其微小、卻清晰無比、線條玄奧繁複到令人眩暈的…暗月刻痕!
這道微縮的暗月刻痕,正是墨玉巨碑核心那道巨大刻痕的本源印記!是玄陰始祖遺留的最後一點寂滅坐標!
“呃!”葉紅魚如遭雷擊!眉心那道寂源痕仿佛受到了最強烈的召喚,不受控製地迸發出同樣璀璨的銀灰幽光!一股難以抗拒的吸力從碎片上的暗月刻痕中傳來,與她體內的新生寂滅本源產生劇烈的共鳴!她的身體被這股力量牽引著,不由自主地想要站起!
“源種…歸位…通途…開…”一個蒼老、疲憊、仿佛跨越了萬古時空的意念碎片,伴隨著巫祭婆婆最後燃燒的靈魂氣息,直接烙印在葉紅魚的意識深處!
就在這時!
轟隆隆隆——!!!
整個永黯罪域,仿佛被一隻無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劇震起來!凝固的暗紅天穹如同破碎的琉璃,瞬間爬滿了無數道巨大的、流淌著粘稠汙血的黑色裂痕!一股遠比之前本體意誌降臨更加陰冷、更加暴虐、充滿了無盡貪婪與毀滅欲望的恐怖意誌,如同億萬根冰冷的毒針,穿透天穹的裂痕,狠狠刺入下方每一寸空間,每一縷殘存的生機!
“源種!竊道之賊!!!”
永黯之眸那怨毒到極致的咆哮,不再是聲音,而是直接化作毀滅性的精神風暴,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瘋狂炸響!粘稠的暗紅汙穢如同瀑布般從天穹裂痕中傾瀉而下,帶著湮滅一切的惡念,朝著埋骨聖壇的中心——那塊懸浮的、散發著寂滅坐標氣息的墨玉碎片——以及碎片鎖定的葉紅魚,瘋狂撲來!
汙穢洪流所過之處,本就搖搖欲墜的白骨王座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巨大的裂痕再次蔓延!熊奎巨大的骨軀猛地一震,黯淡的永恒之瞳中幽火暴跳,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讓他強行壓下身體的虛弱,發出低沉的咆哮!
“吼!蟲子!沒完沒了了?!”他巨大的玄黑骨爪猛地一拍王座扶手!
哢嚓!轟——!
本就瀕臨崩潰的白骨王座應聲徹底崩塌!無數巨大的骸骨構件在墜落中再次粉碎!熊奎巨大的身軀借著這一拍之力,強行躍起,如同隕石般砸落在葉紅魚身前,將她擋在身後!同時,他僅存的寂滅之力瘋狂爆發,試圖再次張開那防禦的寂滅力場!
然而,這一次的汙穢洪流,蘊含的不僅僅是能量,更有永黯之眸本體意誌被徐青“開天”一劍創傷後,傾瀉而出的最本源、最瘋狂的汙穢怨念!那是足以汙染時空、扭曲靈魂的劇毒!
嗤嗤嗤——!
熊奎倉促撐開的、稀薄了許多的寂滅力場,在與汙穢洪流接觸的瞬間,便發出刺耳的腐蝕聲!漆黑的寂滅黑炎瘋狂搖曳,明滅不定,竟被那粘稠汙穢中蘊含的無數扭曲怨魂麵孔啃噬、汙染!力場範圍被急劇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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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熊奎巨大的骨軀劇震,玄黑骨甲表麵瞬間被侵蝕出大片暗紅的鏽跡,如同活物般向骨頭深處鑽去!劇痛與汙染帶來的靈魂撕裂感讓他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熊奎!”葉紅魚心神劇震,看著擋在自己身前那如山嶽般、卻在汙穢洪流中微微顫抖的骨軀,茫然的眼中第一次浮現出清晰的焦急。她強忍著識海翻騰的劇痛,催動眉心寂源痕,試圖引動那股新生的寂滅本源幫助防禦。
但她的力量同樣枯竭,寂源痕的光芒明滅不定,如同風中殘燭,根本無法穩定輸出!
就在這時,那塊懸浮的、核心烙印著暗月刻痕的墨玉碎片,在永黯意誌狂暴的衝擊和葉紅魚寂源痕的強烈共鳴下,終於被徹底激活到了極致!
嗡——!!!
碎片上的暗月刻痕驟然脫離了墨玉的載體,化為一道純粹由流動的銀灰光芒構成的玄奧符文!符文猛地膨脹、拉伸,瞬間化作一道丈許高的、由無數銀灰色光線交織而成的…月華拱門!
拱門內部並非實體,而是一片緩緩旋轉的、深邃幽暗的漩渦!漩渦深處,散發出一種古老、遙遠、卻又與葉紅魚體內寂滅本源同根同源的空間波動!同時,一股清晰無比的“歸途”指引意念,如同燈塔般,從漩渦深處傳來,牢牢鎖定葉紅魚!
“通…通道!”葉紅魚瞬間明悟!這就是巫祭婆婆以魂飛魄散為代價,引動始祖遺留坐標打開的逃生之路!通往玄陰始祖力量源頭、或者至少是與之相關庇護之地的唯一生路!
“徐青!熊奎!走!”葉紅魚用盡力氣嘶喊,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她一把抓起旁邊還在哭泣的阿離,又將嚇呆了的小石頭用力推向月華拱門的方向!同時,她眉心寂源痕光芒大放,一道微弱的寂滅之力射出,試圖卷起遠處倒地昏迷的徐青!
“想走?!留下源種!”永黯之眸的意誌發出驚天動地的咆哮!天穹裂痕中傾瀉的汙穢洪流瞬間暴漲十倍!無數由純粹汙穢怨念凝聚的、扭曲猙獰的魔爪,撕裂了熊奎搖搖欲墜的寂滅力場,如同地獄探出的鬼手,朝著葉紅魚和她身前的月華拱門狠狠抓來!速度之快,遠超葉紅魚救援徐青的動作!
熊奎巨大的骨瞳中幽火狂燃!他知道,此刻再有任何猶豫,所有人都將葬身於此!
“丫頭!帶小的先走!”他發出一聲震碎虛空的暴吼,巨大的玄黑骨軀猛地爆發出最後、也是最熾烈的寂滅黑炎!這一次,不再是防禦!
而是…自爆寂滅骨軀的終極力量!
轟——!!!
無法形容的寂滅能量衝擊波,以熊奎為中心轟然炸開!如同在汙穢洪流中引爆了一顆黑色的太陽!狂暴的寂滅之力橫掃一切,瞬間將抓來的汙穢魔爪、連同近在咫尺的汙穢洪流前端,硬生生湮滅、推開了一大片!
代價是慘重的!熊奎那巨大的玄黑骨軀,在爆炸的中心瞬間布滿了無數細密的裂痕,玄黑色的骨甲大片崩碎、剝落!甚至一條巨大的臂骨,在爆炸的反衝力下,直接斷裂飛了出去!永恒之瞳中的幽火驟然黯淡到了極致,幾乎熄滅!巨大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頭,向後重重砸落!
但他爭取到了那生死一瞬!
借助熊奎自爆骨軀爭取的刹那空隙,葉紅魚卷起徐青的寂滅之力終於趕到!無形的力量猛地纏住徐青殘破的身體,將他如同斷線風箏般朝著月華拱門的方向狠狠甩去!
同時,她自己也化作一道黯淡的銀灰流光,一手一個,死死抓住阿離和小石頭,緊隨著徐青的身影,朝著那緩緩旋轉的幽暗漩渦,義無反顧地衝去!
“不——!!!”
永黯之眸的意誌發出不甘到極致的尖嘯!更多的汙穢魔爪撕裂了爆炸的餘波,如同跗骨之蛆般追來!一隻最為巨大、流淌著汙穢道則的巨爪,甚至已經觸碰到了月華拱門邊緣流轉的銀灰光線!
嗤——!
就在那汙穢巨爪即將撕裂拱門、抓住葉紅魚腳踝的瞬間!拱門核心,那道由暗月刻痕所化的玄奧符文猛地爆發出最後的強光!一股純淨到極致的寂滅排斥之力轟然爆發!
那汙穢巨爪如同撞上了燒紅的烙鐵,瞬間冒出濃烈的黑煙,構成爪子的汙穢道則發出哀鳴,寸寸崩解!巨大的爪子被硬生生彈開!
而葉紅魚、徐青、阿離、小石頭四人的身影,也在這股力量爆發的瞬間,徹底沒入了那片深邃幽暗的漩渦之中!
嗡!
月華拱門在葉紅魚等人身影消失的刹那,如同完成了最後的使命,光芒驟然熄滅!構成拱門的銀灰光線瞬間崩解、消散,重新化為無數光點,最終徹底歸於虛無。
隻有那塊失去了核心刻痕的墨玉碎片,無力地墜落在地,摔成了幾瓣,再無任何光澤。
轟隆隆——!!!
失去了目標的汙穢洪流瘋狂地衝擊在拱門消失的位置,將那片焦黑的岩地連同墨玉碎片徹底淹沒、腐蝕、化為一片翻騰的汙穢沼澤!永黯之眸那暴怒到瘋狂的意誌在血色的天穹裂痕中咆哮、翻滾,整個罪域都在它的怒火中顫抖、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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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
絕對的冰冷,如同萬載不化的玄冰,滲透骨髓,凍結靈魂。
失重感包裹著葉紅魚,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海。意識在劇痛與極寒中沉浮,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耳邊是永黯之眸那怨毒咆哮的殘響,眼前是巫祭婆婆燃燒靈魂化作飛灰的最後一幕,是熊奎巨大骨軀在汙穢洪流中自爆崩碎的慘烈…所有畫麵如同破碎的琉璃,在她混亂的識海中瘋狂旋轉、切割。
眉心那道寂源痕傳來陣陣灼痛,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蘇醒、搏動。巫祭婆婆最後烙印在她意識中的“源種歸位”四個字,如同魔咒般反複回蕩。
源種…到底是什麽?玄陰始祖留下的種子?還是…永黯之眸如此瘋狂覬覦的“竊道之賊”?
紛亂的思緒被一陣劇烈的顛簸打斷。
砰!砰!噗通!
幾聲沉悶的撞擊和落水聲幾乎同時響起。
刺骨的寒意瞬間包裹全身,激得葉紅魚一個激靈,混亂的意識被強行拉回了一絲清明!她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黑暗。並非絕對的黑暗,而是一種壓抑的、彌漫著淡淡幽藍微光的昏暗。冰冷的液體包裹著她,帶著濃重的鐵鏽和某種…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她正漂浮在一條寬闊的、水流湍急的地下暗河之中!
“咳咳…噗!”旁邊的阿離猛地從水裏探出頭,劇烈地咳嗽著,嗆出好幾口水,小臉煞白,眼中滿是驚魂未定。小石頭則在不遠處掙紮著,他折斷的手臂似乎讓他在水中難以保持平衡,隻能靠單臂拚命劃水。
“徐青!”葉紅魚心中一緊,顧不得自身的虛弱和刺骨的寒冷,立刻環顧四周。渾濁的暗河水流中,一道漂浮的身影在不遠處沉沉浮浮,正是徐青!
他依舊昏迷不醒,殘破的身體如同沒有生命的浮木,任由湍急的水流推搡著,朝著下遊衝去,眼看就要撞上河水中一塊凸起的猙獰礁石!
葉紅魚心中大駭,猛地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四肢百骸傳來的劇痛和識海的眩暈,催動體內僅存的一絲寂滅之力!銀灰光芒在她指尖一閃而逝,一道微弱的水流如同被無形之手操控,輕柔地托了徐青一下,險之又險地讓他避開了那塊礁石。
“抓住他!”葉紅魚對著離徐青稍近的小石頭嘶聲喊道,聲音在空曠的地下河道裏顯得異常微弱。
小石頭咬著牙,用沒受傷的手臂奮力劃水,靠近徐青,然後艱難地用牙齒和肩膀死死咬住、夾住了徐青破爛的衣襟。阿離也掙紮著遊過來幫忙。
葉紅魚這才稍微鬆了口氣,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斷帶走她殘存的體溫,虛弱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襲來。她抬頭望向四周。
這是一條巨大的地下暗河。河道異常寬闊,水流湍急渾濁,帶著隆隆的悶響奔向未知的黑暗深處。河岸兩邊是濕滑陡峭、怪石嶙峋的岩壁,岩壁高處,布滿了散發著微弱幽藍光芒的苔蘚和某種奇異的礦石,如同冰冷的星辰,勉強照亮了這片死寂的地下世界。空氣潮濕冰冷,彌漫著濃重的腐朽氣息和一種…淡淡的血腥味。
這裏,就是墨玉巨碑最後坐標指引的“歸途”?玄陰始祖力量源頭的庇護之地?為何感覺不到絲毫庇護的氣息,反而充滿了陰冷與不祥?
“熊奎…”葉紅魚的心猛地一沉。當時情況太過危急,熊奎為了阻擋永黯的追擊自爆骨軀,最後砸落的方向…似乎並未進入通道!他被留在了那片絕地!一股巨大的恐慌和自責瞬間攫住了她。
就在這時,眉心那道沉寂的寂源痕,毫無征兆地傳來一陣極其強烈的悸動!如同心髒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嗡——!
一股冰冷、貪婪、帶著無盡惡念的熟悉意誌,如同無形的毒蛇,竟然穿透了空間的阻隔,瞬間降臨在這片幽暗的地下空間!
“源種…吾…感知到了…你…逃不掉…”
永黯之眸那怨毒的聲音,直接在葉紅魚的靈魂深處響起!雖然比在罪域時微弱了無數倍,卻依舊帶著令人靈魂凍結的恐怖威壓!它竟然能追蹤到這始祖坐標指引的通道深處?!
幾乎在同時,葉紅魚身側的岩壁陰影中,毫無征兆地探出一隻由粘稠汙穢構成的、流淌著暗紅光芒的詭異手臂!手臂上布滿了扭曲的怨魂麵孔,無聲地獰笑著,五指如鉤,帶著汙穢道則的侵蝕之力,朝著葉紅魚的後心狠狠掏來!速度快如鬼魅!
偷襲!來自陰影的致命偷襲!
冰冷的暗河湍急依舊,水流衝擊著嶙峋的怪石,發出空洞而壓抑的嗚咽。幽藍的苔光在濕滑的岩壁上投下晃動扭曲的影子,如同無數窺伺的鬼魅。永黯之眸那穿透空間而來的怨毒低語,如同跗骨之蛆,纏繞在葉紅魚的靈魂深處,帶來刺骨的寒意。
那隻從陰影中探出的汙穢手臂,速度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粘稠的暗紅汙穢流淌著惡念的光澤,五指如鉤,指尖繚繞著足以腐蝕靈魂的汙穢道則,無聲無息,卻又帶著必殺的惡毒,直掏葉紅魚毫無防備的後心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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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阿離驚恐的尖叫在幽暗的河道中顯得格外尖利刺耳。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葉紅魚渾身汗毛倒豎,眉心那道寂源痕傳來撕裂般的劇痛預警!身體比意識更快地做出了反應——那是無數次在生死邊緣掙紮磨礪出的本能!
沒有時間思考,沒有餘地閃避!她猛地擰身,將體內僅存的一絲寂滅之力毫無保留地灌注於右手!五指瞬間覆蓋上一層黯淡卻凝練的銀灰色光芒,如同包裹了一層薄薄的金屬手套,帶著破滅的鋒芒,不閃不避,迎著那隻汙穢鬼爪狠狠抓去!
嗤——!!!
刺耳的腐蝕聲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葉紅魚的銀灰手爪與汙穢鬼爪狠狠撞在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響,隻有兩種截然相反、彼此瘋狂侵蝕湮滅的力量在激烈交鋒!銀灰色的寂滅之力如同饑餓的狼群,瘋狂撕咬著構成鬼爪的汙穢道則,將其分解、淨化!而那汙穢鬼爪蘊含的惡念與腐蝕之力,也如同附骨之疽,沿著葉紅魚的手臂瘋狂向上蔓延,試圖鑽入她的血肉,汙染她的本源!
“呃!”葉紅魚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如紙。手臂上傳來的劇痛和汙染侵蝕感讓她眼前陣陣發黑。她新生的寂滅本源本就虛弱,此刻強行催動,如同在幹涸的河床上榨取最後的水滴,識海深處傳來陣陣空虛的眩暈。更可怕的是,那汙穢中蘊含的無數扭曲怨魂的尖嘯,如同魔音灌腦,瘋狂衝擊著她的意識防線!
那鬼爪的力量遠超她的預估!這絕非普通的汙穢投影,而是永黯之眸隔著無盡虛空,借助某種媒介投射而來的一絲汙穢本源之力!雖然微弱,但其本質的“惡”與“終結”道則,對此刻油盡燈枯的她來說,足以致命!
“給我…破!”葉紅魚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咬破舌尖!劇痛刺激下,一股精血混合著最後的精神意誌轟然爆發!眉心寂源痕幽光大放!
嗡!
她右手的銀灰光芒驟然熾烈了一瞬!如同回光返照的星辰!
哢嚓!
那汙穢鬼爪終於承受不住這決死的反撲,發出一聲脆響,從手腕處被硬生生撕裂、湮滅!粘稠的汙穢如同活物般扭曲、蒸發,化作一縷縷帶著惡臭的黑煙消散在潮濕的空氣中。
但葉紅魚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右手的銀灰光芒徹底熄滅,五指連同小臂的皮膚瞬間變得灰敗、幹癟,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機,甚至能看到皮下骨骼的輪廓!一股陰冷的汙穢氣息如同毒蛇,順著她的經脈逆流而上,瘋狂衝擊著她虛弱的本源!她身體一晃,再也無法維持浮力,“噗通”一聲沉入冰冷的河水中!
“紅魚姐!”阿離和小石頭發出驚恐的哭喊,拚命朝她落水的位置劃去。
冰冷渾濁的河水瞬間灌入口鼻,刺骨的寒意和窒息感讓葉紅魚殘存的意識更加模糊。汙穢的侵蝕在體內肆虐,與寂滅本源展開殊死搏鬥,每一次碰撞都帶來靈魂撕裂般的劇痛。就在她意識即將徹底沉淪的刹那,眉心那道寂源痕再次傳來一陣強烈的悸動!
這一次,不再是預警,而是一種…奇異的吸引!
仿佛這幽暗的地下世界深處,有什麽東西在強烈地呼喚著她,與她的寂滅本源產生共鳴!那呼喚帶著一種古老而溫和的力量,如同寒夜中的一絲微弱暖流,暫時壓製住了體內肆虐的汙穢侵蝕,讓她混亂的意識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
“上遊…”一個模糊的意念碎片在她識海中閃過,指向了暗河奔湧而來的方向。
“走…上遊…”葉紅魚掙紮著從水中探出頭,吐出幾口冰冷的河水,用盡力氣對著正奮力遊過來的阿離和小石頭嘶聲喊道。她的聲音嘶啞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她不知道上遊有什麽,但寂源痕的強烈指引和那暫時壓製汙穢的溫暖感,是此刻唯一的希望!
阿離和小石頭看著葉紅魚灰敗的手臂和蒼白如鬼的麵容,眼中充滿了恐懼,但更多的是對“紅魚姐”命令的無條件信任。小石頭用盡全身力氣,牙齒幾乎咬碎,單臂死死夾著徐青,阿離則奮力遊到葉紅魚身邊,用自己小小的身體支撐著她。
四人——兩個半大的孩子拖著一個重傷昏迷的男人和一個力量枯竭、身受汙穢侵蝕的女子,在冰冷湍急的暗河中,如同逆流而上的螻蟻,艱難地朝著上遊未知的黑暗跋涉。
水流的力量巨大無比,冰冷的河水不斷帶走體溫和力量。每前進一尺,都如同在泥沼中掙紮。阿離和小石頭的體力迅速耗盡,小臉凍得發青,嘴唇烏紫,牙齒咯咯作響。葉紅魚強撐著催動體內僅存的那一絲被汙穢糾纏的寂滅之力,化作微弱的水流托舉,減輕兩個孩子的負擔,同時抵抗著不斷衝擊識海的汙穢怨念和眩暈感。每一次力量的動用,都讓右臂的灰敗向上蔓延一寸。
不知掙紮了多久,仿佛一個世紀那般漫長。就在阿離和小石頭幾乎要脫力沉沒,葉紅魚的意識也即將再次被黑暗吞噬時,前方的河道陡然收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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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藍的苔光映照下,一座巨大的、如同天然門戶般的岩石隘口出現在前方!隘口兩側的岩壁高聳陡峭,水流在此處變得更加湍急洶湧,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而在隘口的上方岩壁,隱約可見一片更加濃鬱、仿佛有生命般緩緩流動的幽藍光芒!
更讓葉紅魚心神一震的是,眉心寂源痕的悸動和那股溫暖的吸引感,在靠近這隘口時驟然變得無比強烈!源頭,就在那隘口之後!
“加…把勁…過去!”葉紅魚嘶聲鼓勵著,聲音已經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最後的力氣被榨取出來。四人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洶湧的水流裹挾著,狠狠衝過了那狹窄湍急的岩石隘口!
轟——!
衝過隘口的瞬間,水流驟然平緩了許多。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這裏似乎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空間比之前的河道寬闊了十倍不止!穹頂高懸,無數倒垂的鍾乳石如同巨獸的獠牙,閃爍著幽藍、淡紫、甚至一絲微弱暗金色的礦石光芒,將整個溶洞映照得光怪陸離,充滿了神秘而壓抑的氛圍。洞頂中央,一道巨大的天然裂縫透下極其微弱的天光,如同一條細長的蒼白傷疤,更添幾分詭異。
溶洞的中心,並非河流,而是一片相對平靜的、深不見底的幽潭。他們此刻,就在這片幽潭的邊緣。潭水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暗藍色,深不見底,水麵平靜無波,如同一塊凝固的巨大藍寶石,散發出淡淡的寒意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
吸引葉紅魚的源頭,就在這幽潭之中!
然而,更讓四人瞬間頭皮發麻、如墜冰窟的是潭邊的景象!
幽潭四周的濕滑岸地上,並非空無一物。那裏密密麻麻地…矗立著東西!
不是石筍,不是鍾乳。
是…骸骨!
無數巨大、猙獰、形態各異的骸骨!它們如同沉默的森林,雜亂無章地矗立在幽藍的潭水邊,浸泡在冰冷的水中,一直延伸到溶洞邊緣的黑暗裏。有的骸骨高達十丈,如同巨龍的骨架,骨骼粗壯,閃爍著金屬般的暗沉光澤,上麵布滿了巨大的爪痕和齒印;有的骸骨相對矮小,卻有著鋒利的骨刺和扭曲的角,散發著陰冷的氣息;還有一些骸骨明顯屬於人形生物,但骨架結構極其粗壯,顱骨碩大,眼眶空洞地望向溶洞穹頂,帶著無盡的悲愴與不甘。
這些骸骨,無一例外,都散發著極其古老、極其強大的氣息殘留!即使經曆了漫長歲月的侵蝕,依舊能感受到它們生前擁有的恐怖力量!但此刻,它們都成了冰冷的遺骸,沉寂在這幽潭之畔。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些骸骨的縫隙間、浸泡在潭水中的骨堆裏,甚至溶洞上方垂下的鍾乳石上,布滿了無數巨大的、半透明的暗藍色蟲卵!這些蟲卵如同放大了千百倍的蠶繭,表麵覆蓋著一層粘稠的藍色粘液,微微搏動著,散發出陰冷潮濕的生命氣息。一些蟲卵已經破裂,粘稠的液體流淌出來,裏麵空空如也,仿佛裏麵的東西早已破繭而出。
一股濃烈到極致的腐朽、死亡與某種…正在孕育的冰冷惡意氣息,混合著幽潭散發的古老寒氣,如同實質般彌漫在整個溶洞空間,讓人幾乎無法呼吸!
這裏根本不是什麽庇護之地!這是一片被遺忘的、埋葬了無數古老巨獸的恐怖墳場!而那幽潭深處傳來的、吸引葉紅魚寂滅本源的溫暖感,在這片死亡墳場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和…危險!
“這…這是什麽地方…”阿離嚇得渾身發抖,死死抓住葉紅魚的衣角,聲音帶著哭腔。
小石頭也臉色慘白,拖著徐青的手臂都在顫抖,空洞的眼神裏第一次浮現出巨大的恐懼。眼前這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徹底擊潰了他麻木的外殼。
葉紅魚的心也沉到了穀底。寂源痕的指引不會錯,那溫暖的吸引感也真實不虛,源頭就在這深不見底的幽潭之下。但周圍這骸骨森林和詭異的蟲卵,無不昭示著此地潛藏著難以想象的凶險!
她強壓下翻騰的氣血和右臂的劇痛,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突然,她的視線凝固在幽潭邊緣,靠近一堆巨大龍骨遺骸的濕地上。
那裏,散落著幾塊破碎的、沾滿淤泥的皮革碎片。碎片上,隱約可見一些模糊的、用暗紅色礦物顏料描繪的圖案——扭曲的星辰、斷裂的鎖鏈、以及一個跪地祈禱的人形輪廓!圖案的風格,與之前在埋骨聖壇祖碑上看到的玄陰遺族祭祀圖案…極其相似!
玄陰遺族的人…曾經來過這裏!而且,似乎遭遇了不測!
“嗬…嗬嗬…”
就在葉紅魚心神劇震之際,一陣極其輕微、卻令人頭皮瞬間炸裂的摩擦聲,從溶洞上方那片巨大的鍾乳石林中傳來!
聲音的來源,是一根倒垂的、如同巨柱般的暗金色鍾乳石。在那鍾乳石的陰影遮蔽下,一個龐大的、令人作嘔的身影正緩緩蠕動!
那東西形似放大了千百倍的蠕蟲,通體覆蓋著半透明的、暗藍色的厚實甲殼,甲殼表麵布滿了粘稠的藍色粘液,在幽光下反射著濕冷的光澤。它的身體如同巨蟒般盤繞在鍾乳石上,直徑足有水缸粗細,長度更是難以估量,大部分身軀都隱藏在鍾乳石後方的黑暗裏。最恐怖的是它的頭部——沒有明顯的眼睛,隻有一張布滿螺旋狀利齒、不斷開合滴落藍色涎液的恐怖口器!口器周圍,則生長著數十條不斷舞動的、頂端長著吸盤的慘白色觸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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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它那布滿利齒的口器正對著下方幽潭邊的一具浸泡在水中的巨獸骸骨。骸骨空洞的眼眶裏,不知何時,竟被塞進了一枚搏動著的、半透明的暗藍色蟲卵!那摩擦聲,正是它口器開合和觸須舞動時發出的聲響!
它似乎並未發現潭邊新闖入的不速之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枚被它“安放”好的蟲卵上。一股陰冷、貪婪、帶著純粹狩獵本能的微弱氣息,從那龐大的蟲軀上散發出來。
守護者!這片骸骨墳場和蟲卵巢穴的守護者!或者說…“播種者”!
葉紅魚瞳孔驟縮!冷汗瞬間浸透了冰冷的衣衫。她立刻對阿離和小石頭做了一個噤聲的、極度驚恐的手勢!兩個孩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連呼吸都幾乎停滯,眼中充滿了極致的恐懼。
絕對不能被這東西發現!以他們四人此刻的狀態,麵對這頭氣息恐怖、盤踞在溶洞上方的巨蟲,無異於螻蟻撼樹!
葉紅魚的目光死死盯著幽潭深處。寂源痕的悸動和那股溫暖的吸引感越來越強,源頭就在潭底!那是唯一的希望,也是唯一的生路!但如何在這巨蟲的眼皮底下,潛入這深不見底、寒意刺骨的幽潭?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異變再生!
“嗡…”
葉紅魚懷中,那塊已經摔碎成幾瓣、毫無光澤的墨玉碎片殘骸,其中一塊突然極其微弱地震動了一下!緊接著,碎片表麵殘留的最後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玄陰祖脈氣息,如同風中殘燭般,極其艱難地…朝著幽潭深處…飄散而去!
這微弱到極致的祖脈氣息波動,如同投入死水的一顆石子!
溶洞上方,那頭盤踞在暗金色鍾乳石上的恐怖巨蟲,那不斷開合的螺旋口器猛地一滯!數十條舞動的慘白觸須,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鰭,瞬間繃直!齊刷刷地、無聲無息地轉向了葉紅魚等人藏身的潭邊方向!一股冰冷、嗜血、帶著純粹食欲的恐怖意念,如同無形的探針,瞬間掃過整個溶洞!
被發現了!
葉紅魚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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