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血海不枯,則冥河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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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劍落無聲,水麵未起絲毫漣漪,仿佛隻是虛影掠過。
冥河隻覺一股森寒掠體而過,卻未見傷痕,正欲抬頭譏諷,譏笑對方徒勞無功——
可抬眼一瞬,卻見血海中無數修羅族眾盡數僵住,緊接著“嘩”地一聲,盡數化為灰燼,隨風飄散。
緊接著,便是依附血海而存的血神子。
那億萬血神子,本是冥河不死之根本——每一具皆可代其受劫,哪怕真身被滅,隻要尚存一絲血神,便可重聚歸來。
血海不枯,則冥河永生。
可此刻,那些曾無數次替他赴死的血神子,在修羅崩解的同時,齊齊凝滯、龜裂、碎裂成塵。
血神既碎,血海當生新機。
可還不等那汙血翻湧再生,海水中忽有無數青光乍現。
每一縷青芒,都是一縷劍氣。
萬千劍氣交織蔓延,轉瞬之間,整片血海已被徹底重塑,化作一片浩瀚無邊的青色光海——
劍意,已完全取代了血水。
轟!!!!
比先前猛烈百倍的爆裂驟然炸開,血浪裹挾著青芒一同崩滅於虛空,而後那青光猛然綻放,凝聚成一朵巨大無比的劍蓮,綻放在昔日血海的核心之地。
曾經翻騰億萬年的血海,就此蕩然無存。
洪荒大地,也因此少了一域。
可詭異的是,除了這片消失的水域之外,其餘山川河嶽,竟無一絲震蕩,仿佛一切從未發生。
在那片虛無之中,膽敢逆天而行、向至高挑戰的冥河道人,終究化作塵埃,徹底湮滅。
唯獨元屠、阿鼻雙劍,與那業火紅蓮三件極致先天靈寶,靜靜懸浮於青色劍氣凝成的蓮華之上。
一劍出,通天斬落冥河,血海崩裂,威勢滔天,幾乎撼動了整個洪荒的根基。
那一瞬的鋒芒,讓萬界震顫,天地失聲。
須彌山巔,接引與準提兩位聖人,幾乎是本能地將神念投向血海深處的核心所在。
刹那間,二人齊齊倒抽冷氣。
血海非尋常水域,乃匯聚洪荒萬世汙濁而成的禁忌之地,蘊含著天地不容之穢。
冥河自其中孕育而生,天生便執掌血海權柄,得享“血海不竭,道人不死”之玄機。
某種意義上,他比其他任何一位準聖都更接近混元之境——因他的存在本身,便是這片天地運轉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可以說,隻要洪荒尚存一日,冥河便不該真正隕滅。
這種近乎不滅的特性,已與聖人無異。
可如今,通天一劍之下,連血海都被劈得支離破碎,寄身其中的冥河道人,自然難逃灰飛煙滅的命運。
“這怎麽可能……根本不該如此!!!”
接引心頭翻湧,不知是第幾次在通天身上感受到那種顛覆常理的荒謬感。
天道法則、天地秩序,在通天麵前仿佛形同虛設。
放眼洪荒,竟無人能製其行止,他似已超脫束縛,隨心所欲,無所不能!
準提沉默不語,麵容陰沉如墨。
然而不同於以往見到通天展露神通時的憤懣激怒,此刻他與接引的心緒中,除了震驚之外,竟多了一絲難以言說的複雜意味。
“若要抗衡此人……”
媧皇宮內,女媧望著血海消散之處,臉色亦是寒霜密布。
但通天並不在意諸聖作何感想,也不理會那些凡神眾生如何驚懼崩潰。
他隻是輕輕一揮袖,將元始的殘魂收歸掌中,順手卷起漂浮在劍蓮之上的元屠、阿鼻二劍,以及那朵燃燒著幽冥業火的紅蓮。
前兩件法寶對他而言不過附帶所得,唯有業火紅蓮,才是他此戰真正誌在必得之物。
說到底,冥河實屬自尋死路。
若他識時務,憑手中紅蓮,未必不能與通天換取一道鴻蒙紫氣,保全自身。
如今通天手持元始殘念,盡收冥河遺寶,金鼇島上重歸寂靜。
那邊接引、準提與女媧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恨得牙根發癢,卻無力可施!
就在此刻,一道渺茫之聲,仿佛自虛空最深處傳來,驟然響徹三人識海——
那聲音空靈悠遠,似從亙古飄來,卻又直抵心靈深處,縱然是三位聖人,也無法阻隔分毫。
“太上?”
聽清來音的一瞬,接引、準提與女媧皆是一怔,眉峰微挑。
他們分明認得,這聲音正是太上所發。
此事詭異。
畢竟太上早已被通天多次斬殺,按理說不該再有絲毫痕跡留存世間。
可轉念一想,三人又壓下疑慮。
此前太上曾試圖留下老君作為後手,雖告失敗,但誰又能斷定他沒有藏匿其他手段?如今僅傳一道神音,也算不上什麽大事,並非真身再現洪荒。
“道友竟能再度傳出訊息,實乃幸事。”
接引開口,語氣平淡中透著一絲微妙的居高臨下,隱隱含著幾分傲意。
那隱匿於未知之處的“太上”,似也察覺到這異常態度,竟罕見地停頓片刻,未再繼續言語。
顯然,他也為接引的態度所動,一時拿不準對方究竟是因太上本體已亡、威勢不在,故而輕慢以待;還是另有籌謀,胸有成竹至此,才敢在關鍵時刻不接招數,反而另起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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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那聲音方才再度響起,淡然回應:
“些許餘韻,不足掛齒。”
“道友也親眼得見通天那般囂張跋扈,其圖謀深遠,豈會滿足於僅僅吞並我人教與元始闡教的氣運便罷手?”
“眼下洪荒之中,唯有兩位道友所立西方佛門尚存偌大氣運,通天若再圖擴張,目光定然轉向你們。”太上說到此處,略一停頓。
他心中所圖早已呼之欲出——此來正是為了聯合接引、準提,共結盟約。
通天帶來的壓迫實在太過沉重,連太上這般素來看不上西方二聖之人,也不得不放下身段,親自登門商議聯手之事。
依太上所想,話已至此,接引與準提自當順勢接話,彼此權衡利害,定下共禦強敵的盟約才是正理。
誰知事與願違,二人聽罷竟默然不語,隻靜靜端坐,仿佛在等他繼續說下去。
寂靜延續太久,幾乎凝成尷尬,良久之後,才由準提緩緩開口:
“依道友之意,我西方如今該如何行事?”
這話聽著尋常,實則意味古怪。
準提語氣平靜如水,毫無緊迫之感,更未流露半分真實心跡。
可字裏行間,卻透著一股淡漠與疏離——仿佛此事與己無關,回應也隻是出於禮節性的敷衍。
再看一旁的接引,雖未言語,神色已然說明一切。
那份置身事外的態度,與準提如出一轍。
麵對太上已近乎明示的結盟之意,竟似全無動心。
刹那之間,太上心頭一震,幾乎懷疑自己方才言辭是否含糊不清,以致二人未能領會其意。
可轉念即知,此念荒謬至極。
聖人何等存在?縱有性情之別,絕無愚鈍之理。
自己話說得如此明白,若他們還不懂,那便是存心裝傻。
而顯然,這兩人並非不懂。
正因都懂,才更令人心寒——他們壓根對接口中的聯盟毫無興趣。
“竟至於此?!”
太上心中泛起驚疑,強自鎮定,再度啟唇,語調已微帶冷意:
“兩位道友,可是對本座所議另有看法?”
他不再迂回,直截了當發問。
此時局勢緊迫,容不得虛與委蛇。
“另有看法?”接引終於接話,聲線依舊平淡,卻隱隱裹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輕蔑,“道友所謂提議,莫非是要我等聯手對抗通天?”
那一問,宛如譏誚。
不該如此!
絕不該如此!
通天之勢,諸聖皆知其危,如今眼看禍火燒至西方,接引、準提竟仍作壁上觀,拒不聯手,豈非荒唐?
太上心頭翻湧,終是沉默。
就在這一片沉寂之中,一道神念悄然降臨西方佛門聖地須彌靈山,悄然掃過二人麵容,似在探察其真心。
片刻後,又無聲退去。
“既然兩位無意結盟,本座亦不相強。
但望爾等,勿因輕忽而招致悔恨!”
太上最後一句傳入心神,語冷如霜。
“道友請便,恕不相送。”
接引與準提依舊安然端坐,神情未變,恍若方才一切皆如清風拂麵,不足掛懷。
媧皇宮中。
女媧麵向虛空,輕聲問道:“道友,接引、準提二人,作何回應?”
“他們……倒像是覺得,通天覆滅闡教、人教,將我與元始打入沉寂,反而是件美事。”
虛空深處,太上的身影悄然浮現,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冷寂。
“嗯?接引與準提竟會看得如此之淺?”
女媧心頭微震,略感愕然。
照太上這話的意思,那兩位西方教主竟以為通天誅伐太上的人教、元始的闡教,不過是玄門內部爭鬥,對他們遠居西土荒僻之地的佛門而言,非但無害,反而是個良機?
念頭剛起,女媧幾乎忍不住想罵出口——這兩人莫不是腦袋被山石砸過,怎會得出這般荒唐的判斷!
“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
就在女媧暗自譏諷二人昏聵之際,太上忽然再度開口,語氣平靜卻意味深長。
“道友是說,此事背後另有隱情?”女媧追問。
“正是。
雖不知其究竟圖謀何事,但接引與準提的態度頗為古怪,似乎並不懼怕通天兵臨西方。”
“可這二人道行有限,何來如此底氣?”
太上留下此言後,便再無聲息,徹底隱入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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