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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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稠的黑暗如同凝固的墨汁,吞噬著一切光線。空氣裏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惡臭——腐爛的淤泥、化學藥劑殘留的刺鼻氣味、以及濃重得化不開的黴味。冰冷的水流在腳下汩汩流淌,發出空洞的回響。這裏是林家龐大地下王國最肮髒、最隱蔽的角落——b7,廢棄多年的汙水處理中心核心泵站。
林書研背靠著冰冷潮濕、布滿滑膩苔蘚的水泥牆壁,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肋骨的劇痛,那是從垂直通道跳下時不慎撞在鏽蝕管道上留下的。汙水浸透了他的褲腿和鞋襪,刺骨的寒意順著脊椎爬升。警報的嘶鳴似乎被厚重的岩層和汙水隔絕,隻剩下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
他攤開手掌。掌心躺著兩枚硬幣。
一枚,是他自己的,深藍色,邊緣帶著熟悉的磨損。
另一枚,是剛從“靜默之間”暗格裏取出的,同樣深藍,同樣磨損!在昏暗的光線下,肉眼幾乎無法分辨任何差異!
嗡——!
他口袋裏,那枚屬於沈采薇的硬幣,再次傳來微弱卻清晰的震動!像一顆遙遠星辰的呼喚!
他立刻掏出自己的那枚硬幣沈采薇的),緊緊攥住!冰涼的金屬傳遞著微弱的震動,如同她焦急的心跳!他立刻用指尖在硬幣邊緣快速、有節奏地敲擊——三長,兩短,一長! 這是他們高中時傳遞“安全”的暗號!
震動停止了。
硬幣安靜下來。
仿佛收到了他的回應。
一絲微弱的暖意驅散了刺骨的寒冷。她還安全。她知道他在這裏。
他強撐著站起身,環顧四周。巨大的廢棄水泵如同沉默的鋼鐵巨獸,在黑暗中投下猙獰的陰影。鏽蝕的管道如同巨蟒般在頭頂和牆壁間蜿蜒盤踞。唯一的光源,是遠處一個檢修口透進來的、極其微弱的天光——那是通往地麵的希望!但距離太遠,中間隔著深不見底的汙水池和迷宮般的管道。
他必須盡快離開!警報雖然被隔絕,但林家殘餘勢力隨時可能搜索到這裏!他摸索著牆壁,試圖找到一條相對幹燥的路徑。
突然!
噗通!
一聲沉悶的落水聲從不遠處的汙水池傳來!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林書研瞬間僵住!屏住呼吸!身體緊貼牆壁,融入陰影!
不是老鼠!聲音太大!太沉!
黑暗中,傳來壓抑的、痛苦的呻吟!還有…水花掙紮的撲騰聲!
有人掉進去了?!
林書研眼神一凜!沒有絲毫猶豫!他猛地從藏身處衝出,循著聲音撲向汙水池邊緣!
渾濁的汙水翻滾著惡臭的氣泡!一個穿著黑色作戰服的身影正在汙水中徒勞地掙紮!他的夜視鏡歪斜,嗆咳著汙水,雙手胡亂地拍打著水麵,眼看就要沉下去!
是剛才追捕他的人之一!他失足掉進了深水區!
林書研眼神冰冷。他完全可以轉身離開,讓這個追兵葬身汙池。但…
他猛地俯身,抓住池邊一根垂落的、鏽跡斑斑的金屬鏈條,另一隻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抓住了那人胡亂揮舞的手腕!
“抓緊!”林書研低吼,聲音在空曠的空間裏帶著回音!
那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死死反握住林書研的手!巨大的求生本能讓他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林書研悶哼一聲,手臂肌肉賁張,用盡全力將他往岸上拖拽!汙水粘稠沉重,每拖一寸都異常艱難!
就在那人上半身即將被拖上岸的瞬間!
異變陡生!
那人另一隻原本垂在水裏的手猛地揚起!手中赫然握著一把閃著幽光的——淬毒匕首! 帶著狠毒的獰笑,狠狠刺向林書研的胸口!
“去死吧!”
林書研瞳孔驟縮!身體在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後仰!匕首擦著他的胸前衣服劃過!帶起一道冰冷的寒意!
“找死!”林書研眼中寒光爆射!抓住對方手腕的手猛地發力!一個幹淨利落的擒拿反關節!
哢嚓!
清脆的骨裂聲伴隨著淒厲的慘叫響起!
匕首脫手,掉入汙水中!
林書研毫不留情,一腳狠狠踹在那人胸口!
“噗通!” 那人慘叫著再次跌入汙水深處,激起巨大的水花!
林書研迅速後退,劇烈喘息,警惕地盯著翻滾的汙水。那人沒有再浮上來,隻有一串氣泡咕嚕嚕地冒出水麵,隨即歸於死寂。
危險解除。但剛才的搏鬥和發力,再次牽動了肋骨的傷,劇痛讓他額頭滲出冷汗。更糟的是,他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濕意從背後蔓延開來——剛才的劇烈動作,讓他靠著的牆壁上一根鏽蝕的冷凝水管突然破裂!冰冷刺骨的汙水正順著他的後背流淌!
必須立刻離開!
他轉身,朝著那點微弱的檢修口天光方向,踉蹌著前進。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汙水和滑膩的苔蘚上,異常艱難。肋骨處的劇痛一陣陣襲來,視線開始有些模糊。
就在他距離檢修口還有十幾米遠,繞過一台巨大水泵時——
嗡——!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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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裏,那枚硬幣再次瘋狂震動起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急促!都要劇烈!如同瀕死的心髒在狂跳!
林書研猛地停下腳步!心髒狂跳!
不是沈采薇的信號!這震動頻率…是周尋的最高級別預警!
他立刻抬頭!
就在他前方不遠處,通往檢修口的必經之路上——
一個穿著同樣黑色作戰服、戴著夜視鏡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一根粗大的管道後閃身而出!他手裏沒有槍,而是握著一把造型奇特、閃爍著幽藍電弧的——高壓電擊棍! 顯然,他目睹了剛才同伴的慘狀,選擇了更隱蔽致命的武器!
“找到你了。” 冰冷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在死寂的空間裏回蕩。
林書研瞳孔收縮!前有堵截!後有深池!肋骨的劇痛和濕透的冰冷讓他行動力大減!絕境!
他背靠著冰冷的水泵外殼,緩緩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喘息著,聲音嘶啞:“你們…到底是誰?想要什麽?硬幣?”
那黑衣人一步步逼近,電擊棍的幽藍電弧劈啪作響,在黑暗中格外刺眼。“硬幣?那隻是鑰匙。”他聲音冰冷,“我們要的…是‘門’後的東西。而你…是最後的守門人。”他停在林書研麵前幾步遠,舉起電擊棍,“交出你身上那兩枚硬幣,或者…變成這池子裏永遠沉默的一部分!”
幽藍的電弧照亮了林書研蒼白的臉。他緩緩低下頭,似乎放棄了抵抗,手伸向口袋。
就在他手指即將觸碰到口袋的瞬間!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如同悶雷在地下炸開!
整個b7泵站劇烈搖晃!頭頂的鏽蝕管道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大塊大塊的混凝土碎塊和灰塵簌簌落下!
黑衣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和震動驚得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抬頭看向震源方向!
就是現在!
林書研眼中寒光爆射!如同蓄勢待發的獵豹!他伸向口袋的手猛地改變方向!不是掏硬幣!而是狠狠抓向旁邊一根垂落的、鏽蝕的金屬鏈條! 用盡全身力氣!猛地一拽!
嘩啦啦——!!!
鏈條帶動著上方懸掛的一大捆廢棄金屬管!如同崩塌的山體!轟然砸落!目標——正是那個分神的黑衣人!
“啊——!” 黑衣人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就被沉重的金屬管瞬間淹沒!電擊棍的幽藍電弧在金屬撞擊的火花中一閃而滅!
林書研也被巨大的衝擊波震得摔倒在地!汙水四濺!他劇烈咳嗽著,掙紮著想要爬起。
就在這時!
嘩啦——!
檢修口的方向傳來一聲巨響!厚重的金屬蓋板被從外麵暴力掀開!
刺眼的手電筒光束如同利劍般刺破黑暗!瞬間鎖定在林書研身上!
“書研——!!!”
一個帶著哭腔、卻無比熟悉的聲音,如同天籟般響起!
沈采薇!
她竟然…找來了!
(刺眼的光束中,沈采薇的身影逆光而立,如同撕裂黑暗的女神。周尋緊隨其後,手持強光手電,眼神銳利如鷹。林書研躺在冰冷的汙水裏,看著那束光,看著光中那個不顧一切撲向他的身影,緊繃的神經驟然鬆懈。疲憊、劇痛、冰冷…所有感覺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麽,眼前卻猛地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最後殘留的感知,是那雙溫暖的手,帶著顫抖,緊緊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腕。以及,周尋迅速蹲下,檢查被金屬管掩埋的黑衣人時,那凝重的低語:“還有氣…帶回去!必須撬開他的嘴!” 黑暗徹底吞噬意識前,林書研的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枚深藍硬幣冰冷的觸感…和那扇“門”後,未知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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