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室的熒光屏亮得晃眼，蘇晚盯著屏幕上滾動的校園論壇帖子，指尖攥著鼠標，指節泛白。
    “烈焰”戰隊那條質疑她的帖子還掛在首頁熱榜第一，底下的評論像紮人的針，密密麻麻刺進眼裏——“什麽分析師，分明是盜了‘晚’神的打法裝高手”“看她天天蹲在陸神身邊，怕不是靠暗戀上位吧”“有本事用自己的號打一場啊，別躲在破曉戰隊背後當縮頭烏龜”。
    她猛地按滅屏幕，胸口悶得發慌。明明早上來訓練時，陸時衍還特意把她的座位調到離風口最遠的地方，還放了杯溫溫的蜂蜜柚子茶在桌角，可現在，那些善意好像都被這些謠言蒙上了灰。
    “還在看？”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身後響起，蘇晚嚇了一跳，慌忙轉頭，撞進陸時衍深邃的眼眸裏。他穿著簡單的黑色連帽衫，帽簷壓得略低，遮住了幾分平日裏的清冷，可那雙眼睛裏的擔憂，卻清晰得藏不住。
    “沒、沒有……”蘇晚下意識把手機倒扣在桌上，像個被抓包的小學生，耳根瞬間燒了起來。她明明該糾結謠言的事，可此刻滿腦子都是昨晚他在論壇上發的那篇長文——“蘇晚的戰術思路是戰隊認證的，至於‘像晚’——或許是‘晚’在學她？”
    當時她抱著手機，看著那句近乎直白的維護，心跳快得差點衝破胸腔，連林曉曉在旁邊喊“陸神這是公開護你啊”都沒聽清。可現在麵對本人，她卻連抬頭直視他的勇氣都沒有。
    陸時衍沒戳破她的小動作，隻是彎腰拿起她桌上那杯早就涼透的柚子茶，眉頭微蹙：“怎麽不喝？涼了對胃不好。”
    “忘了……”蘇晚小聲囁嚅，視線落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忽然想起招新那天他扣住自己手腕的溫度，燙得她心口又開始發緊。
    他沒說話，轉身走向訓練室角落的飲水機，動作自然地幫她重新接了杯溫水，還從抽屜裏翻出一包紅糖薑茶——那是上次她來例假肚子疼，林曉曉塞在這裏的，沒想到他居然記得。
    “先喝這個。”他把衝好的薑茶遞過來，杯壁的溫度透過指尖傳過來，暖得蘇晚鼻尖有點酸。她接過杯子，小聲說了句“謝謝”，低頭抿了一口，甜辣的暖意順著喉嚨滑進胃裏，卻沒壓住心裏的委屈。
    “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話一出口，蘇晚就後悔了。她不該在他麵前示弱的，更不該讓他覺得自己因為這點謠言就動搖。可話已出口，她隻能咬著唇，不敢看他的眼睛。
    陸時衍看著她垂著腦袋，長長的睫毛像受驚的蝶翼般輕輕顫動，心裏那點因謠言而起的煩躁瞬間被心疼取代。他早就知道“烈焰”那幫人輸不起，上次校內友誼賽，蘇晚臨時替補上場，一個精準的保護盾幫他擋掉致命技能，直接逆風翻盤，“烈焰”隊長臉色就難看至極，現在不過是想借謠言逼她退隊罷了。
    可他沒想到，這丫頭居然會把這些話往心裏去。
    他伸手，輕輕按了按她的頭頂，動作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是不是真的，不需要向他們證明。”
    蘇晚猛地抬頭，撞進他認真的眼眸裏。他的眼神很亮，像深夜裏的星光，清晰地映著她的身影，“戰隊需要你，我……我們都信你。”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略輕，耳尖悄悄泛起一層薄紅，隻是蘇晚此刻滿心都是他那句“我們都信你”，沒注意到他的異樣。
    就在這時，訓練室的門被“砰”地推開，林曉曉風風火火地衝進來，陳雨跟在後麵，手裏還拿著個打包袋。
    “晚晚！別理那些鍵盤俠！”林曉曉一把撲到蘇晚身邊，抓起她的手晃了晃，“我剛去食堂給你買了糖醋排骨，吃點好的，把那些破事都忘光！”
    陳雨把打包袋放在桌上，無奈地瞥了林曉曉一眼：“你慢點，別嚇著她。”轉頭又看向蘇晚，語氣柔和下來，“論壇上的事我們都看到了，陸神都幫你懟回去了，你就別多想了。”
    蘇晚看著眼前嘰嘰喳喳的朋友，又看了眼站在旁邊，默默幫她把排骨盛進餐盒的陸時衍，心裏的委屈忽然就消散了大半。是啊，她還有朋友，還有……陸時衍信她，那些謠言又算得了什麽？
    可下一秒，訓練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幾個穿著紅色隊服的人走了進來，為首的正是“烈焰”戰隊的隊長周凱。他斜睨著蘇晚，嘴角掛著嘲諷的笑：“喲，這不是破曉戰隊的‘天才分析師’嗎？怎麽，躲在這裏喝薑茶，不敢回應我們的質疑啊？”
    蘇晚握著餐勺的手一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林曉曉立刻站起來，擋在蘇晚麵前：“周凱，你什麽意思？論壇上造謠還不夠，還敢找上門來？”
    “造謠？”周凱嗤笑一聲，從口袋裏掏出手機，點開一段錄像，“這是你家蘇晚在校內賽的操作，再看看這個——”他又點開另一段視頻，畫麵裏是“晚”半年前某次直播的片段，“這兩個操作手法，連快捷鍵的節奏都一模一樣，不是盜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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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的空氣瞬間安靜下來，破曉戰隊的隊員們也圍了過來，臉上都帶著怒氣，卻又沒法反駁——畢竟兩段視頻裏的操作，確實像得驚人。
    蘇晚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成拳，指甲掐進掌心。她不能承認自己是“晚”，至少現在不能，可看著周凱那副得意的嘴臉，看著隊友們擔憂的眼神，尤其是陸時衍落在她身上的、帶著探究和擔憂的目光，她心裏像被堵住了一樣難受。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開口時，陸時衍忽然上前一步，擋在她身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周凱，眼神冷得像冰：“夠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強大的壓迫感，周凱下意識後退了一步，卻還是硬著頭皮道：“陸時衍，你別護著她了！她就是個……”
    “閉嘴。”陸時衍打斷他，伸手拿過周凱的手機，關掉視頻，“蘇晚的操作，是我看著練出來的，她的戰術思路，是戰隊一起打磨的，和任何人無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落回蘇晚身上，眼神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至於像‘晚’——我說過，或許是‘晚’在學她。畢竟，這麽好的輔助思路，有人想學，很正常。”
    蘇晚猛地抬頭，看著陸時衍的背影。他穿著黑色的連帽衫，肩膀寬而挺拔，像一道堅固的屏障，把所有質疑和嘲諷都擋在了外麵。陽光透過訓練室的窗戶，落在他的發頂，鍍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讓他看起來格外耀眼。
    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那些因為謠言而起的不安，因為馬甲可能暴露的緊張，在這一刻，都被他這句“這麽好的輔助思路”輕輕撫平。原來，在他眼裏，她的能力是值得被認可的，哪怕她一直藏著掖著，哪怕她在他麵前總是小心翼翼地裝乖。
    周凱被陸時衍懟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隻能撂下一句“你們等著瞧”，帶著隊友灰溜溜地走了。
    訓練室裏恢複了安靜，林曉曉立刻湊過來，對著陸時衍比了個大拇指：“陸神！你剛才也太帥了吧！懟得周凱啞口無言！”
    破曉戰隊的隊員們也紛紛附和，訓練室裏的氣氛重新活躍起來。蘇晚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又看了眼站在不遠處，正被隊友圍著說話的陸時衍，心裏暖暖的。
    她拿起桌上的薑茶，一口喝盡，甜辣的暖意漫遍全身。或許，她不用再那麽害怕暴露馬甲了？或許，哪怕她真的承認自己是“晚”，他也不會覺得奇怪？
    正想著，陸時衍忽然轉過頭，對上她的目光。四目相對的瞬間，蘇晚像被燙到一樣迅速低頭，耳根又開始發燙。可她沒看到，陸時衍看著她泛紅的耳尖，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眼底滿是溫柔的笑意。
    他緩步走過來，在她身邊坐下，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人能聽見：“別擔心，有我在。”
    蘇晚抬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裏。那裏麵沒有懷疑，沒有嘲諷，隻有滿滿的信任和……好像藏不住的溫柔。她的心跳瞬間又開始瘋狂加速，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輕輕點了點頭。
    陸時衍看著她這副害羞又乖巧的樣子，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他早就確定她就是“晚”了——從招新那天她下意識做出的保護盾操作，到訓練時她脫口而出的、隻有“晚”才會用的戰術術語，再到她每次被他盯著時，那既緊張又躲閃的眼神，和他記憶裏那個在遊戲裏冷靜果斷，私下卻總愛偷偷窺屏看他比賽的“晚”，一模一樣。
    他找了她半年，沒想到她就在自己眼皮底下，還天天對著他的照片犯花癡——上次林曉曉不小心掉在訓練室的那個應援冊，他偷偷翻了幾頁，裏麵密密麻麻記著他每次比賽的細節，還有好幾張他的照片，背麵都寫著“陸時衍好厲害”“今天又看到他了，心跳好快”，看得他心裏又甜又酸，恨不得立刻把人拉到麵前，問她是不是喜歡自己。
    可他又怕嚇到她，怕她因為馬甲暴露而疏遠自己，隻能一點點靠近，一點點試探，用自己的方式護著她。
    “晚上有訓練賽，”陸時衍忽然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你幫我們做臨場分析？”
    蘇晚愣了愣，隨即點頭：“好。”
    “那現在先休息會兒，”他看著她眼底淡淡的疲憊，輕聲道，“你靠會兒，我去幫你拿個靠枕。”
    說著，他起身走向休息室，留下蘇晚坐在原地，心跳還在砰砰直跳。她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忽然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或許，她可以試著慢慢卸下心防，試著讓他看到真正的自己？
    就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林曉曉發來的消息：【晚晚！陸神剛才看你的眼神，絕對有問題！他肯定喜歡你！】
    蘇晚看著消息，臉頰瞬間爆紅，慌忙把手機按滅，卻正好對上陸時衍拿著靠枕走過來的目光。他的腳步頓了頓，看著她泛紅的臉頰，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怎麽了？”他把靠枕放在她身後，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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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沒什麽！”蘇晚慌忙搖頭，不敢看他，隻能假裝盯著桌上的餐盒，“我、我再吃點排骨……”
    陸時衍看著她慌亂的樣子，沒拆穿，隻是在她身邊坐下，拿起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眼角的餘光卻始終落在她身上。
    訓練室裏的鍵盤聲和隊友們的討論聲漸漸響起，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兩人身上，暖融融的。蘇晚靠在柔軟的靠枕上，一邊小口吃著排骨，一邊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看身邊的陸時衍。
    他正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輕輕敲擊，側臉的線條流暢而好看，睫毛很長，在眼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時光真好——有朋友在身邊，有他在身邊，哪怕外麵有再多謠言，好像也沒什麽可怕的。
    她不知道的是，身邊的陸時衍，此刻心裏也在想著同樣的事。他看著屏幕上的遊戲界麵，心裏卻全是身邊女孩的身影——她吃排骨時鼓著腮幫子的樣子，她被嚇到時常紅的耳根，她認真分析戰術時眼裏的光，還有她每次看著自己時，那藏不住的心動。
    他輕輕勾起唇角，在心裏默默想：蘇晚，不管你是不是“晚”，我等你，等你願意告訴我一切的那天，等你願意走向我的那天。
    而此刻的蘇晚，看著他嘴角淺淺的笑意，心裏的小鹿又開始亂撞。她偷偷拿出手機，點開林曉曉的消息，猶豫了很久，終於回複了一句：【好像……有點喜歡他了。】
    發送成功的瞬間，她抬頭，正好對上陸時衍看過來的目光。他的眼神裏帶著笑意，好像看穿了她的小心思，讓她瞬間羞得低下頭，卻沒看到，陸時衍拿出手機，看著隊友群裏趙宇發來的“隊長，晚上訓練賽故意輸一把，讓蘇晚分析師好好‘指導’你一下？”，輕輕回複了一個“好”字。
    謠言還在繼續，馬甲還沒戳破，可屬於他們的心動信號，已經在訓練室的暖光裏，悄悄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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