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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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嘎吱…
鏽蝕的升降梯纜繩發出垂死般的呻吟,轎廂在狹窄的豎井中緩慢而沉重地向下沉降,每一次輕微的晃動都讓人心驚膽戰。轎廂內空間極其狹小,僅能勉強容納三人。幽綠色的應急燈光芒在布滿鐵鏽和灰塵的柵欄上投下扭曲晃動的陰影,將我們三人的臉映照得如同鬼魅。
我緊貼著冰冷粗糙的轎廂壁,雙腿因為脫力和後怕而微微顫抖。鼻腔裏充斥著濃烈的鐵鏽味、機油味和一種…地底深處特有的、 帶著腐爛氣息的潮濕黴味。 耳邊是纜繩摩擦的刺耳噪音、守墓人沉穩卻略顯急促的呼吸聲、以及林書研昏迷中無意識的、微弱的呻吟。
守墓人將林書研小心地安置在轎廂角落,自己則如同磐石般站在操控杆旁,戰術麵罩下的目光銳利地掃視著下方深不見底的黑暗,以及手腕上那個複雜腕表閃爍的微弱數據。他肩上的防震包裏,那塊不穩定的能量電池散發著令人不安的幽藍微光。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狹小的空間裏蔓延,隻有機械的噪音和彼此的心跳聲。
“沉默燈塔”…林天豪的原始實驗室…
這幾個詞像冰冷的蠕蟲,在我疲憊不堪的大腦裏鑽營。那裏會是什麽樣子?比蜂巢廢墟更可怕?幾十年的封閉,裏麵會不會滋生著更詭異的東西?Ω的網絡真的探測不到那裏嗎?還是說…那裏本身就藏著更深的恐怖?
我不敢再想下去,隻能緊緊攥住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對抗著陣陣襲來的眩暈和絕望。
下降持續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終於——
哢噠…咯噔!
轎廂猛地一頓!伴隨著一聲金屬咬合的沉重悶響, 停止了下降。
到了?
守墓人立刻警惕起來,手腕上的表盤光芒驟亮。他示意我噤聲,自己則悄無聲息地拔出了那把電磁脈衝手槍, 槍口微微向下,對準了轎廂門外。
門外是一片絕對的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隻有幽綠的燈光勉強勾勒出前方似乎是一個…更加寬敞的通道入口? 空氣中那股腐爛黴味更加濃重了,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形容的、 類似福爾馬林和某種化學試劑變質後的… 甜膩而刺鼻的氣味。
死寂。
一種比“巢穴”更加深沉、更加古老的死寂。仿佛這裏的時間已經停滯了數十年。
守墓人沒有貿然開門。他手腕上的表盤投射出一束極其纖細的、 幾乎不可見的紅色激光, 掃向門外的黑暗區域。 表盤上的數據飛快跳動。
【環境掃描:無生命體征。無主動能量源。大氣成分:缺氧,含微量硫化氫及未知有機揮發物。建議外部供氧。】
【結構掃描:單一通道,延伸約五十米。末端…存在大型金屬結構體。屏蔽信號…極強。無法進一步探測。】
屏蔽信號極強?這似乎是個好消息?
守墓人沉吟片刻,從戰術腰包裏取出兩個小巧的便攜式呼吸麵罩,遞給我一個。“戴上。空氣有毒。”
我接過麵罩戴上,冰涼的氧氣流入肺部,稍微驅散了一些眩暈感。守墓人也將麵罩扣在臉上,然後…他做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動作—— 他將他肩上那個裝著不穩定能量電池的防震包… 小心翼翼地… 放在了升降梯轎廂內的角落, 用一些雜物輕輕掩蓋住。
“你…”我疑惑地看向他。
“能量信號太顯眼。暫時留在這裏更安全。”他低聲解釋,眼神凝重,“…但願用不上它。”
說完,他深吸一口氣,猛地… 用力扳開了升降梯鏽死的柵欄門!
嘎吱——!!!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死寂的通道中如同驚雷般炸響! 回蕩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回音!
門開了。
一股更加濃鬱的、難以形容的腐敗化學氣味撲麵而來!即使隔著呼吸麵罩,也似乎能感受到那股陳年的、浸透了一切的氣息。
守墓人率先一步踏出,手槍警惕地指向黑暗深處。強光手電的光柱劃破黑暗,照亮了前方。
這是一條寬闊得超乎想象的、似乎由天然岩洞改造而成的通道。 地麵和牆壁都是粗糙的岩石,布滿了濕滑的苔蘚和冷凝水珠。許多老舊的、鏽跡斑斑的粗大管道和線纜沿著牆壁和天花板延伸,如同巨蟒的屍骸,許多已經斷裂,露出裏麵幹涸的、顏色詭異的殘留物。地上散落著一些破碎的玻璃器皿和扭曲的金屬工具,覆蓋著厚厚的灰塵。
這裏…更像一個被遺忘的地下墓穴,而不是什麽實驗室。
手電光柱向前延伸,五十米外,通道的盡頭…赫然是一扇… 巨大無比的、 看起來厚重無比的… 圓形銀行金庫般的金屬大門! 門體是暗沉的鉛灰色,上麵布滿了巨大的、已經鏽死的螺栓和複雜的機械鎖結構。門中央,蝕刻著一個巨大的、 雖然布滿鏽跡卻依舊清晰可辨的… 鷹隼展翅徽章! 徽章下方,是一行斑駁的銘文:
【項目:深藍 零點安全屋 “沉默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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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權限封鎖 非授權闖入者,格殺勿論】
格殺勿論…
冰冷的字眼讓我的心猛地一縮。
守墓人快步走到大門前,手電光仔細掃過門鎖區域。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機械與電子混合的古老鎖具。電子麵板早已黯淡無光,顯然能源早已切斷。但機械部分…
“需要物理密鑰和手動密碼。”守墓人沉聲道,他蹲下身,從戰術服內側一個極其隱蔽的口袋裏… 取出了一個… 用特殊合金打造、 形狀如同古代鑰匙和現代芯片結合體的… 奇特長柄鑰匙! 鑰匙的末端,赫然也刻著微縮的鷹隼徽章!
他還有鑰匙?!他到底是誰?!為什麽會有這種最高權限安全屋的物理密鑰?!
我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
守墓人沒有解釋,他將鑰匙插入鎖孔深處, 然後… 開始極其緩慢、 富有韻律地… 轉動旁邊一個需要巨大扭力的手動密碼盤! 他的動作精準而熟練,仿佛演練過無數次。
哢嚓…哢嚓…咯咯咯…
沉重的機括轉動聲在寂靜的通道中回蕩,顯得格外清晰和…不祥。
隨著最後一聲清脆的“哢噠”聲!
轟隆隆…………
厚重的圓形金屬大門…開始… 極其緩慢地、 伴隨著巨大的金屬摩擦聲… 向內… 滑開了一道縫隙!
一股更加冰冷、更加陳腐、混合著某種… 類似中藥和金屬塵埃的… 奇異氣味… 從門縫中湧出!
手電光柱迫不及待地射入門內——
光線所及之處…
我看到了…
一個巨大無比的… 圓形大廳!
大廳的穹頂極高,由巨大的鋼架支撐。牆壁是光滑的、泛著冷白色金屬光澤的特殊合金! 許多地方鑲嵌著巨大的、早已熄滅的環形燈帶。
大廳中央,整齊地排列著數十個… 如同棺材般的… 長方形的、 表麵覆蓋著厚厚灰塵的… 金屬艙體! 每個艙體都連接著複雜的、早已停止運行的管線和接口。
而在大廳的四周牆壁上…則是一排排… 如同圖書館檔案櫃般的… 金屬抽屜! 密密麻麻,數不勝數!
整個空間…寂靜、冰冷、整潔得… 令人毛骨悚然! 仿佛時間在這裏被徹底凍結了數十年!
這裏…就是“沉默燈塔”?林天豪的原始實驗室?!
這看起來…更像一個…大型的… 地下停屍房?! 或者…樣本庫?!
守墓人站在門口,手電光柱緩緩掃過整個大廳,他的呼吸麵罩下,傳來一聲極其輕微、 卻異常沉重的… 歎息。 那歎息聲中,似乎夾雜著一種… 極其複雜的… 仿佛故地重遊般的… 沉重與… 一絲不易察覺的… 悲傷?
他邁步走了進去,腳步落在積滿灰塵的合金地板上,發出空洞的回響。
我扛著昏迷的林書研,猶豫了一下,也咬牙跟了進去。
踏入大廳的瞬間,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間包裹了全身!不是溫度的低,而是一種…仿佛能凍結靈魂的… 死寂與空虛感!
守墓人徑直走向大廳一側的控製台區域。那裏的設備同樣古老,覆蓋著厚厚的灰塵。他嚐試啟動了幾個開關,毫無反應。整個安全屋的能源似乎已經完全枯竭。
“需要找到備用能源接口,手動重啟核心供能係統。”守墓人快速說道,目光掃視著周圍,“…否則這裏就是個冰冷的墳墓。”
他的話音剛落——
嗡……
我貼身口袋裏的那枚…早已徹底燒毀、 死寂多時的Ω金屬碎片…
突然…
極其極其輕微地…
震動了一下!
如同…一滴水珠… 滴入了死寂的湖麵…
漾開了一圈… 微不可察的… 漣漪…
(冰冷死寂的“沉默燈塔”大廳內,沈采薇僵在原地,瞳孔因驚駭而收縮!懷中林書研的呼吸微弱如絲。守墓人正在檢查枯竭的控製台。而那枚本應死去的Ω碎片,竟在這絕對屏蔽的安全屋內,發出了微弱的震動… 這最後的避難所,似乎並不像它名字所暗示的那般…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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