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五載魂牽 恐問歸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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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是最公正也最殘忍的存在。它從不會因任何人的祈盼而停留,也不會因任何人的恐懼而放緩腳步,隻會循著既定的軌跡,無聲地流淌,將日升月落、春去秋來,都碾成記憶裏的塵埃。
    轉眼,嬴鑫踏入生死門,已過五年零七個月。
    雲霄殿內的夜,比往日更涼了幾分。殿門緊閉,窗欞上的雕花蒙著一層薄薄的夜霜,月光透過窗紗灑進來,落在地麵上,形成一片清冷的銀輝,連空氣中都帶著一絲刺骨的寒意。殿內沒有點燃燭火,隻有桌案上一盞琉璃燈,散發著微弱的暖光,卻仿佛被這無邊的夜色吞噬,連一絲暖意都難以傳遞開來。
    雲韻獨自站在窗前,素白的長裙曳地,裙擺垂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沾了些許夜露的濕氣。她的背影在月光下拉得細長,孤孤寂寂地映在牆上,如同一幅被歲月浸染的墨畫,滿是寂寥。這五年多來,她的容顏依舊如往昔般絕美,肌膚瑩白如玉,眉眼清冷如畫,可熟悉她的人都能看出,她眉宇間多了一份沉澱的憂思,眼底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憔悴 —— 那是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的思念與擔憂,在她身上刻下的痕跡。
    她抬手,輕輕拂過窗欞上的夜霜,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讓她不由得微微一顫。五年了,整整五年零七個月,生死門依舊沉寂得可怕,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仿佛那扇門後,是一片永恒的虛無,將所有的生機與希望,都徹底隔絕在外。
    “五年零起個月了…… 鑫兒……”
    一聲極輕的歎息,從她唇邊溢出,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剛一出口,就被窗外的寒風卷走,消散在無邊的夜色中。她的目光落在遠處的天際,那裏是生死門的方向,可隔著層層山巒與雲霧,她什麽也看不見,隻能任由思念在心底瘋狂滋長,纏繞成結。
    這五年多來,她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白日裏,她依舊是那個威震東域、執掌九霄聖地的聖主,準時出現在議事殿,冷靜地處理宗門事務,聽取各堂長老的匯報,甚至在麵對東域各大勢力的試探時,依舊能保持著絕對的威嚴與從容。
    可隻有在夜深人靜,獨自一人回到這空蕩蕩的寢宮時,她才會卸下所有的偽裝,任由那份深藏的思念與擔憂,徹底將自己淹沒。這五年多,近兩千個日日夜夜,她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不在擔憂。最初的那份堅信,在時間無聲的消磨下,開始不可避免地動搖,多少次午夜夢回,夢到她的鑫兒回來了,但醒過來,寢宮依舊。
    最初的那兩年,她始終堅信,嬴鑫一定會平安歸來。她一遍遍回想他離去時的每一個細節 —— 他穿著青色勁裝,身姿挺拔,眼神堅毅得如同淬了火的鋼鐵;他轉身踏入生死門時,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猶豫;他臨走前一夜,緊緊抱著她,在她耳邊說 “韻兒,等著我,我一定會活著回來”,語氣不容置疑,帶著讓她安心的力量。
    那些畫麵,曾是支撐她度過漫長等待的精神支柱。每當她感到疲憊與無助時,隻要想起那些畫麵,想起嬴鑫堅定的眼神與鄭重的承諾,她就會重新燃起希望,告訴自己 “再等等,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可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三年,四年,五年…… 生死門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她心中的那份堅信,開始在時光的消磨下,不可避免地動搖。尤其是近半年來,這種動搖越來越強烈,如同藤蔓般纏繞著她的心髒,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生死門,十死無生。
    這七個字,如同夢魘,日夜在她心頭縈繞,揮之不去。她曾翻閱過九霄聖地的古籍,裏麵記載著無數關於生死門的傳說 —— 有人說,門內是一片混沌的空間,充滿了狂暴的能量,稍有不慎就會被能量撕碎;有人說,門內棲息著無數遠古妖獸,它們以修士的靈魂為食,凶殘無比;還有人說,門內藏著時空裂縫,一旦墜入,就會被卷入未知的時空,永遠無法歸來。
    古往今來,多少驚才絕豔的修士,為了尋求突破,踏入生死門,最終卻都埋骨其中,再無音訊。那些修士中,有尊者境巔峰尋求突破法相境的強者,有法相境巔峰的大能,甚至還有一位半步聖王境的王者,可他們都沒能從生死門中走出來。而她的鑫兒,當年踏入生死門時,修為還隻是皇境七重啊!
    他真的能在那等絕境中,支撐五年多嗎?
    這個問題,無數次在她腦海中浮現,每一次都讓她心驚肉跳。她不敢去想,嬴鑫在門內經曆了什麽 —— 他是否遇到了狂暴的能量亂流?是否被遠古妖獸追殺?是否不小心墜入了時空裂縫?他一個人,該如何麵對這些危險?他受傷了嗎?疼不疼?有沒有遇到無法逾越的絕境,隻能在黑暗中獨自承受痛苦與絕望?
    一個個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鑽入她的腦海,瘋狂地啃噬著她的理智與信念。她仿佛能看到,嬴鑫在一片混沌的空間中艱難跋涉,身上的勁裝被鮮血染紅,一道道猙獰的傷口不斷流出血來,可他依舊咬著牙,一步步向前走;她仿佛能聽到,他在絕望中呼喊著她的名字,聲音嘶啞,卻得不到任何回應;她甚至仿佛能感受到,他的生命之火在某一刻驟然熄滅,身體變得冰冷,再也沒有了往日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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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
    雲韻猛地閉上眼,用力甩了甩頭,想要將這些可怕的幻象驅逐出去。可那些畫麵卻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連指尖都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她靠在冰冷的窗欞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平複心中的恐懼。可越是壓抑,那些可怕的念頭就越是清晰,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她不敢再想下去,因為她害怕那個答案 —— 那個她連想都不敢想的答案。
    “你還是…… 已經……”
    最後幾個字,她終究沒有勇氣說出口,甚至連在腦海中完整地浮現,都讓她感到一陣滅頂般的恐懼。如果…… 如果鑫兒真的已經隕落在生死門中,那她這五年多的等待,又算什麽?她每天去偏殿撫摸他用過的物品,每天在桌案上擺兩副碗筷,每天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所有的這些,豈不都成了一場可笑又可憐的自我欺騙?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如同野火燎原般,瞬間席卷了她的心神。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讓她渾身冰冷,連牙齒都開始不受控製地打顫。她緊緊抓住窗欞,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變形,才能勉強支撐住有些發軟的身體,不至於摔倒在地。
    月光依舊清冷地照耀著,透過窗紗灑在她的身上,卻沒有帶來絲毫暖意,反而讓她覺得更加寒冷。殿內的琉璃燈依舊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可在她眼中,那光芒卻越來越暗,如同她心中漸漸熄滅的希望。
    五載魂牽,日夜思念,她將那份愛戀與擔憂,在心底醞釀了五年多,讓它變得愈發醇厚,卻也愈發沉重。而這份沉重,在漫長得仿佛沒有盡頭的等待中,漸漸化作了一種蝕骨焚心的煎熬與恐懼。
    她想起五年前,嬴鑫離開的那一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微風和煦。他牽著她的手,走在九霄聖地的石板路上,笑著對她說,等他從生死門出來,就帶她去鏡湖,去看她最喜歡的荷花;他說,等他變強了,就再也不讓她一個人承擔所有的壓力,會陪她一起處理宗門事務,一起走遍東域的山川河流;他說,他們要永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那些美好的承諾,如今想來,卻如同最鋒利的刀子,在她的心上反複切割,讓她疼得無法呼吸。她曾經以為,那些承諾很快就會實現,可現在,卻隻剩下無盡的等待與未知的恐懼。
    她不再是那個算無遺策、威震東域的九霄聖主,不再是那個能以一己之力守護整個東域的強者。在這一刻,她隻是一個害怕失去摯愛的普通女子,一個在漫長等待中逐漸被絕望吞噬的可憐人。
    “回來…… 鑫兒,求你…… 一定要回來……”
    她將額頭抵在冰涼的窗欞上,無助地低語,聲音帶著破碎的哽咽,淚水不受控製地從眼角滑落,沿著她精致的下頜線,滴落在冰冷的地麵上,暈開小小的水痕。那些淚水滾燙,卻無法溫暖她冰冷的心,隻能讓她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深入骨髓的思念與恐懼。
    她想起他們結為道侶的那一天,他穿著大紅的喜服,牽著她的手,在天地見證下許下諾言,眼神中滿是珍視與愛意;她想起他為她沐足的那一天,他蹲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為她按摩雙腳,動作輕柔,眼中滿是疼惜……
    那些溫馨的畫麵,如今都變成了刺向她心髒的利刃,讓她疼得幾乎昏厥。她多希望,時間能回到過去,回到嬴鑫還在她身邊的日子,哪怕隻是平凡的一天,她也心甘情願。
    可是,沒有如果。那扇緊閉的生死門,如同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隔絕了她與嬴鑫之間的一切。它將嬴鑫困在門內,將她困在門外的漫長等待中,留給她的,隻有這漫漫長夜,無邊孤寂,以及那份日益膨脹、幾乎要將她吞噬的 —— 恐問歸期的絕望。
    天邊漸漸泛起一絲魚肚白,第一縷晨曦透過窗紗灑進來,照亮了殿內的塵埃,卻照不亮雲韻心底的陰霾。她緩緩抬起頭,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色,眼中滿是疲憊與茫然。新的一天開始了,可對她而言,這隻是又一個等待的開始,又一個被思念與恐懼填滿的日子。
    五載魂牽,恐問歸期。聖王之心,亦懼無常。她不知道,這漫長的等待,究竟還要持續多久;她更不知道,那扇生死門後,等待她的,究竟會是重逢的狂喜,還是…… 永恒的別離。
    她隻能站在窗前,望著生死門的方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在無盡的思念與恐懼中,繼續等待那個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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