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早上八點五十，蘇晚站在學校門口的香樟樹下，手指反複捏著帆布包的帶子。她穿了件淺藍的連帽衛衣，把頭發紮成低馬尾，連耳飾都選了最不起眼的銀豆豆——生怕打扮得太顯眼，反而讓陸時衍注意到她藏在細節裏的緊張。
    “蘇晚。”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晚猛地回頭，就看見陸時衍騎著一輛黑色的山地車過來，車把上掛著兩個紙袋。晨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連額前垂下來的碎發都透著溫柔。
    “你怎麽騎車來了？”蘇晚走上前，目光落在他握著車把的手上——指節分明，手腕上還戴著一塊簡單的運動手表，是上次比賽時她在屏幕裏見過的那塊。
    “怕堵車，騎車快。”陸時衍停下車，從紙袋裏拿出一杯熱拿鐵，遞到她麵前，“記得你上次買咖啡要的半糖，沒放奶泡。”
    蘇晚接過咖啡，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心裏像被熱流裹住。她沒想到陸時衍會記得這麽細，趕緊低頭抿了一口，掩飾住嘴角的笑意：“謝謝，你怎麽知道我喜歡這個？”
    “上次在訓練室，看你幫林曉曉帶咖啡，自己點的就是這個。”陸時衍把另一個紙袋遞給她，“裏麵是三明治，怕你沒吃早飯。”
    蘇晚打開紙袋，是她常吃的金槍魚三明治，連生菜都比平時多放了些——她上次跟林曉曉抱怨過“三明治裏生菜太少沒味道”，原來他也聽到了。
    “你……”蘇晚抬頭看他，想說點什麽，卻被他打斷：“走吧，再不去要趕不上開場了。”他拍了拍自行車的後座，“上來，我騎慢些。”
    蘇晚猶豫了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她不敢靠太近，隻輕輕抓著後座的邊緣，連呼吸都放輕了些。陸時衍似乎察覺到她的拘謹，騎車時特意放慢了速度，還提醒她：“風有點大，把帽子戴上。”
    蘇晚乖乖把帽子戴上，耳尖卻在帽子裏悄悄發燙。自行車穿過校園的林蔭道，樹葉的影子在地上晃動，風裏帶著桂花的香味，還有陸時衍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混在一起，讓她心跳得越來越快。
    到市體育館的時候，門口已經擠滿了人。陸時衍鎖好車，自然地接過蘇晚手裏的紙袋，又牽住她的手腕：“人多，跟緊我。”
    他的手掌很暖，裹著她的手腕，像有電流順著指尖傳過來。蘇晚僵了一下，卻沒敢掙脫，隻能跟著他穿過人群。周圍的人都在討論今天的比賽，有人提到“破曉”戰隊，還有人提到“晚”——
    “你說今天‘晚’會不會來啊？我聽說她跟‘破曉’的隊長關係不一般。”
    “不可能吧，‘晚’從來沒露過麵，說不定是個大叔呢！”
    “別瞎說，‘晚’的操作那麽細膩，肯定是個女生！”
    蘇晚聽到這些話，心裏有點發緊，下意識想往陸時衍身後躲。陸時衍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側過頭看她，聲音放得很輕：“別在意，他們就是隨便猜。”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嘲諷的聲音傳來：“喲，這不是‘破曉’的隊長嗎？怎麽還帶了個小跟班來？”
    蘇晚抬頭，就看見三個男生走過來，為首的人穿著紅色的隊服，衣服上印著“烈焰”的標誌——是上次質疑她“盜打法”的校外戰隊。
    陸時衍把蘇晚往身後護了護，眼神冷了下來：“周明，我們來看比賽，跟你沒關係。”
    周明嗤笑一聲，目光落在蘇晚身上，上下打量著她：“這位就是你們戰隊的新分析師吧？聽說上次友誼賽，她還替補打了輔助？怎麽，今天沒敢上場？”
    蘇晚攥緊了手裏的咖啡杯，想開口反駁，卻被陸時衍搶先一步：“我們戰隊的事，輪不到你管。還有，上次你說蘇晚盜‘晚’的打法，拿出證據來，別在這瞎嚷嚷。”
    周明臉色變了變，卻還嘴硬：“證據？她的操作跟‘晚’一模一樣，這就是證據！說不定她就是‘晚’的小號，怕露臉不敢承認罷了！”
    “就算她是‘晚’，又怎麽樣？”陸時衍往前走了一步，氣場全開，“‘晚’的技術比你好十倍，你有什麽資格說她？”
    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周明臉上掛不住，狠狠瞪了蘇晚一眼，帶著人走了。蘇晚看著陸時衍的背影，心裏又暖又慌——他維護她的樣子很讓人心動，可周明的話，又戳中了她的軟肋。
    “別理他。”陸時衍轉過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動作自然又溫柔，“他就是輸不起，想找存在感。”
    蘇晚的頭發被他揉得有點亂，卻沒敢躲開，隻小聲說：“謝謝你。”
    “跟我還客氣什麽？”陸時衍笑了笑，牽著她往體育館裏走，“快走吧，比賽要開始了。”
    他們的座位在中間排，視野很好。比賽開始後，蘇晚很快就被場上的局勢吸引住了——紅方的輔助操作很生硬，好幾次都沒跟上adc的節奏，還差點被對方抓住機會。
    “這裏應該先放視野，再走。”蘇晚下意識說出聲，說完才反應過來，趕緊捂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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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時衍側過頭看她，眼裏帶著笑意：“怎麽，看出問題了？”
    “我……就是隨便說說。”蘇晚有點不好意思，“可能我看得太急了。”
    “不是隨便說說。”陸時衍拿出手機，打開記事本，“你剛才說的視野位置，還有上次你提的繞後路線，其實跟‘晚’的打法很像。”
    蘇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手裏的咖啡杯差點沒拿穩：“是嗎？可能……我跟她的思路碰巧一樣吧。”
    陸時衍沒再追問，隻是把手機遞給她：“下次再看出問題，就記在這裏，說不定以後我們能用得上。”
    蘇晚接過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記事本的頁麵，上麵已經寫了幾行字，都是她之前在訓練室提過的戰術建議。她看著那些字，心裏像被什麽東西填得滿滿的，又酸又甜。
    中場休息的時候，蘇晚想去買瓶水，剛站起來，就看見林曉曉跑了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個黑色的鼠標墊：“蘇晚！你昨天把鼠標墊落我家了，我想著你今天可能會用到，就給你送過來了！”
    蘇晚的臉瞬間白了——那個鼠標墊是她專門定製的，上麵印著“晚”的專屬標誌，平時都藏在書包最裏麵，昨天去林曉曉家寫作業，不小心落在她家了。
    “你怎麽把它帶來了？”蘇晚趕緊把鼠標墊搶過來，塞進帆布包裏，心跳得飛快。
    林曉曉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周明從旁邊走過，目光落在蘇晚的帆布包上：“喲，這不是‘晚’的專屬鼠標墊嗎？怎麽在你手裏？”
    蘇晚攥緊了帆布包的帶子，手心全是汗。就在這時，陸時衍站了起來，擋在她麵前，手裏拿著剛才的記事本：“這是我們戰隊定製的鼠標墊，上麵的標誌是戰隊的備用ogo，你看錯了。”
    周明皺了皺眉，想湊過來看看，卻被陸時衍攔住：“比賽快開始了，你再不回座位，就要被裁判趕出去了。”
    周明沒辦法，隻能不甘心地走了。蘇晚看著陸時衍的背影，小聲說：“謝謝你，其實那個鼠標墊……”
    “我知道。”陸時衍轉過身，眼裏帶著溫柔的笑意，“是你的，對嗎？”
    蘇晚的心跳瞬間炸了，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被陸時衍打斷：“別急著解釋，我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他伸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先看比賽，好嗎？”
    蘇晚看著他的眼睛，裏麵沒有質疑，隻有信任。她點了點頭，坐回座位上，心裏卻翻江倒海——陸時衍好像真的知道了，可他沒有點破，反而在幫她掩飾。
    下半場比賽開始後，蘇晚沒再走神。她看著場上的輔助慢慢找到節奏，想起剛才陸時衍的話，心裏突然有了個念頭——或許，她不用一直藏著馬甲，或許，她可以試著和陸時衍並肩站在賽場上。
    比賽結束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陸時衍騎著自行車送蘇晚回去，路上，他突然說：“蘇晚，下周我們戰隊有場校內比賽，主力輔助要去參加別的活動，我想讓你替補。”
    蘇晚愣住了，她沒想到陸時衍會提出這個要求：“我……我怕我打不好。”
    “你不會打不好的。”陸時衍停下自行車，認真地看著她，“我看過你的操作，不管是上次的友誼賽，還是你提的戰術建議，都比很多專業輔助要好。蘇晚，別躲著，我想看到你真正的樣子。”
    蘇晚看著他的眼睛，裏麵滿是期待。她咬了咬唇，心裏的猶豫慢慢消失了——或許，是時候邁出那一步了。
    “好。”她點了點頭，聲音不大，卻很堅定，“我答應你。”
    陸時衍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有星星落進去：“太好了，那我們明天開始加練。”他騎車的時候，速度比來時快了些，風裏帶著他的笑聲，“蘇晚，我等這天，等了很久了。”
    蘇晚坐在後座上，抓著他的衣角，嘴角忍不住向上揚。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自行車穿過林蔭道，樹葉的沙沙聲和他們的笑聲混在一起，像一首溫柔的歌。
    她知道，馬甲早晚要被拆穿，但現在，她不再害怕了。因為她知道，陸時衍會在她身邊，陪著她一起，站在屬於他們的賽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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