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文華說完這話，就徑直上樓，留下一個不容置疑的背影。
    她離開後，客廳裏陷入了一種幾乎凝滯的死寂。
    裴清目光沉靜如水。
    戚文華的話，是什麽意思？
    如果她和戚晟風不去登記結婚，她就一直會待在這裏？
    一日兩日，倒還好，要是數月下來，她和戚晟風在外麵應對軍部審查，回到家裏還得在戚文華繼續唱戲。
    想想都讓人心力交瘁。
    戚晟風打破沉默：“姑姑是在變相用她的方式，逼迫我們攤牌，承認我們之間並非情侶關係。”
    裴清在沙發上坐下，指尖劃過冰冷的皮革扶手：“無論你姑姑不信，我們也不能說實話，現在的風波已經夠多了，不能再節外生枝。事已至此，不如就做戲做到底，去辦個婚姻登記。”
    她抬頭，目光銳利：“不這樣做，那我們雙方之間一直僵持下去，什麽時候才是個頭，隻是多一個證罷了，等孩子安全出生，一切穩定後，我們就去離婚。”
    戚晟風看似平靜，緊抿的唇線卻泄露了一絲內心的波瀾。
    “真的要做到這種地步？”
    他隱隱覺得不安。
    謊言如同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了。
    裴清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極淡的弧度：“還有更好的辦法嗎？戚大哥，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穩住你姑姑，在接受軍部調查期間，我們不能後院起火，如果你姑姑失去耐心，動用她的勢力對我進行徹查，那我毫無招架之力。”
    她頓了頓，語氣帶著幾分調侃，試圖衝淡這沉重的氣氛：“說起來，還是我占了便宜，戚大哥，你還是頭婚，我隻能占用一下你的配偶欄，以後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了，我可以親自向她解釋，這段婚史是假的。”
    戚晟風無奈地看著她。
    竟然想到如此遙遠的未來，
    就連他“以後喜歡的人”都編排好了。
    所有情緒化成化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好，就照你說的做。”
    由於戚晟風的軍人身份特殊，在去婚姻登記處之前，他還給軍部打了結婚申請報告。
    直到申請批準後，裴清和戚晟風才前往婚姻登記處，快速地完成了手續。
    簽署一份又一份電子文件，錄入指紋，掃描虹膜……
    “恭喜二位，你們的婚姻關係從今天起正式生效，所有信息均已錄入帝國數據庫，光腦上的個人信息也更新完畢，請及時查看。”
    工作人員麵帶微笑地說道。
    裴清和戚晟風翻開光腦，看到個人資料後麵的未婚狀態，已經變成了已婚。
    工作人員繼續說：“兩位請稍作等待，你們的紙質結婚證書正在排隊製作中。”
    “紙質結婚證，我們就不——”裴清下意識拒絕。
    “謝謝，麻煩了。”
    戚晟風卻同時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裴清看向他，“戚大哥，紙質版的還需要等很久呢，我們要這個證書，不浪費時間嗎？”
    一切信息都電子數據化，紙質版的證書主要是起一個紀念作用。
    戚晟風：“做戲還是要做全，萬一姑姑想要看我們的結婚證書。”
    裴清一怔，隨即了然。
    大多數夫妻都會要求紙質版結婚證，最起碼形式上要到位。
    她這種不要證書的，才是另類。
    於是，兩人就坐在大廳裏安靜等待。
    裴清看著來來往往，四周成雙成對的情侶們臉上那毫不遮掩的喜色，洋溢著幸福的光彩。
    一股難以言說的澀意湧上心頭。
    這是她第二次婚姻。
    不同於上次，身為提線木偶，為了完成係統給的任務。
    這一次，是作為逃亡者，為了掩蓋真實的身份。
    總之，沒有一段婚姻是純粹、出於愛情的，全都是被逼無奈的舉動。
    等到大廳的人漸漸變少了，他們的證書總算新鮮出爐了。
    當工作人員將那兩本象征著合法婚姻的證書遞到手中時，裴清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一下，但很快恢複正常，拿過證書就往外走。
    在回去的路上，裴清莫名情緒有些低落，沒什麽心情說話。
    戚晟風的目光掠過她的臉，開口：“這層婚姻關係，不會改變任何事，你是自由的。”
    裴清轉頭，對上他認真的表情笑了笑：“我知道。”
    “一切都是權宜之計，我隻是你的盟友，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戚晟風說道。
    “戚大哥，謝謝安慰我，我隻是有點沮喪，第一段婚姻並非自願，現在又匆匆開始第二段婚姻，明明婚姻是神聖的，在我這裏，卻如同一場又一場的兒戲，挺可笑的。”
    裴清的臉上浮現幾分苦笑，“可能，我這輩子和正常的婚姻沒什麽緣分。”
    戚晟風敏銳地捕捉到她話裏的關鍵。
    “第一段婚姻並非自願”
    他心頭一震。
    那偽造生育值強行嫁給元帥他們，又是因為什麽？
    難道是被人逼迫的？
    外界都傳言，裴清是個為了榮華富貴，處心積慮騙婚的壞雌性。
    戚晟風卻不這麽認為。
    他相信自己的直覺。
    裴清給人的第一印象，就不是什麽貪慕虛榮的人。
    必然是有什麽事，才會導致她做出這一係列舉動。
    滿腹疑惑湧到嘴邊，卻終究被咽了回去。
    他知道，在這件事上，裴清不會對他說實話。
    所以幹脆就不問了。
    回到家裏，戚晟風第一時間就告訴戚文華，他和裴清去婚姻登記處注冊結婚了。
    戚文華起初反應平淡，直到裴清將結婚證書拿出來交到她手裏。
    戚文華垂眸，看著證書上兩個人的名字，指腹撫摸帶著鋼印的紙麵。
    即使她心如明鏡，知道兩個人的婚姻很可能是編排的戲碼
    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甚至眼眶微紅。
    “晟風，從前姑姑做夢都希望能看見你成家……”
    “姑姑，我們的結婚證書是真的，這段婚姻也是真實的。”
    戚晟風上前一步，開口，“從今天起，我和李青是合法的夫妻關係，會共同承擔起撫養孩子們的責任。”
    戚文華微微一怔。
    裴清在戚晟風的示意下，也上前一步改口道：“姑姑，請您相信我們。”
    戚文華看著並肩而立的兩人，手挽著手，很是親密。
    心情很是複雜。
    理智告訴她，他們的婚姻不簡單，背後有太多謎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