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道長相助
字數:6515 加入書籤
兩個孩子手握空拳,四肢冰涼刺骨,爺爺抓過一隻手,廢了好大的勁,才將手指掰開。李學文跑過來幫忙,這才將四隻手攤開。
那道人指著兩個孩子的手心道:“看看他們的手心是不是變黑了?”
二人低頭看去,果然掌心烏黑,皮膚已經角質化,摸上去很是粗糙,而且那一抹黑色的陰氣大有朝手腕蔓延之勢。
爺爺驚叫了一聲:“呀!好厲害的陰毒!”
“道長,這是……”四位家長都被驚呆了,戰戰兢兢地問了半句話。
那道士也不搭理他們,而是表情凝重,一直凝望看著手上黑印。
過了好一陣子,這才抬起手來,撚了幾下頦下的須髯,喃喃說道:“這兩個孩子不但中毒很深,還丟了魂魄,看來還真得費一番周折呢!”
說話間,探袍袖取出四貼既像膏藥又像靈符的東西。手指微微一彈,那物如紙片一般迎風飛出,不偏不倚,都按在孩子手心上。
隻聽“嘶”的一聲,一股青煙騰起,那白白的物件瞬間變成了黑色。兩個孩子激靈靈打了一個寒戰,似乎有了感覺,在這悶熱的房間裏,牙齒竟然情不自禁地格格作響。
劉家的媽媽大叫一聲,撲上前去喊道:“謝謝老天爺,我兒子還沒死呢!”
那道士把衣袖一拂,劉家媽媽立即被一股大力推開,隻聽那道士喝道:“夫人,不要亂吵亂叫,貧道自有辦法叫他們回醒過來,如果你一吵鬧,擾了孩子的心神,反而不好治了。”
四個家長紛紛退到後麵,屏息靜觀,期盼著能有奇跡發生。
道士讓李學文拿來一口海碗,取出一張符紙,用朱砂在上麵畫了幾筆,輕輕一搖,符紙自燃,將紙灰放入海碗,以水化之,分別給孩子喝下去。
原本昏迷的孩子呻吟了一聲,突然醒了過來,哭著叫冷。道士又令家長拿了兩雙棉被給孩子蓋好。
道士緩緩地直起腰來,轉身對眾人道:“兩個孩子中毒很深,魂魄也飄離體外,不過還沒到魂飛魄散的地步,總有法子救回他們一命。”
眾人心中均是驀然狂喜,但又突然沉了下去,驚疑的麵麵相覷。
劉萬全沉聲道:“道爺,倘若你有法子讓兩個孩子死而複生,我們兩家人就是把性命送給你也無怨言。”
道士嗬嗬一笑道:“你們的命都太硬,即使送給我,我也不敢要,怕你們把我克死。”
眾人哈哈大笑,緊張的氣氛似乎得到了緩解。
笑聲過後,爺爺試探性地對道士問道:“道長,你見多識廣,難道竟沒有聽說過回生的聖藥嗎?”
那道士皺眉道:“傳說中倒有好多起死回生的藥物,但是多半要以北海、昆侖、南海等諸多仙草混製而成。即使眼下能將這些仙草靈丹盡數收齊,但也需費曆三五年才能製成。待到那時,孩子也早已不在了。”
爺爺忽然想起書中的夢魂枝,便說道:“我知道一種菌類可以化解屍毒。”
那道士雙眉一挑,淡然地說道:“你說的是夢魂芝吧?”
爺爺點頭道:“正是。我方才查找一下資料,隻發現這一味奇藥。”
道士眯縫著雙眼,掐指算了算,點頭道:“嗯,這夢魂芝雖是難尋的解藥,但在附近就能找得到。”
眾人皆是一驚,異口同聲地問道:“到哪裏去找?”
道士沒有說話,而是把手探入袖筒內,取出一個精製的小羅盤,口中念了一道咒語,羅盤的指針飛轉起來,突然磁針向西北方向指去。
道長用手指量了一下距離,輕聲說道:“這藥物距離我們不足二裏地,長在一個怨氣很重的男人口中。”
講到這裏,把目光轉向四位家長,對他們問道:“你們仔細想想,最近半年裏,這一帶有沒有橫死之人?”
上石溝、下石溝加在一起不到一百戶人家,劉萬全又是這一帶有名的知客,但凡紅白大事,沒有他不知道的。
當即說道:“有有有,半年之前,東頭的吳寡婦、顧大鵬,都被關三給捅死了,後來關三也喝鹵水自殺了,聽說吳寡婦生前還懷有孩子,一屍兩命,這算不算是橫死的?”
那道士笑道:“廢話,這要是不算橫死人,什麽才叫橫死人?趕快把詳細情況講一講。”
劉萬全清了一下嗓子,不緩不急地講了起來:“吳寡婦原名叫吳玉梅,娘家就住在下石溝的人,她十八歲出嫁,嫁給了我們屯的老李家。
“她男人老實,家中的事都是她說了算。這吳寡婦作風不怎麽正派,總是勾三搭四的。他男人在世的時候還有所收斂,前年秋天,她丈夫突然得了一場重病,就到下世去了。
“自打她丈夫去世後,這吳寡婦開始放縱了起來,招得野漢子成群。這幫人整天吃喝玩樂,沒有錢了,就偷雞摸狗,鬧得全村子不得安寧。
“吳村長見她什麽人都往家裏招,我一個秀麗的山村搞得烏煙瘴氣,吳村長一氣之下,帶著許多人把這些野漢子和吳寡婦都打跑了。
“吳寡婦沒地方住,就和老君廟的關三過上了。可過不到半年,吳寡婦又嫌棄關三家裏窮,又和下窪子的顧大鵬好上了。
“這兩個人都不是善茬子,為了吳寡婦爭風吃醋,這架可沒少打了。關三雖然手黑,但他個子小,身體單薄,打不過顧大鵬,每次打架都讓顧大鵬揍得鼻青臉腫。”
劉萬全講得口幹舌燥,喝了一口水,繼續講道:“去年農曆六月,不,是七月,關三不知在哪喝了幾盅酒,回家後就想起自己的憋屈事兒,他越想越憋氣,越想越窩火,酒壯英雄膽,他別著一把尖刀子,就去了顧大鵬的家。
“仇人見麵分外眼紅,沒說幾句話,就動起手來。關三借著酒勁,一氣之下,就把顧大鵬和吳寡婦都給捅死了。他自己也喝鹵水自殺了。
“關三、顧大鵬、吳寡婦都是單身,他們幾家身旁都沒有什麽親人,加之人性也很臭,即使死了,也沒人給他們發喪。
“吳村長怕把屍體放臭了,就派人到吳寡婦家中去搜一搜,還真翻出幾塊銀圓來。後來吳村長就用這些銀圓,給吳寡婦買了一口棺材,從外村雇來幾個人,在小北山上挖了三個墓坑。
“顧大鵬家裏還行,家裏還有一個板櫃,就用板櫃把他成殮了起來。關三的家在老君廟,距離這裏較遠,身旁又沒有親人。吳村長就找來一領炕席,裹不裹不,就草草地埋葬了。”
道士聽完,眉頭緊鎖,再次問道:“他們到底是六月還是七月死的?”
劉萬全想了想,支支吾吾地說道:“不太記得了,好像是七月。哦,對了,我記得三天圓墳,正趕上七月初七!”
道士心頭一激靈,急忙對我爺爺和李學文吩咐道:“你趕緊帶人去掘墳,墳裏應該有嬰煞!如不盡快鏟除,別說這兩個孩子,你們全村子的人一個也好不了!”
李學文笑著說道:“哪還有嬰煞了,早被我打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道士手撚須髯哈哈一笑,然後譏諷似的說道:“無知的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從無知堆兒裏挑出的聰明人。你們打死的根本不是什麽嬰煞,而是一個陰胎!”
爺爺如夢方醒,對李學文道:“學文,趕緊準備打鬼的家夥式,咱們到小北山看看去!”
劉萬全、趙喜春自告奮勇,也要參加。爺爺不敢決定,扭頭看了一眼那道士。
那道士點了點頭,把手向身上一摸,像變魔術似的從身上取下一個布包裹,對我爺爺道:“小子,這是打鬼的法具,你拿著吧。單憑你那幾把桃木劍是很難降伏這幫惡鬼的。既然你有法旨在身,貧道就不參與這次行動了,希望你謹慎行事,萬萬不可粗心大意。”
說完,對天打了個稽首,高呼道號:“無量壽天尊!”喊罷,轉身就走了。
李學文與四位家長急忙上前挽留,那道士理也不理,竟然悄無聲息地從人縫中穿過,轉頭一看,那道士已經消失不見了。
爺爺不敢怠慢,當下背上打鬼法具,在劉、趙二人的指引下,直接去了小北山。
路途不遠,隻用半個小時就來到墳前。山坡上東西兩麵共有三個墳頭,蒿草重生,極為淒涼。
下葬那天,劉萬全充當司儀,因此他對每個人的墳頭了如指掌。
爺爺問道:“哪個是吳寡婦的墳頭?”
薑萬全指著把東頭那個墳頭道:“東邊這個就是吳寡婦的墳頭。記得下葬的時候,我還逗大家說:應該把吳寡婦埋在他們倆中間,讓關三和顧大鵬活著鬥,死了繼續鬥!”
爺爺走到墳前,以自身罡氣測了一下,嘀咕道:“這墳裏麵確實有兩股鬼氣,其中一個還是嬰兒!馬上掘墳開棺,我要看個究竟!”
趙喜春膽子較小,心思縝密,生怕留下什麽羅亂,尋思了半晌,對我爺爺道:“我們妄自掘墳確實不太好,倘若人家找上門來,恐怕不好交代。”
爺爺是個急性子,他生怕嬰煞逃跑,便怒氣衝衝地吼道:“不開棺,等屍煞成形了,你們全村人都得死光光!”
趙喜春先是一怔,瞬間又平靜了下來,一笑道:“再急也不差這一會兒,我順便在喊幾個人來。”說完便朝山下奔去。
既然人家要等,也不差這一會兒工夫,就在山上等了起來。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趙喜春帶著五六個漢子,扛著鍬鎬,一起來到墳地。
爺爺生怕惡鬼傷人,急忙打開道士送給他的包裹,發現裏麵有五把彩色木劍,顏色分別是青、黃、白、黑、紅五種顏色。
爺爺十分在行,拿起木劍,按五行方位,就插在張寡婦的墳前。東方甲乙木,插的是青劍;西方庚申金,插的是白劍;南方丙丁火,插的是紅劍;北方壬癸水,插的是黑劍;正中央戊己土,插上了黃劍。
插劍完畢,又在乾位和坤位各點上一炷攝魂香,這才吩咐大家夥一起挖墳。
小夥子們幹勁十足,不大一會兒,墳墓就被挖開了。突然棺木哢嚓一聲,噴出一股白色的寒氣。
爺爺感到有些不妙,便對眾人道:“停止挖掘!所有人都退到五行劍的外圍去,不經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進來。”
說完,朝李學文擺了一下手,兩個人謹慎地走到墳前。
二人剛一踏入五行圈內,一股陰寒之氣撲麵而來。爺爺大吃一驚,忖道:“隔著棺材板子,還有這麽強的煞氣滲透出來,看來棺材裏的邪物一定很厲害!”
爺爺打量一眼棺材,見棺蓋沒定釘子,當下抖起精神,用朱砂筆在右手掌心畫下一個“敕”字,默念咒文,右掌拍在棺板上,大叫一聲:“起!”
幾十斤重的棺材蓋子,居然被他一隻手提起來,拋在一邊。
趙喜春和幾個小夥子好奇地伸頭張望,隻看了一眼,當場就呆立在那裏,愣了十幾秒鍾,才有一個後生失聲驚叫:“天哪,她居然長出牙了!”
女屍的口中,兩排犬牙交錯——不是兩隻,是兩排!在陽光下泛著森然的冷光。
李學文目光如電,在女屍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她圓溜溜的肚子上。突然神色大變,舉起手中的木劍,“呀”的一聲跳了起來,朝吳寡婦肚子刺去。
“不得魯莽!”不等他雙腳落地,爺爺一把將他拽住,厲聲斥道:“你這樣做會害死許多人的!”
李學文不屑地說道:“不就是一個鬼孩子嗎?我和從前一樣暴打,弄死他不就沒事了嗎!”
爺爺搖了搖頭道:“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之前打的那個鬼孩子,是顧大鵬和吳寡婦的孩子。當時吳寡婦已經懷孕,被關三捅了幾刀,就結束了小小的存在。
“她們母子不能聚首,難免互相依戀,鬼魂各自不散,封閉在屍體中,久而久之,吸收陰氣成為母子屍煞,加上這對母子頭七天趕上鬼節,煞氣更重,也就成了嬰煞;
“而這個鬼孩子就不同了,我懷疑是吳寡婦和黃皮子所生,如果妖鬼同體,那可是厲害非凡,我們必須要慎重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