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鍵盤聲漸漸歇了時，窗外的天已經擦黑。蘇晚把戰術筆記按戰隊成員的位置分好，剛要把屬於陸時衍的那本遞過去，就看見趙宇拎著個運動背包湊過來，胳膊肘故意撞了下陸時衍的肩膀：“陸隊，明天預賽的運動服我放你櫃子裏了啊——對了蘇分析師，你明天真去看比賽吧？咱隊裏除了曉曉，就你沒見過陸隊跑100米的樣子，那衝線的勁兒，比打團拿五殺還帥！”
    蘇晚的手頓在半空，耳尖又開始發燙。她偷偷抬眼瞄陸時衍，正好撞見他看過來的目光——他沒像平時那樣移開視線，反而微微揚了下眉，像是在等她回答。
    “我、我盡量趕過去。”蘇晚把筆記往陸時衍手裏塞，指尖碰到他的掌心，像被燙到似的趕緊收回，“那我先跟曉曉回去了，明天早上再過來整理賽後數據。”
    “等等。”陸時衍突然開口，把自己的黑色運動外套從椅背上拿下來，遞到蘇晚麵前，“晚上風大，你穿得少。”
    蘇晚看著那件還帶著他體溫的外套，瞳孔微微放大。外套的袖口繡著個小小的“x”——那是“破曉”戰隊的標誌，她之前在陸時衍打比賽時見過，隻是沒想到他會把外套給她穿。
    “不用了，我包裏有薄外套！”蘇晚趕緊擺手，手忙腳亂地去翻自己的帆布包，卻不小心把裏麵的東西翻了出來——一支藍色馬克筆、半塊沒吃完的草莓麵包，還有個銀色的小發夾，滾到了陸時衍的腳邊。
    那發夾是她早上紮頭發時斷了彈簧的，本來想扔，卻忘了從包裏拿出來。蘇晚的臉瞬間紅透，彎腰去撿時，陸時衍已經先一步蹲下身，指尖捏著發夾的邊緣，輕輕遞到她麵前。
    “發夾壞了？”他的聲音比晚風還軟，目光落在她散亂的碎發上——剛才翻包時，她別在耳後的頭發滑了下來，擋在臉頰旁。
    “嗯……早上斷的，忘了扔。”蘇晚接過發夾，攥在手心，指尖能摸到他殘留的溫度。她把東西胡亂塞進包裏，拉起拉鏈就想走：“那我真的走了，明天見！”
    “我送你到樓下。”陸時衍說著，已經拿起了自己的保溫杯，外套還搭在臂彎裏，沒再遞給她，卻也沒穿。
    訓練室在三樓，下樓的樓梯間沒燈，隻有窗外透進來的月光。蘇晚走在前麵，腳步放得很慢，能清晰地聽見身後陸時衍的腳步聲，和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明天預賽，我起跑可能會慢半拍。”陸時衍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蘇晚回頭，月光落在他的側臉上，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她愣了愣：“為什麽？你平時訓練不是挺穩的嗎？”
    “因為要看你在不在。”
    陸時衍的聲音很輕，卻像顆小石子，在蘇晚心裏漾開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她停下腳步，轉身看著他，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你、你說什麽？”
    他沒直接回答，反而走到她麵前，彎腰撿起她剛才不小心掉在樓梯上的馬克筆——就是她用來記戰術筆記的那支藍色的。他捏著筆帽，指尖在筆身上輕輕摩挲著，目光落在她攥著發夾的手上：“上次你改的戰術，‘反向插眼封走位’，是‘晚’在去年夏季賽用過的冷門技巧，職業選手裏沒幾個人會。”
    蘇晚的後背瞬間繃緊，攥著發夾的手指收緊，指甲掐得掌心發疼。她張了張嘴，想再說“是看比賽學的”，卻看見陸時衍把馬克筆遞還給她，指腹輕輕碰了下她的指尖：“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技巧，你用比‘晚’更靈活。”
    樓梯間的風從窗戶縫裏鑽進來，吹得蘇晚的碎發飄起。她抬頭看著陸時衍，月光下，他的耳尖又紅了，眼神裏藏著她看不懂的溫柔，不像平時那個高冷的戰隊隊長，倒像個會緊張的普通男生。
    “樓下到了。”蘇晚突然開口，趕緊錯開視線，往樓梯口走，“謝謝你送我下來，外套我明天還你。”
    她剛要推開樓門，手腕突然被陸時衍抓住。他的手很暖，力道不重，卻讓她動彈不得。蘇晚回頭時，看見他手裏拿著個東西——是個新的銀色發夾，和她剛才那個便利店買的。”他把發夾塞進她手裏，指尖在她的手背上輕輕蹭了下，“別總用壞的，紮不牢頭發，影響看比賽。”
    蘇晚攥著那枚冰涼的發夾，心裏卻像燒著一團火。她看著陸時衍轉身往樓上走的背影，他的黑色外套在月光下晃出淡淡的輪廓，沒穿外套的背影，似乎比平時更單薄些。
    “陸時衍！”蘇晚突然喊出聲。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眼裏帶著點疑惑。
    “明天……”蘇晚深吸一口氣，耳尖紅得快要滴血，“我會早點到的，在第一排。”
    陸時衍的嘴角突然彎了下，像月光下綻開的花。他沒說話，隻是衝她點了點頭，轉身繼續往上走。樓梯間的腳步聲漸漸遠了，蘇晚還站在原地，手裏攥著那枚新的發夾，指尖的溫度和心裏的甜意，久久散不去。
    回到宿舍時，林曉曉正趴在床上刷手機，看見她進來，立刻湊過來：“喲，我們蘇分析師終於回來了？陸隊沒把你拐去再聊會兒戰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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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晚沒理她的調侃，坐在椅子上，把陸時衍的外套疊好放在床頭，又小心翼翼地把那枚新的發夾別在帆布包上。林曉曉湊過來看見，眼睛瞬間亮了：“這發夾不是你早上斷了的那個嗎？怎麽變新的了？陸隊給你買的？”
    蘇晚的臉又紅了，伸手去推她：“別胡說！我自己買的。”
    “切，誰信啊。”林曉曉笑著躲開，從枕頭底下翻出個東西遞過去，“對了，剛才趙宇給你發消息，說陸隊讓他把校運會的門票放在訓練室前台，還特意標了‘蘇晚專屬’，生怕別人拿錯。”
    蘇晚接過手機，屏幕上是趙宇發來的消息，附帶一張門票的照片——紅色的票麵上，用黑色馬克筆畫了個小小的輔助圖標，旁邊還寫著一行小字：“前排中間，視野最好。”
    她看著那張門票，又看了看床頭疊好的黑色外套，還有帆布包上的銀色發夾，嘴角忍不住往上彎。原來他說的“等你”，不是隨便說說。
    窗外的晚風還在吹，蘇晚把手機放在胸口，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她想起陸時衍在樓梯間說的那句“要看你在不在”，想起他遞發夾時泛紅的耳尖，突然覺得，或許這個馬甲，不用藏得那麽累。
    至少明天，她可以在第一排，安安心心地看著他衝過終點線。就像他說的那樣，視野最好的位置，剛好能看見他最耀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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