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此時的通天也未必真能像鎮壓元始那樣輕易製服太上，但問題是——太上根本無法給他帶來絲毫壓力，更談不上助他淬煉道體、夯實境界。
    這一點，毋庸置疑。
    “堂堂混元大羅金仙八重天，竟如此不堪！”
    轉念一想，他又自嘲般低語：“……或許，是我太強了。”
    話不必說得太透，當太上捕捉到通天那眼神中的輕蔑與惋惜時，頓時氣血上湧，怒火中燒。
    “你怎敢！你怎敢如此輕賤於我！”
    若是通天當麵譏諷辱罵，太上或許還能冷靜應對。
    畢竟自開靈智以來，曆經無數劫難，大小戰役數不勝數，什麽風浪沒見過？以聖人之能，洞察萬界，區區言語挑釁早已不入心神。
    可偏偏這一次，通天一言未發，隻是那一瞥之中流露出的失望，像是在看一個扶不起的朽木——這種無聲的貶低，比任何羞辱都更刺骨。
    於是，太上再度出手。
    這一次，不再是法術神通或法寶對轟，而是直接催動自身所悟的太極陰陽之道，將法則之力化作洪流，席卷而出！
    他要以大道本源之力，將通天徹底壓製！
    即便無法將其鎮服，也要打得他狼狽失態，方能洗刷方才那深入骨髓的屈辱。
    然而麵對這足以撼動天地的攻勢，通天隻是輕輕搖頭。
    “就這點本事？”
    那毫不掩飾的輕視，幾乎讓太上當場失控。
    可就在他怒意爆發的刹那，一股冰冷至極的力量猛然降臨，如同寒水澆頭，瞬間凍結了他的狂怒。
    大道三千，唯有力者為尊！
    依舊是壓倒性的強勢！
    依舊是毫無懸念的碾壓！
    感受著四周萬象湮滅、唯餘陰陽流轉的法則場域，通天微微歎息，仿佛對太上僅有這點造詣感到遺憾。
    他沒有施展任何神通，隻是緩緩抬手，對著虛空虛徐一握。
    啪——
    像是某種無形之物崩裂的聲音，卻又看不出痕跡。
    可就在這一握之下，太上身形猛地一晃，似腳下根基動搖，雖迅速穩住身形，但看向通天的眼神，已然完全不同——那裏麵，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絲驚懼。
    太上望向通天的眼神深處，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懼意，縱然極力壓抑，仍如寒夜微光般透出。
    女媧、接引與準提三人，目睹通天僅憑一掌虛握，便將太上祭出的法則之力生生震碎，那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幕，實則撼動了天地根基，令他們心頭猛然一沉。
    “這怎麽可能！”
    女媧立於自己的道場之中，雖與接引、準提分處三方，卻幾乎在同一瞬脫口而出。
    這樣的驚駭，早已不是第一次湧上心頭。
    戰局中央，風雲凝滯。
    通天的目光穿透層層玄黃之氣，直指藏身於天地玄黃玲瓏寶塔之後的太上。
    那寶塔垂落的光輝如帷幕般遮掩萬物，但在他眼中，卻如同薄紗。
    “若僅有這般手段，今日你太上，恐怕難逃隕落之劫。”
    他語氣平淡，仿佛隻是陳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眸光微閃間，已洞悉太上的藏身之所，言語之間，竟帶著幾分倦意。
    “該死！”
    先是輕蔑的目光，繼而是毫不掩飾的譏諷，太上身為三清之首，何曾受過如此折辱？心火驟燃，怒意翻騰。
    “通天——！”
    一聲低吼自胸中迸發，原本已淩厲無匹的氣息再度攀升，宛如火山噴發，狂瀾怒卷！
    太上在通天步步緊逼之下，終於被激至極點，心中屈辱如潮水般湧來，再也無法按捺，氣勢隨之轟然暴漲。
    這一變故，讓女媧、接引與準提皆為之一震。
    誰也沒料到，局勢至此，太上竟還藏有未出之招，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然而震驚之餘，三人眼底也不約而同掠過一絲希冀。
    通天先誅元始，再壓太上，鋒芒畢露，殺勢滔天，尚未真正交手，已令女媧等人背脊生寒。
    尤其是接引與準提，深知彼此之間早已無轉圜餘地。
    爭鬥不過是遲早之事，避無可避。
    截教之勢席卷洪荒，萬靈歸附，天地氣運如江河匯海，盡數納入門牆。
    這般氣象，勢必擠壓西方佛門的生存空間。
    本就貧瘠的西土，若再遭此壓製，豈非隻能走向衰亡？除非截教就此止步，不再進取。
    可誰都知道，這不過是癡人說夢。
    因此，作為西方教主，接引與準提內心深處，無比期盼通天能在太上的反擊下敗北，最好當場受創，乃至被徹底鎮服。
    屆時太上揮劍散教，他們便可悄然布局，坐收漁利。
    “看太上如今之勢，顯然尚有底牌未出。
    若非通天步步緊逼，我們恐怕根本見不到真正的他！”
    “這是機會！”
    二人暗自思量，目光牢牢鎖住戰場，不敢錯過任何一絲變化。
    此刻，戰場上。
    通天察覺到太上氣息再起，心中微凜，卻並未慌亂，反而略感釋然。
    隨即，他輕輕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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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是這一點頭，徹底點燃了太上的怒火。
    “好個通天！事到如今，竟還敢在本尊麵前擺出這等姿態！”
    太上心中怒濤翻滾，麵上卻沉默如淵，此時已無需多言。
    就在寂靜蔓延的刹那，遠方忽有一聲清磬悠然響起，似從大道深處傳來，澄澈清明，聞者心神為之一淨。
    咻——咻——咻——
    眾生尚在驚疑這突兀之聲從何而來，通天卻已敏銳察覺，一股隱秘波動自太上體內逸出，順著那磬音，疾射四極。
    “那是何物？”
    他正欲追查，忽然東方天際紫氣衝霄，橫貫億萬裏虛空，刹那之間鋪展至眼前。
    天地為之失色。
    連通天也為之微微一頓，腦海中閃過某些久遠記憶，還未細想，紫氣之中已傳來一道朗聲：
    “太上道友，貧道助你來了！”
    起初那聲音仿佛自極遠處傳來，尚未觸及戰場，可當最後一個音節落下時，人影已悄然立於太上身旁不遠處，正對著通天而立。
    “這是……”
    隻見來者頭戴九雲冠，身披大紅白鶴法衣，手握一柄寒光凜冽的寶劍，通體鋒銳之氣如潮湧動，淩厲逼人。
    此相一出，天地萬靈無不色變。
    更令人驚疑的是，在震驚之餘，眾人心裏竟泛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違和感，像是看到了不該存在的影子。
    原因無他——此人紫氣貫空，異象紛呈，威勢滔天，分明是聖人之境。
    然而洪荒之中，聖位本定，連同鴻鈞與平心在內，應僅有八位。
    如今憑空多出一位，已是匪夷所思；更何況這位新聖手持利劍，周身殺機縱橫，氣質神韻竟與通天如出一轍！
    這已非震驚所能形容，幾乎令諸天神魂震蕩，道心動搖。
    須彌山上，接引與準提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難以置信。
    “怎會如此？天地間何時又誕生了第九位聖人？”接引低語，聲音微顫。
    “不止是第九位……”準提瞳孔緊縮，“此人所修之道，分明走的是通天的劍途！莫非……是第二個通天？”
    “荒謬！”女媧端坐媧皇宮中，目光凝滯，“若有新聖降世，我豈能毫無感應？何況其所行之道，竟與通天同源，此事絕不可能！”
    然未等眾人回神，南方天際再度裂開一道紫氣長虹，異象翻騰，又一道身影踏空而來。
    “太上勿憂，我來助你！”
    話音未落，那人已至戰場邊緣。
    細看之下，頭戴如意冠，身穿淡黃八卦袍，手持靈芝如意，眉宇之間，隱隱透著幾分元始的影子。
    怪哉！怪哉！
    眾生瞠目結舌，還未消化眼前一幕，北方天穹再起波動——一位老者現身，頭戴九霄冠，身著八寶紫霞衣，手執拂塵，須發如雪，仙風道骨，竟與太上有七八分神似。
    “嘶——”
    四野寂靜，萬籟俱寂。
    所有生靈都呆立當場，心頭掀起了滔天巨浪。
    若非太上、通天尚在眼前，元始又早已隕落一個元會之久，恐怕真要以為三清重聚，換了麵貌再臨世間。
    “他們究竟是誰？”無數生靈不由自主地喃喃出聲。
    這時，那持劍道人率先開口，聲音清越：“上清道人，拜見通天道友。”
    緊接著，執如意者拱手道：“玉清道人，見過通天道友。”
    最後，那形貌酷似太上的老者也緩緩啟唇：“太清道人，參見通天道友。”
    三人依次自報名號，語氣從容，仿佛專為回應眾人心中疑問而來。
    可這一番話落，非但未能釋惑，反而讓人心頭陰雲更重。
    “上清、玉清、太清……這不是當年三清的稱號嗎？”
    不知多少生靈心頭默念，脊背生寒。
    昔年盤古元神三分，化作太上、元始、通天，合稱三清，早已深入人心。
    而今這三位突然現身的道人，不僅名號相仿，氣息亦與三清遙相呼應，仿佛那段早已封存的傳說，正以另一種方式重現人間。
    這算什麽？莫非當年盤古元神所化的，並非僅是太上、元始與通天三位聖人，而是實則有六位？隻是後來那三位所得氣運遠不如前三者深厚，因此一直隱於無形，從未現世？！！
    這般離奇的猜測，如同狂風席卷過女媧、接引、準提的心頭，也在天地億萬生靈的意識中翻騰不息。
    可轉念一想，所有人又都明白——這絕無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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