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洞玄機
    地下湖幽暗死寂，水麵不起微瀾，唯有漂浮的慘白骨骸無聲訴說著此地的凶險。對岸岩縫透入的那縷天光，此刻成了絕望中唯一的指引。腥氣愈發濃重，水下那巨大的陰影遊弋得似乎更近了。
    “不能下水。”秦淵聲音低沉，目光銳利地掃過湖麵，“水下有東西，而且不止一個。”他多年軍旅養成的直覺在瘋狂預警，那是一種被洪荒巨獸盯上的毛骨悚然。
    簡心點頭，迅速從藥囊中取出一小截暗紫色的線香點燃。奇異的是，線香燃燒極慢，散出的煙氣也極其稀薄，卻帶著一股刺鼻的硫磺與藥草混合氣味。她將線香靠近水麵，小心地移動。
    當煙氣掠過某處水麵時，湖水下竟猛地翻騰了一下，一個巨大的、布滿暗沉鱗片的背鰭一閃而逝，迅速潛回深處。
    “是‘鐵頭鼉龍’，而且不止一條！”簡心臉色微白，“此物性喜陰寒，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嗜血狂暴。這線香隻能暫時驚退它們，若我們下水，血腥氣和活人生氣會立刻引來圍攻。”她看著對岸，估算距離，“遊過去絕無可能。”
    後有追兵腳步聲和呼喝聲已隱約從通道內傳來，顯然他們找到了暗門！前有凶獸攔路，上天無路，入地……秦淵的目光猛地定格在溶洞側上方，那裏垂落著無數粗如兒臂的古老藤蔓，有些甚至纏繞著從洞頂垂下的石鍾乳，一直蔓延向對岸！
    “從上麵過去！”秦淵當機立斷。
    然而，藤蔓高懸，距地麵足有三四丈，岩壁濕滑，無處借力。以秦淵此刻狀態，絕難躍上。
    腳步聲更近了！甚至能聽到兵刃刮擦岩壁的刺耳聲響！
    危急關頭，秦淵腦中靈光一閃，想起了《滄海無量訣》卷軸開篇的一段關於氣息運用的基礎法門，並非修煉，而是一種獨特的“提縱術”，講究以內息瞬間爆發，模擬雲氣升騰之勢，雖不能持久，卻可在刹那間拔高身形！
    他來不及細想其中關竅，更顧不上淩霄子前輩關於“根基不穩不可修習”的警告。生死一線，唯有行險一搏！
    “幫我護法片刻！”秦淵對簡心低喝一聲，隨即閉上雙眼，強行壓下體內因傷勢而紊亂的軍中內息，依照那“雲騰術”的法門，嚐試引導內息逆向衝入幾條從未觸及的細微經脈！
    “呃！”劇痛瞬間傳來，那幾條經脈如同被撕裂般灼痛，但他咬緊牙關，額頭青筋暴起，硬生生將那股沛然卻霸道的氣息逼至雙足！
    就在這時，追兵的身影已從通道口湧出！為首的正是那黃臉漢子，他衣衫破損，臉上還有被蜂蜇過的紅腫，眼神怨毒如蛇，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湖邊的兩人！
    “在那裏！放箭！”黃臉漢子厲聲下令。
    數名手持弩機的黑衣人立刻抬起臂弩！
    “嗖！嗖！嗖！”
    勁弩破空！直取秦淵與簡心！
    簡心一直全神戒備，在弩箭離弦的瞬間，她足下“蝶戀花”步法展開，身形如穿花蝴蝶般靈動飄忽，同時雙手連揚，數點寒星激射而出！
    “叮叮叮！”
    她射出的並非暗器，而是淬了麻藥的銀針！銀針精準無比地撞在弩箭的箭頭上，力量雖不足以擊落弩箭，卻讓它們稍稍偏離了原本軌跡，幾支弩箭擦著秦淵和簡心的身體射入水中或釘在岩壁上！
    而也就在這電光石火之間，秦淵猛地睜開雙眼，眼中竟似有雲氣一閃而逝！他雙足猛地跺地，並非向前跳躍，而是向上！
    “嘭！”
    一聲悶響，他腳下堅硬的岩石竟被踩出細密裂紋！整個人如同被無形之力托起，身形扶搖直上，竟瞬間拔高兩丈有餘，一把抓住了垂落的藤蔓！
    然而，強行運轉那不完全的“雲騰術”代價巨大，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差點噴出，被他強行咽下，胸口如同壓了一塊巨石，氣息翻騰不休。
    “抓住我！”秦淵一手緊緊抓住藤蔓，將另一隻手伸向下麵的簡心。
    簡心毫不遲疑，足尖再次一點，輕功施展到極致，身形輕盈躍起，準確地抓住了秦淵的手。
    秦淵悶哼一聲，手臂發力，將簡心拉上藤蔓。兩人一上一下，懸掛在半空。
    “追！他們跑不了！”黃臉漢子見兩人欲從藤蔓上逃走，氣急敗壞，命令手下也試圖攀爬岩壁或用鉤索勾扯藤蔓。
    然而，秦淵與簡心不再理會下方叫囂。秦淵強忍經脈灼痛和內腑不適，低喝道：“抓緊了！”他單手用力，另一隻手配合雙腿，如同靈猿般沿著藤蔓向對岸迅速移動。簡心則緊隨其後，身形輕靈，為他減輕負擔。
    藤蔓縱橫交錯，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空中網絡。兩人在其上移動，下方是幽深致命的湖水，湖中陰影因上方活人的移動而再次躁動起來。
    移動到湖泊中央時，異變再生！
    “哢嚓！”秦淵手中借力的一根藤蔓因年代久遠，加之他之前運功的衝擊，竟從中斷裂！
    兩人身形猛地一墜！
    “啊！”簡心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抱緊了身前的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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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淵反應極快，在墜落瞬間，另一隻手猛地探出，抓住了旁邊一根更粗的藤蔓，巨大的下墜力道讓他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如鐵，傷口再次崩裂，鮮血浸出，但他死死抓住，穩住了兩人身形。
    冷汗浸透了後背。
    不敢再有絲毫停頓，秦淵咬緊牙關，繼續向前。每移動一寸，都感覺經脈如同被刀子刮過，但他眼神依舊堅定。
    終於，有驚無險地抵達了對岸。兩人腳踏實地，都生出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對岸岩壁的縫隙足夠一人側身通過，後麵是一條向上的天然石階，隱約有新鮮空氣流入。
    秦淵回頭望了一眼湖對岸那些氣急敗壞卻又不敢輕易下水的追兵，眼神冰冷。他扶住岩壁，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你強行運功，傷了經脈！”簡心急忙上前，取出銀針。
    “無妨，還死不了。”秦淵擺手，目光卻落在手中的藤蔓上，又感受著體內那依舊灼痛卻似乎隱隱有所不同的經脈，心中對《滄海無量訣》的玄奧有了更深的體會。這還僅僅是最粗淺的運用，若真能練成……
    “我們先離開這裏。”簡心不由分說，迅速在他胸前和手臂幾處穴道刺入銀針，暫時穩住他翻騰的氣血。
    兩人側身鑽過岩縫，沿著向上的石階走去。石階蜿蜒，越走越高，周圍的空氣也越來越清新。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出現亮光。走出洞口，眼前景象令人心曠神怡。
    他們竟然來到了另一處更為幽靜的山穀。此地陽光和煦，草木蔥蘢，鳥語花香，與之前迷霧森林和地下溶洞的陰森截然不同。山穀一側，有一條小小的瀑布垂落，匯入一灣清澈見底的碧潭。潭邊綠草如茵，野花爛漫。
    更重要的是，此地似乎人跡罕至，寧靜祥和。
    “暫時安全了。”簡心鬆了口氣，扶著秦淵在潭邊一塊光滑的大石上坐下，開始仔細為他處理崩裂的傷口和探查受損的經脈。
    秦淵靠在石頭上，感受著陽光的溫暖，看著簡心專注的側臉，又想起石室中那兩具相依的骸骨，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傳承已得，前路未卜。身負血仇，又添新傷。但身邊有此一人，這亡命天涯路，似乎也不再那麽孤寂寒冷。
    然而，他清楚，孫德勝絕不會善罷甘休。體內的《滄海無量訣》是機遇也是巨大的風險。而簡心師伯的出現，似乎也將她卷入了更深的漩渦。
    在這看似世外桃源的山穀中，危機隻是暫時潛伏。
    【下章預告】
    幽靜山穀暫得喘息，秦淵傷勢與強行運功的後患亟待解決。簡心將如何以藥王穀絕學助他穩定經脈？《滄海無量訣》的正式修習麵臨何等凶險？青銅匣內的重鑄材料，又將如何化作驚世神兵？然而，寧靜終將被打破，孫德勝背後的黑手似乎能量遠超想象，新的追殺者已攜更詭異的手段悄然逼近。第九章 《劍氣初成》，看秦淵如何於療傷中初悟劍道真意，簡心又如何在這桃源之地，揭開師門往事的更多碎片！平靜之下，暗流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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