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九霄聖地籠罩在一片安詳之中。
    雲霄殿後殿，屬於聖主與龍皇的寢宮內，氤氳的水汽尚未完全散去，帶著淡淡的靈植清香。白玉砌成的浴池旁，嬴鑫僅著一件寬鬆的墨色寢衣，衣襟微敞，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和結實的胸膛。他剛沐浴完畢，黑發還帶著濕意，隨意披散在肩頭，少了幾分平日的霸烈，多了幾分慵懶隨性。
    雲韻穿著一襲月白雲紋的絲質寢衣，正坐在梳妝台前，用一方柔軟的細棉布，細細為他擦拭著濕發。她的動作輕柔而專注，指尖偶爾劃過他的發絲與頭皮，帶著溫涼的觸感。
    嬴鑫閉著眼，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與妻子溫柔的侍弄。他能感受到雲韻身上傳來的淡淡馨香，以及那屬於聖王巔峰的、圓融平和的氣息。對他而言，這便是世間最令人安心的港灣。
    “今日見到大哥和夏姑娘，雖曆經坎坷，但終能相守，也算是圓滿了一半。”雲韻輕聲開口，聲音如玉石輕叩，在這靜謐的夜裏格外動聽。
    嬴鑫唇角微勾，並未睜眼：“大哥性子執拗，認定的事，九頭龍都拉不回來。他能為自己活一次，挺好。”他頓了頓，帶著一絲調侃，“說起來，那夏傾月，性子倒是與你有幾分相似，外柔內剛。”
    雲韻手上動作不停，微微一笑：“我倒是覺得，她比我當年，更多了幾分不顧一切的勇氣。”她想起自己與嬴鑫相知相守的過程，雖也有波折，但比起劉立成與夏傾月這般幾乎與原有世界決裂的壯烈，似乎顯得平順了許多。
    “情況不同，自然選擇不同。”嬴鑫淡淡道
    他這話說得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與堅決。雲韻知他並非虛言，心中甜意蔓延，擦拭頭發的動作越發輕柔。
    寢宮內一時安靜下來，隻有棉布摩擦發絲的細微聲響，以及兩人平穩的呼吸聲。
    過了許久，雲韻手中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嬴鑫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睜開眼，透過麵前光潔的鏡麵，看向身後的妻子。
    鏡中的雲韻，眉目如畫，氣質雍容，歲月似乎未曾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風韻。但此刻，她那雙清亮睿智的美眸中，卻隱隱含著一絲極淡的、難以化開的愁緒。
    嬴鑫轉過身，握住她拿著棉布的手，溫聲問道：“韻兒，怎麽了？可是有何心事？”
    雲韻抬眼看他，對上他關切的目光，那絲愁緒似乎更明顯了些。她放下棉布，輕輕靠進他懷裏，將臉頰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才仿佛找到了些許依靠。
    “鑫兒……”她喚著他的小名，聲音有些悶悶的，“我隻是……隻是看到靈兒和不韋那孩子，心中有些……感慨。”
    嬴鑫立刻明白了她心中所想。他手臂收緊，將她更密實地圈在懷中，下巴輕輕摩挲著她的發頂，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還在為子嗣的事耿耿於懷？”
    雲韻沒有回答，隻是在他懷裏輕輕點了點頭。
    身為九霄聖主，聖王境巔峰的強者，與龍皇嬴鑫結為道侶，無論從哪個方麵看，他們都堪稱天作之合，是站在天荒大陸頂端的存在。然而，唯有一事，成了雲韻心底難以釋懷的遺憾——他們結縭多年，卻始終未能孕育子嗣。
    修為越高，生命層次躍遷，孕育後代的難度便越大，這是天地法則。對於聖王境而言，想要擁有血脈子嗣，更是難上加難，需要極大的機緣。雲韻並非不明此理，但每每看到呂修緣與鳳靈兒恩愛和睦，看到那粉雕玉琢的鳳不韋盡管她知其真正身世），甚至想到剛剛到來的劉立成與夏傾月，他們未來或許也會有孩子……一種難以言說的失落與焦急，便會悄然啃噬她的心。
    她與嬴鑫感情甚篤，嬴鑫也從未因此事有過半分怨言，反而時常寬慰她。但正因如此，她更覺虧欠，更希望能為他誕下血脈，延續他們愛情的結晶。
    “韻兒，我說過，此事強求不得，順其自然便好。”嬴鑫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撫慰人心的力量，“你我壽元漫長，相伴的日子還很久。有沒有孩子，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在我心中，你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情話並不華麗，卻真摯動人。雲韻心中暖流湧過，抬起頭，美眸中水光瀲灩：“我知道。可是……鑫兒，我真的很想有一個屬於我們兩個的孩子。像你也好，像我也好，看著他長大，教他修行，將這九霄聖地，將我們的一切傳承下去……”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再強大的女子，在至愛之人麵前，也難免流露出脆弱的一麵。
    嬴鑫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心中一陣抽痛。他何嚐不期盼能與心愛之人擁有血脈延續？隻是他更不願看到她為此憂心傷神。
    “我明白。”他低頭，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濕意，動作珍視而憐愛，“我們都已是聖王境，生命層次超然，想要子嗣，確實需要機緣。或許……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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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吟著，忽然想到一事：“或許，我們可以去尋訪一些古籍，或者詢問一些隱世的大能，看看是否有提升聖王境孕育幾率的天材地寶或秘法？龍老雖然沉睡，但萬世龍棺本身蘊含無盡生機，或許也能有所助益？”
    雲韻搖了搖頭，理性漸漸回籠：“那些傳說中的神物，可遇不可求。至於龍棺……它雖蘊含生機，但更多是用於戰鬥與守護，強行抽取其本源生機用於孕育，恐有不測之禍，甚至可能影響龍老未來的複蘇。此事不可為。”
    她總是這般，即便在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也能保持冷靜與大局觀。
    嬴鑫歎了口氣，知道她說得在理。他將她重新摟緊，語氣堅定：“無論如何，韻兒，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就算此生真的沒有子嗣，能與你攜手共度，看這世間山河變幻，我嬴鑫亦無憾矣。”
    他的話語如同最堅實的承諾，驅散了雲韻心中大半的陰霾。她將臉埋在他頸間，汲取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氣息，輕聲道：“嗯，我聽你的。”
    話雖如此，但那份渴望，又豈是輕易能放下的？隻是她不願再讓他擔心。
    嬴鑫感知到她情緒稍緩，便也不再繼續這個沉重的話題。他轉移話頭，說起了白日裏鄭陽悄悄跟他吐槽的，關於呂修緣和鳳清音之間那幾乎凝成實質的尷尬氣氛。
    “……老二那家夥，眼睛毒得很，還說修緣那小子，每次喊‘嶽母’的時候，後槽牙都快咬碎了。”嬴鑫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還有鳳族長，看似平靜，那眼神裏的複雜，都快溢出來了。真是……一筆糊塗賬。”
    雲韻聞言，也暫時拋開了自己的心事，無奈歎道：“清音姐姐也是情非得已。那場意外……唉，說到底，還是那龍皇聖血酒惹的禍。如今這般局麵，苦了她，也難為了修緣。隻希望這個秘密能永遠守住，否則靈兒該如何自處。”
    “放心吧，兄弟們都有分寸，不會外傳。”嬴鑫保證道，“隻是苦了他們二人，明明……卻要裝作若無其事。”
    兩人依偎著，低聲聊著兄弟們的瑣事，聖地的事務，未來的規劃。夜漸深，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下一地清輝。
    子嗣的心結，或許暫時無法解開，但此刻的溫情與相守，足以撫平許多遺憾。對雲韻而言，嬴鑫的理解與支持，便是她最大的慰藉。而對嬴鑫來說，懷中之人安好，便是他征戰四方、守護一切的意義所在。
    至於未來，或許機緣巧合，上天會賜予他們一份珍貴的禮物。又或許，他們將以另一種方式，延續他們的愛與傳承。
    但無論如何，此刻，月下依偎，心魂相契，便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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