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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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祈回到後台,失魂落魄地,KRO已經被請上了場,解說在介紹這支戰隊的傳奇事跡。
教練發現他回來以後,問道:“找到了嗎?”
雲祈抬起手,將胸牌扣在隊服上,應了聲:“嗯。”
“那就好,”教練輕輕拍了拍手,“準備。”
話音剛落,解說員的聲音就在前方響了起來:“讓我們歡迎你們最期待的SK!”
雲祈跟在隊伍後麵,漫不經心地登了台,他又來到了這個競爭激烈的賽場,在舞台中間跟大家進行一係列的自我介紹,得到粉絲們的歡呼聲後,眾選手紛紛落座。
雲祈聽不到解說的內容,隻能聽到話筒裏響徹賽場的聲音,他的心被留在了後台,抬頭所見的前方是KRO的成員們,他們正在調試機器,找手感,屏幕縫隙中偶爾露出兩個交頭接耳的腦袋,隊內正在溝通,應該是在想怎麽快速解決他們。
流螢是打野位,跟沉夏對坐,觀眾席流螢的燈牌直接秒殺了所有人,他就跟當年的他一樣,被他親手帶出來的人,連人氣都那麽誇張。
SK是冠軍熱門,但不可能跟KRO相比,隊內的人氣加起來也不如KRO的一個人,經理這麽運營雲祈,但在真正的實力麵前,人們往往還是更傾慕強者。
打野位一直是賽場上矚目的存在,國一輔助和國十打野都是無法相比的,輔助這個位置太容易被忽視了,流螢又是國內榜上有名的第一打野,在職業這個賽場上,選什麽出來都能讓對手恐慌。
選將界麵,我方三個BAN位全搞了打野,很明顯是針對流螢去的,怕他們打野核體係,養豬流,秉承教練的叮囑把流螢辦了再說,三個B位全貢獻給了流螢,可知對方在SK心裏有怎樣的地位。
流螢常用英雄被辦,最後拿了一手塞壬出來,這英雄在當前版本算不得強,隻能排在T2梯隊,流螢這一手塞壬選出來,底下唏噓一片,SK也鬆了一口氣,不過馬上他們就知道自己高興的太早。
開局三分鍾,流螢就拿著一手塞壬成功入侵野區,塞壬不算強,但他們的中單神女和射手都是在前期擁有超強爆發力的英雄,這導致SK三人合體也都根本守不住野區,和教練預想的一樣,不管KRO玩什麽,都一定會反野。
紅Buff丟失以後,沉夏想去入侵敵方野區,來一手互換,但KRO早就在這方麵做好了計算,敵方上單迅速回守野區,流螢也很快趕過去,導致換野失敗,沉夏默默回中路刷經濟,氣勢一下沒了:“沒得玩了呀兄弟們。”
雲祈的雪人跟進了野區,但因為郎獻遲到了幾秒,久霜前期走得慢,支援不了,下路薛延的射手更不可能跟上紅區反野的節奏,於是沉夏和雲祈被包圍在了敵方紅區裏,雖然沒送出一血成功撤退,但被打了狀態,不得不強製回城,於是第一波節奏掉了。
四分零七秒,下路一塔沒了。
薛延惱火地說:“這TM怎麽打!子務在下路!久霜下來!”
久霜在下來的時候死在了自家紅區,他雖然提前探草,但探到人的時候已經晚了,流螢就在野區反蹲,成功拿下久霜的一血。
“我去!這反應……”久霜的臉有些臭,想到這是職業賽場的時候,他湧在嗓子眼裏的話又吞了回去,壓抑著說,“不是七洛,他們明顯在野區蹲啊,為什麽不過來支援?”
雲祈被莫名其妙地扣了一頂帽子,界麵上流螢操作的塞壬在地圖上消失了,雲祈沒時間解釋,隻隔著麥對郎獻說:“上路。”
郎獻手上的英雄是當下版本強勢的死亡天使,擁有多段位移和血量,收到提醒的他第一時間後撤,果不其然,一秒後,敵方中單和打野強勢越塔,就差那一秒鍾,他就連人帶塔一起沒了。
“臥槽這流螢……”久霜看著上路的狀況,對沉夏道:“快點去下路抓,他們兩個漏視野了,下路直接反打!”
雪人擁有強大的團控技能,缺點是自身脆皮,出了再多的防禦裝也經不住射手兩下,這是軟輔的通病,所以玩這個英雄不能猶豫,雲祈看到了上路的狀況,知道流螢現在是趕不過來的,他回身大閃強製冰凍了敵方輔射,薛延緊隨其後,沉夏在後方進行包圍,等到對方反應過來已經遲了,這一波小團戰找回了些氣勢。
擊殺播報傳來,沉夏和薛延各一個人頭,雲祈原地回城,迅速購買裝備後,加入了對方在中路強開的第三波團戰。
KRO的打法激進,從前看他們的比賽視頻,就知道這個戰隊走的是野路子,他們有這樣的實力,野路子玩得起來,KRO一直是大野核打法,無論打誰都必反對麵野區,SK雖料到了這樣的境況,可還是陷於劣勢,根本防不住,明明都是些前期不強勢的英雄,可就是被對方帶著節奏走。
這是水平問題,也是團隊意識問題。
一局比賽,SK暴露了無數隊內缺點,而KRO是一個成熟的戰隊,大大小小經戰多年,打他們的狀態就像職業打業餘,久霜已經是身價很高的中單,這一場打下去估計又要掉價不少,一直到這一刻,SK才終於知道,自己壓根就不配成為KRO的對手。
SK打敗了今年所有的對手,所有堪稱黑馬的隊伍,都被SK送回了家,而在KRO麵前,又呈現出毫無還手之力的樣子,這樣巨大的水平差異,不得不讓人懷疑KRO今年又強大了多少,究竟什麽樣的隊伍才能跟這樣強大的戰隊打個你來我往。
十分鍾,高地塔被點爆,紅色血條夢魘似的籠罩在SK選手的內心,這場針對流螢的比賽卻還是毫無反擊能力的輸了,摘掉耳麥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像是做了一場夢,連觀眾都沒有反應過來,比賽就宣告結束。
解說員的聲音在全場響起:“不愧是KRO,這麽多年還是這麽可怕,十分鍾結束對局,讓我們恭喜KRO順利拿下第一場!”
這是第一場比賽,僅僅是第一場,就把人打得啞口無言,久霜一句話也不說,沉夏也是,默默地坐在位置上,觀眾席遲來的歡呼聲響徹耳畔,雲祈抬頭看過去,KRO的人毫無反應,好像習以為常。
這樣的結果SK預料到了,教練也知道自家水平跟KRO是有很大差異的,比賽前兩天就沒給大家太大壓力,但被十分鍾結束對局,這種慘烈還是令人難以接受。
不自覺地,雲祈就想到了休息室碰見的那一幕,他愜意地坐在沙發上,和聯賽的人談笑風生,完全不曾擔心前方的比賽,是否因為他心裏知道,自己的隊伍根本不會輸。
SK沒有資格跟KRO較量,苦練的沉夏更沒資格成為流螢的對手,隻有那樣強大的自信,才能那麽輕鬆愜意,全然不緊張。
第二局比賽很快開始,這一局輸了,SK今年就要止步於此,所有人都知道這局不能再輸,但他們也知道,這局一定會輸。
不再把目光放在流螢身上,ban位根據上局比賽禁掉了神女和殤,沉夏扶著額頭,好像不知道該玩什麽,教練跟他低聲說著什麽,他最後鎖了一手鴉狗。
鴉狗是沉夏勝率最高的英雄,這個冷門的打野在今版本的登場率不超過百分之三十,低的可怕,平時訓練沉夏也不碰這英雄,估計想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但流螢鎖定了安德烈,眾所周知,安德烈是鴉狗最好打的英雄,沒有之一,因為所有技能都被完美克製。
“安德烈!流螢這是有想法,都知道鴉狗最克的就是安德烈,流螢這手安德烈拿得匪夷所思啊!”
這又何嚐不是一種自信,頂著自己最怕的英雄拿安德烈,好聽的說是自信,不好聽的就是不把你放在眼裏。
事實證明,流螢針對的不是沉夏,是每個身在打野位的選手。
當今的國服第一,打出了無比凶猛的氣勢,一血丟的莫名其妙,久霜開局被抓,中路崩盤,野區雖守住,但節奏全失。
他們就像提線木偶,被KRO耍,職業之間不應該有這麽大的差距,可敵方配合太好,水平太高,今年貌似比往年更強,SK就是國內賽區最後一把磨刀石。
這場比賽SK沒有被零封,可卻和被零封沒什麽兩樣,被動地結束第二局,總決賽就這麽宣告結束,以KRO恐怖的統治力結束。
SK的粉絲遺憾離場,這場比賽一定會上熱搜,此前SK有多受追捧馬上就要遭受唾沫攻擊,輸不是最大的原因,最大的原因是沒有還手能力。
KRO的商業價值還在上漲,每一次比賽,都是在抬這支戰隊的身價。
總決賽毫無懸念地結束以後,久霜和沉夏在休息室吵了起來,因第二局開局一血的問題,沉夏也積著怨氣,拿第一局野區被反的事吐槽,兩個人平時好,這場比賽嚴重影響了大夥的狀態。
薛延因為一開始就沒抱希望,倒是沒什麽太大反應,主教練一臉吃土的神情,雲祈看了半天,主動走了出去,他討厭爭執。
“安德烈被壓著打才對,為什麽經濟壓你這麽多?野區又沒丟。”
“你說我,一血是不是你送給流螢的?節奏掉了是我的問題嗎?”
“延哥在下路刷的是不是太慢了?一塔沒必要死守,河道那一波明明可以反打的。”
“七洛第一局就不應該守野區,應該跟沉夏直接去反野!”
“我早就說了水平參差不齊的怎麽配合?”
“趕緊把彈丸弄進來吧!”
“真丟人,這兩場,我真不知道說什麽了。”
贏了得意自身,輸了質疑隊友,SK這個毛病一直存在,其他戰隊或許也有同樣的煩惱,但都沒有SK來得厲害。
雲祈聽著身後的吵鬧,也不應聲,他靠著房門沉默了許久,忽然一個小男孩闖進視線,他站在走廊的盡頭,正一個人呆呆地盯著自己。
雲祈認出了他,那個唯一發現他偷窺的小男孩,他走過去,小男孩並不懼他,雲祈看了看四周,彎腰問他:“弟弟,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小男孩手上提著一個變形金剛,自顧自弄著,奶聲奶氣地說道:“等哥哥。”
雲祈蹲下身,揉了下小男孩麵團似的臉蛋,學著他奶聲奶氣的語氣問:“你叫什麽名字呀?”
小男孩頭也不抬:“維維。”
“幾歲啦?”
維維搖頭,雲祈正要繼續問,身後一道冷冽的聲音響起:
“腦子讓豬油蒙住了,四歲不會說?”
雲祈忽地一愣,他彎著腰,撫摸小男孩臉蛋的手指也在那一刻僵住了。
小男孩從他麵前跑了出去,雲祈背對著來人,他的雙腿像是被水泥糊住了,緩慢地直起身,雲祈回過頭,看見被小男孩抱住大腿的男人。
他就站在那兒,穿著一身得體的休閑裝,和初見時的一席校服判若兩人,彼時他氣質正沉穩,神色疏離冷漠,周身自然形成一種難以接近的磁場,殺得人不自覺後退。
“新CP炒得風風火火,不認識舊人了?”他質問,語氣那樣冷漠。
雲祈盯著他蓋在小男孩頭上的手,突兀地問了句:“你……結婚了?”
他的手上那枚奪目的戒指,深深烙印在雲祈的腦海裏,三年後的今天,他應該說句好久不見,卻不適時地問出一句暴露內心的私人問題。
“結婚了,”男人說:“找了個合得來的姑娘,生了個孩子,過著你說的正常生活。”
小男孩抓住他的手,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看起來很是依賴他。
“想不想聽到我這麽說?”
雲祈對上那雙眼睛,不再是溫情繾綣的,盡管他做了很多心理準備,也還是在這一刻露怯了。
“開個玩笑,”男人抓著小男孩的手,彎腰將小男孩提起,結實的手臂扣住男孩,“我怎麽會去過前任想看到的生活。”
雲祈抿抿唇,什麽也沒說。
“比賽輸了?”他問他,並同時向雲祈靠近,馬丁靴擠進運動鞋的中間,雲祈誠實地點點頭。
“正常,SK不行。”男人說。雲祈愣了一下,他盯著他侵入的鞋尖,鼻子裏灌滿那熟悉的氣息,正要往後撤,可對方已然逼近,一手抓住了他的胸牌。
那闖進過他身體數次的指尖,正欣賞般遊離在他的戰隊牌上,“上海SK七洛”幾個字被他的手指反複碾壓,片刻後,穿透力十足的聲音落下,溫柔又毒舌:“郎獻更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