驢弄回來了，得有地方安置。
    “到時候在我們下風口弄個棚子吧，我負責它們的養護，一頭我自己用，一頭你帶去代替你運送砂石廢料，
    這樣我有活兒幹，你也能輕省點，你走三趟，不如運輸一趟，就是別往死裏用就行了。”
    謝承勳捂了捂心口。
    寧舒顏覺得這安排不錯，開供銷社的事先放一邊，養毛驢也不累呢。
    “還有，我想要個磨盤，回頭做點豆幹豆皮腐竹吃，不然我們這邊吃的東西太單調了。”要是弄個豆腐作坊，還能再勻出一個不用出去曬太陽的工位。
    “好。”謝承勳點點頭。
    “最小的這隻不借，對了，那頭老的你也悠著點，按照你走三趟的時間來調整使用頻率，不要給別人用，
    就說以後遠距離運貨或者采買可以借用驢車，就不用等那一個月了，隻要有利於大家，又沒讓大家出錢出糧，我的安排不算自私……”
    “我知道。”謝承勳表示會跟老徐交涉的，因為驢棚會大部分麵積在地麵上，可能需要專門去找找木頭材料，他得去三師農場那邊一趟。
    李娟吹牛吹夠了，一轉臉，那對新婚夫妻不知道哪兒去了。
    嘿嘿，自己吹大了，把那兩人吹跑了嘛。
    黃昏，老徐回來看看這三頭驢，心裏也是喜歡，但是聽說寧舒顏隻肯拿出一頭給謝承勳專用。
    這恐怕……會引起微詞啊。
    集體生活，太過於講究個人的不同待遇，還容易被人拿來做文章。
    “我買的驢，我來養，不但出借一頭，過兩月另外一頭還能出借用來趕車買貨回來，就算我自己專有一頭自己用，那也能做豆製品反提供給食堂，照樣是為大家服務啊。”
    老徐也撓頭，寧同誌說得也沒錯。
    過來旁聽的童愛華卻不那麽想：這麽大三頭驢，不說全部，也要弄到工程地兩頭啊。
    “你怎麽一點集體意識都沒有，個人的利益本來就要為集體的利益讓步……”
    “要談利益，行啊，那我問您，這頭還小，這頭營養不良，借兩頭出去用壞了包賠嗎？誰賠？你賠？行，簽字，我就出借兩頭。”
    童愛華大聲詢問：“你這是什麽態度！”
    “道理說不通就想問態度，原來這就是您工作的……態度。”寧舒顏拍拍手，嘲諷味十足。
    在爭取利益這件事上，你不碰我，我們和諧相處。
    你不找事，我出點血換我自己的鹹魚生活節奏都樂意。
    可你要是跟我掰扯利益，想沒有任何回報的侵占我的利益，那就沒辦法，我一步不退。
    童愛華吼老徐：“老徐，你看她！有點錢就這個做派，自私自利，根本就是資本做派，我請求對她進行教育，送去挖溝渠最艱苦的路段！”
    老徐扯扯嘴角，試圖兩頭安撫。
    寧舒顏卻已經收放自如，控製好了自己的情緒。“不如讓大家投票吧，要是大家都覺得我應該無私奉獻出三頭驢，還不能找集體要一點報酬，我就認。”
    童愛華眼前一亮。
    這還不簡單。
    白得三頭驢，誰會不喜歡啊。
    “那明早八點開會，進行表決，寧舒顏同誌，明天，你可不要改變你的說辭，要好好遵守投票結果啊。”
    “當然。”
    童愛華立刻腳步匆匆離開，看起來有什麽要緊事。
    老徐歎了一口氣：“她肯定要去聯合其他人了，寧同誌，你太年輕氣盛了，這樣吧，明日我今年幫你保住你係那個養的那一頭，也把經費給你爭取下來。”
    他也不是這邊唯一的領導，跟童愛華和白同誌三人共同管理本次工程。
    等這條坎兒井飲水成功，周圍就要開始墾荒，到時還會有更多人，和正式的管理專家來的。
    這段期間，能不出事就別出事，他是真的想過段相對安穩舒坦的日子。
    寧舒顏，童愛華，目前是後者在他這裏稍微占點上風，幫寧舒顏說話也隻是給謝老二麵子。
    明天，寧舒顏恐怕要吃虧，這件事要送消息過去嗎？
    地窩子處
    寧舒顏伸了個懶腰。
    “買毛驢趕路的辛苦，不如回來聽蠢人講話十之一二痛苦。”
    翻找了一下食材袋子：“大多數東西都弄走了，還有一隻臘鴨，和一些蟲草花，都是嬸子上次送來的，今天出大力氣了，就做這個吃吧。”
    行。
    於是，一小時後，泡過的臘鴨斬段，入砂鍋和燉煮四十分鍾之後加入蟲草花和泡發的菌菇幹，最後下點粉條，配合烤餅子湊活一頓。
    當夜，這鮮香濃鬱的肉味，下風口的十幾個地窩子之外都還能隱約聞到。
    由於食材被分出去一大堆換了驢子，寧舒顏尋思著還得再出去采買一次。
    除了剛去過的聚集地，好像還有白大姐提過的可以交換毯子毛氈羊毛毯的聚集地，到時候去看看，走一趟，不就能名正言順“帶”回來一些東西麽。
    有出也要有入嘛。
    出了地窩子，外頭熙熙攘攘的，一堆人在不遠處童愛華的辦公地窩子。
    看童愛華麵色紅潤，唾沫橫飛的樣子，今早做了不少努力啊，這動員工作做得很辛苦吧。
    寧舒顏掏出一顆蘋果，啃著到了眾人麵前，在童愛華他們開場白後，自己也發表了講話。
    “投票結果如果讓我心寒，三頭驢會回到他們的家，我的東西和手表也會回到我的家，我的講話就到這裏，謝謝大家。”
    現場所有人：……
    都這麽講了，投票給童愛華的決定還有意義嗎？
    “寧舒顏！你這是出爾反爾、昨天明明不是這樣講的，難道，就因為大家不順從你你就要侵犯集體的利益？”
    “行了，這軲轆軸的話不用再說了，三頭毛驢又不是集體買的，你要是覺得是集體的，掏錢啊，
    集體的利益大於一切沒錯，可，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不也是領導說的嗎，難道，這也是錯的？”
    “你！你狡辯！”
    寧舒顏聳聳肩，啃著酸甜多汁的蘋果。“你們要是也覺得我不講理，我倒是想問問，知青下鄉給補貼，兵團其他人包吃也有工資，
    要是按照童愛華同誌這樣的奉獻，豈不是工資和補貼也該拿出來為集體辦事？
    我看三頭毛驢哪裏夠大家用，不如大家湊錢買一輛車，就從童愛華同誌開始如何？”
    童愛華，直接氣暈了過去。
    大家手忙腳亂搬動她，陳瀟被喊過來照顧治療，其餘人被老徐打發去繼續工作。
    臨走前看了看寧舒顏。
    這口才，倒是能直接代替童愛華做動員的工作，煽動性十足啊。
    還特別有道理，是那種站在民生之間的道理，不是假大空。
    隻是童愛華的調解能力，寧舒顏可能……還欠缺點，說不定在她的調解下，占理的人怕是反而要吵得更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