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沒有穿屬於皇子的禮服，身上的是白色常服，衣袖邊緣繡著一圈淡雅別致的金色花紋。
    沒有那天那麽高高在上，貴氣逼人，卻依舊氣質出眾，在圖書館裏很是顯眼。
    裴清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捐贈儀式結束都好幾天了，他怎麽還在這裏賴著不走？
    夜昊焱伸出手將書從書架的空隙裏遞給她：“既然你有急用，那就給你，我不能影響你的學習。”
    裴清臉上帶著不知所措的表情，她將書接過來抱在胸前，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謝…謝，三皇子殿下。”
    夜昊眼神在她低垂的腦袋上停留了一瞬，語氣溫和宛如一個朋友：“不用謝我，圖書館是屬於你們學生的資源，我本就是外人，隻是隨便看看。”
    夜昊焱環視了一下周圍的書架，這些書架上陳列的基本上都是關於藥草的古典籍：“這些書籍知識深奧，晦澀難懂，新生想要學習並不容易，你確實如同你們周老師所言，在學習上很用功。”
    “我來學校晚……課比其他同學落下很多，所以想私下得補一補，免得跟不上課程。”
    裴清雖然小聲解釋，但目光閃躲不敢和他對視。
    夜昊焱看裴清這副模樣，眼底閃過一絲暗光。
    S級異能者作為天之驕子，稀少珍貴，一向都被眾人捧在手心，因此幾乎個個都培養出心高氣傲，自信張揚的性子。
    像裴清這樣膽小怯懦的實在是少見。
    不過這倒不是重點。
    夜昊焱不在乎裴清是什麽性子，無論是傲氣的還是膽怯的，隻要是s級異能就行。
    原本夜昊焱對這個“李青”還沒來得及有想法，直到現在又在圖書館碰見。
    夜昊焱忽然起了招攬之心。
    一個還未成長起來的S級木係異能者，若能早點為之所用，盡力培養，對他日後的做的事，也定會有助力。
    “肯用功是好事。”
    夜昊焱淺綠色眼眸浮現一抹淡笑，語氣帶著幾分鼓勵的意味：“李青同學，我很欣賞你，以你的天賦，將來不可限量，不知你對自己未來有沒有什麽計劃，或者初步想法？我們皇室旗下有諸多頂尖的醫療研究所，隨時歡迎你這樣的人才加入。”
    來了。
    裴清就知道這家夥的性子，絕不放過一切能夠利用的人和事。
    她這個s級異能者，被盯上是遲早的事。
    裴清心中冷笑，麵上表情更為惶恐，猛地搖了搖頭：“不……不，我剛進學校……隻想好好學習……我現在隻會種點普通的花草……殿下說的研究所，我不行的……我不行！”
    她說完，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全然一副被夜昊焱的話嚇到，沒出息的模樣。
    夜昊焱微微蹙眉。
    多少人對他拋出的橄欖枝求之不得，眼前這個雌性卻避之不及。
    是真害怕自己不行，還是故意推脫，根本不想為他所用？
    夜昊焱試圖從裴清那膽怯的神色裏找出破綻。
    但她後背貼著牆，那副恨不得把自己整個人都藏起來的畏畏縮縮的模樣，實在不像作偽。
    “李青同學，不要妄自菲薄，你是s級異能者，已經強過許多人了。”
    夜昊焱仍然維持著一份優雅的風度，他淡笑道：“日後要是改變了想法，隨時可以來我的府邸找我，隻要報上名字即可。”
    “謝、謝謝殿下，我……我知道了。”
    裴清的聲音更低了。
    夜昊焱也不再多言，以免真的嚇到這個“膽小”的雌性。
    現在這個情景，但凡是不知情的人看過來，還以為他這個三皇子在欺負一個平民雌性。
    語氣依舊溫和：“那我先走一步，不打擾你學習。”
    說完，夜昊焱姿態優雅地離開了這片書架區。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裴清才抬起頭，看向他離開的方向。
    抱著書的手指微微收緊。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總算糊弄過去了。
    雖然夜昊焱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要想徹底讓他打消招攬他的心思，沒那麽容易。
    但她現在是比亞學院的學生，學生的身份給了她一份保障，再怎麽夜昊焱也不敢用權勢強迫於她。
    等到她去了分校區，夜昊焱更沒機會為難她了。
    裴清來到自己往日做的座位，收斂心神，專心致誌看起書來。
    ……
    離開圖書館後，夜昊焱臉上溫和的笑容早已消失殆盡，恢複成平日裏的的疏離與沉穩。
    這是他留在這裏的最後一天。
    捐贈儀式結束後，這幾天他親自實地考察了幾個投資在比亞學院的醫藥研究項目，了解研究進程。
    該完成的事務都完成的差不多了，隻差一項。
    夜昊焱離開學院後，乘車前往比亞學院附屬的最高等級醫療養護中心。
    此行的另一個重要目的，是代表皇室探望並慰問在此療養的牧野。
    牧野當日被叛軍所害，身受重傷。
    送回首都星後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目前在療養院進行康複訓練。
    不過牧野雖然性命無憂，但因為腦部受創，失去了部分記憶。
    而那部分記憶，包括裴清和他們五個人那段三年的婚姻。
    也就是說，牧野恰好把裴清一切的記憶給忘記了。
    夜昊焱靜靜看向車窗外的風景。
    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至少三年前的他和牧野還能心平氣和說幾句話。
    能保證這場慰問最起碼不會進行得的雞飛狗跳。
    到了療養院，在醫護人員的引導下，夜昊焱邁入牧野所在的高級病房。
    牧野靠坐在床頭，仿佛一頭被困在狹小牢籠裏的受傷的雄獅。
    他往日銳利如鷹隼的眼神，眼底卻帶著幾分茫然和空白。
    聽到腳步聲，他抬頭看到夜昊焱，想要起身被夜昊焱製止了。
    “不必多禮。”
    夜昊焱走到床邊，語氣帶著幾分公事公辦的意味：“現在身體恢複如何？”
    “日常行動基本無礙，隻是……”
    牧野伸出手揉了揉太陽穴，“過去三年的記憶，人和事，我無論如何努力回想，都想不起來了，你知道，我這三年裏都做了什麽？”
    夜昊焱正想說些什麽，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一個穿著粉色套裝的雌性正端著一個飯盒笑盈盈地走進來。
    正是柳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