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讓位,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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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他準聖之境,心念一動,便可撼動乾坤,何況自我暗示?不過片刻工夫,竟真生出幾分悲天憫人之感,仿佛自己當真是不忍蒼生塗炭,才不惜涉入紅塵殺劫,親臨人間。
    這般“無私”念頭一起,連他自己都幾乎動容。
    於是再不迂回遮掩,徑直闖入朝歌,現身於帝辛麵前。
    “不知玄都大法師駕臨,有何指教?”
    帝辛立於丹階之上,見玄都立於殿前,眸光微閃,沉聲發問。
    “吾來此,隻為助人族渡過此番末世浩劫。”
    玄都仰首而答,語氣莊重,可眼底卻掠過一絲隱晦的不悅——
    我乃人族正統所係,何須在此仰視他人?竟要向一個後輩俯首陳詞?
    以他的修為,若有意隱藏情緒,便是帝辛貴為天子,也難以窺破。
    畢竟以往人道疆域之內,鮮有大能隨意施展神通,帝辛縱有氣運加身,終究經驗不足,被人蒙蔽也在情理之中。
    可此刻玄都誌在必得,心高氣傲,哪還顧得上掩飾?此前未曾直言令帝辛退位讓賢,已是克製到了極點。
    “哦?”
    帝辛乃應劫而生之人皇,文韜武略皆非虛名,心智敏銳勝過常人。
    一見玄都神色間流露的倨傲與輕蔑,頓時心生警覺。
    細細回味方才言語,他猛然醒悟——這位被史冊尊崇的上古先賢,怕是別有所圖!
    “如今人族境內四海升平,異族臣服,縱有邊陲小亂,也不足為患。
    百姓安居樂業,兵戈久息,天下何來動蕩之說?”
    帝辛不動聲色,暫未翻臉,反而以問試探。
    他說這番話,並非虛言粉飾,而是當下實情。
    此時的他尚未迷失本心,仍是一位勵精圖治的明君。
    自朝歌輻射四方,除北海偶有騷動外,萬裏江山皆是一派安寧景象。
    “哼!愚昧後生!爾等血脈殘缺,感知不到天地戾氣翻湧。
    整個洪荒早已陷入無盡戰亂,你卻還妄談太平?真是可笑至極!”
    玄都一聽此言,察覺到帝辛心中的戒備,頓時怒火中燒。
    這也並不奇怪。
    先天人族與後天生靈,雖同屬人族血脈,本質卻相去甚遠。
    更何況,玄都雖頂著先民之名,實則對今日之人並無半分情誼。
    他從未在這世間留下後嗣,也無親族牽連。
    眼前這些人,在他眼中不過是待割之禾,而非血脈相連的子孫。
    先前勉強維持和顏悅色,已是極限。
    在他看來,自己屈尊降臨,已是莫大恩賜,帝辛本當主動奉上權柄。
    不,準確地說,自他現身那一刻起,帝辛就該走下王座,跪迎禪讓,而非高坐殿堂,反以質問口吻相對。
    所謂自我勸誡,終究抵不過欲望翻騰。
    隻需一個念頭轉變,偽善的麵具便轟然碎裂。
    而帝辛原本就對他突然現身心存疑慮,隻是因曆代傳承對其懷有敬意,群臣本能禮讓三分罷了。
    玄都竟敢當麵嗬斥人皇,話音未落,黃飛虎等人頓時怒火中燒——
    實話說,黃飛虎雖在“原本的洪荒舊事”裏最終背離商朝、歸附西周,但那並非出自本心。
    真正緣由,是彼時帝辛已被汙穢侵蝕了人皇本源,從萬民共尊的帝王淪為禍亂人間的魔頭,所作所為盡是暴虐逆行,甚至連黃飛虎的妻子都被逼得走投無路,含恨而亡。
    那時若想天下安寧,唯有斬去這具已成紂王軀殼的邪魔之身,方能止息災劫。
    可如今情形不同。
    此刻的黃飛虎,依舊是大商江山中世代忠良、撐起社稷的武成王。
    眼見玄都如此無禮,公然冒犯君上,他雙目如炬,須發皆張,厲聲斷喝:
    “放肆!縱然你出身遠古人族,但我主乃天下共主,執掌人間權柄,玄都,你竟敢以下犯上,觸逆天威?!”
    這一聲怒吼如驚雷炸裂,響徹殿堂,立時激起滿朝文武齊聲聲討,群情激憤。
    而玄都本就不是什麽溫良之輩,先前初臨之時未曾立刻翻臉,不過是強自壓抑,妄圖維持表麵平和,免得局麵難堪。
    可當帝辛對他生出戒備之意,那份勉強維係的虛偽麵具便已搖搖欲墜。
    此刻再聽這些凡俗臣子竟也敢如此咆哮指責,玄都心中戾氣驟燃,殺意頓起。
    不見他抬手作勢,一股無形威壓猛然擴散開來。
    轟——!
    刹那間,殿中所有人隻覺頭頂蒼穹仿佛塌陷下來,天地昏沉,日月無光。
    而在那濃重黑暗之中,似有一尊猙獰凶物緩緩睜開巨目,冰冷地俯視眾生,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死寂。
    那是直麵死亡深淵的戰栗!
    玄都終於不再遮掩。
    “帝辛,交出人皇之位,我可留你一命。
    否則今日,朝歌必將血流成河!”
    話音如雷霆滾滾,撕裂長空,橫掃整座王城,震得宮牆簌簌發抖,百姓驚惶奔走。
    “哪裏傳來的聲音?”
    “那是什麽怪物?!”
    “有妖魔入城了!!”
    玄都所言絕非空口恫嚇,伴隨話語而來的,是實實在在的毀滅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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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漆黑狼煙自大殿衝天而起,直貫九霄,在高空鋪展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陰雲,將整座朝歌牢牢罩住。
    恐怖氣息如潮水般席卷人心,殿中文官武將不少當場被壓迫得七竅滲血,踉蹌跌倒。
    從現身到翻臉,不過眨眼之間,玄都變臉之快,超乎所有人預料。
    即便眼下局勢危急萬分,回想起他最初降臨那片刻的克製姿態,仍令人不禁懷疑:那點短暫的偽裝,究竟有何意義?莫非此人神誌早已錯亂?
    帝辛立於階前,麵對玄都,周身浮現出淡淡金芒,那是屬於人皇的氣運之光。
    但這股氣運,早前曾被準提暗中破壞過一次,已然衰弱不堪——否則日後也不會輕易被幾隻小妖迷惑心智。
    更何況,此刻他所對抗的,乃是洪荒最後一位先天人族,玄都。
    盡管玄都行徑近乎叛逆,但他身份仍在人道譜係之內。
    人道氣運可鎮妖邪、誅異類,卻無法對同根同源之人施以壓製之力。
    因此,僅僅站立在此處,對帝辛而言已是千鈞重負。
    “亂臣賊子,焉敢逞凶!”
    黃飛虎亦承受著巨大壓力,卻咬牙挺身而出,怒吼一聲,拔劍出鞘,奮不顧身向玄都撲去。
    “哼!”
    玄都連動都未動,僅是一聲冷哼,便如重錘擊心,黃飛虎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倒飛而出,重重摔落在地。
    咚!
    那一聲悶響,不隻是肉體落地的聲音,更是意誌崩塌的回音。
    而玄都,隻是向前踏出一步。
    這一步行出,如同踏碎帝辛心脈,噗地一聲,帝王再度嘔血,身形劇烈晃動,幾乎癱倒。
    他急忙以佩劍插入地麵,借力撐住身軀,才沒有當場跪下。
    “讓位,或死。”
    此時的玄都徹底撕下麵具,再不掩飾野心,聲音森寒如冰,又向前邁進一步。
    他第一步落下,帝辛吐血。
    第二步剛邁出,隻聽“嘩啦”一聲,帝辛全身上下鮮血狂湧,整個人仿佛剛從血池中撈出,地麵轉瞬之間便積起一灘鮮紅血水。
    “奸賊!休想得逞!”
    然而就在這般重創之下,帝辛依舊屹立不倒,怒火反而愈燃愈烈,雙目赤紅如焚,死死盯住玄都,那股殺意竟與玄都周身彌漫的毀滅之氣分庭抗禮。
    “嗯?”
    這番景象,連玄都也為之微怔。
    他未曾料到,一個凡胎肉體,哪怕貴為天下共主,竟能在自己威壓之下撐到如此地步,非但未跪地求饒,反激發出滔天恨意。
    驚異之後,隨之而來的是被冒犯的羞憤,怒火如潮翻騰。
    “你想尋死?那本座便遂你心願!”
    玄都暴起殺心,決意當場鎮殺此人。
    即便帝辛死去,他大可另擇一位王子登基,再以強權威逼其就範。
    隻要滿朝文武點頭擁戴,名分自成。
    自古以來,公推立君便是正統。
    若有人不服?那就殺一個立威,殺百個懾眾,殺盡滿朝也不足為懼。
    他不信這人間,人人皆是寧折不彎的鐵骨忠臣!
    “帝辛,你……”
    “放肆妖人,竟敢欺淩天子!!!”
    話音未落,半空中驟然炸響一聲雷霆怒吼,兩道陰陽之氣交織化作巨蟒,撕裂長空直撲玄都。
    “什麽!?”
    氣機震蕩,靈光衝霄,絕非俗世手段。
    玄都倉促回身,隻見一道身影騎著墨麒麟自雲層疾衝而下。
    “來者何人!?”
    他厲聲喝問,神念橫掃。
    “截教金光聖母門下,大商太師——聞仲!”
    那道人眉心裂痕迸發白光,宛如睜開第三隻眼,怒目圓睜,聲音如雷貫耳,殺氣席卷而來。
    “哼!我還當是誰,原是截教餘孽!”
    玄都冷笑揮袖,掌力轟出,一道浩蕩法勁破空而至,先將聞仲祭出的蛟龍鞭擊潰,緊接著勢如破竹,將其從麒麟背上狠狠掀落。
    “太師——!”
    殿前群臣原本見聞仲天降救駕,心頭剛燃起希望,卻不料一招未過,便已墜地不起,生死難料,眾人頓時麵如死灰,冷汗涔涔。
    “不自量力。”
    玄都冷哼一聲,並未追擊。
    在他看來,聞仲必死無疑,無需多此一舉,隻漠然搖頭,滿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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