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章在市集上轉了一圈，心中對物價已有數，與先前知道的相差無幾。
    隻是麻袋裏裝著的那物事，讓她一時拿不準該如何估價。
    略一思忖，她扛著麻袋，先往吳家酒樓對麵的鄭家酒樓走去。
    雖說方才與吳達用相談甚歡，但趙華章素來謹慎，不會輕易信任一個初識的生意人。
    商場之上，哪有不耍些心思的？
    她此番前來，不過是先探探行情。
    行至酒樓後廚，隻見一位婦人正蹲在井邊洗菜。
    趙華章上前問道：“嬸子，勞煩請你們管事出來一趟，我有靈獸想售賣，不知貴店收不收？”
    那婦人看對方是練氣五層的修士，連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客氣道：“不敢當‘嬸子’這稱呼，前輩叫我翠花就好，我這就去叫掌櫃的！”
    趙華章微微頷首。
    自踏上官道起，她便刻意釋放出些許修為，就是為了避免遇上 “狗眼看人低” 的窘境。
    這野市之中，眾人早已見慣此類場麵，倒也無人覺得異樣。
    片刻後，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從後門走出，看其氣息，應是練氣四層的修士。
    他對著趙華章拱手道：“道友，聽聞你有靈獸要售賣？”
    “你瞧瞧，這能換多少？” 趙華章說著，解開麻袋，一頭靈鹿顯露出來。
    這鹿瞧著與尋常野鹿並無二致，唯有頭頂三隻鹿角，呈半透明的玉質，溫潤似凝脂，隱隱有靈氣在其間流轉。
    中年男子眼前一亮，讚歎道：“好東西！這靈鹿的靈氣全聚在鹿角之上，單是這鹿角，便能溫腎陽、強筋骨，就是九十歲的老者，吃上一片，也能重振雄風……”
    話未說完，他猛地意識到對麵是位女修，頓時住了口，尷尬地咳了幾聲。
    若不是瞧著麵容、聽著聲音，單看趙華章挺拔矯健的身姿，當真是有些雌雄莫辨。
    趙華章麵色未變，隻淡淡提醒：“這能換多少？”
    方才那話雖直白，卻也屬實，這靈鹿本就是此功效。
    她心中暗自思忖：這鹿原是林間普通野鹿，因誤食帶有靈氣的天材地寶，才蛻變為三角靈鹿，隻是尚未入階；需等它後續修煉出六隻角，開了靈智，習得一門法術，才算真正的一階靈獸。
    這三角靈鹿靈氣雖不算充沛，但功效特殊，向來供不應求。
    隻是趙家如今多是婦孺與年輕男子，暫無進補需求，她才想著將其賣出。
    中年男子定了定神，歉然道：“方才多有失態，還請道友見諒。在下鄭有山，是這鄭家酒樓的掌櫃，道友喚我鄭掌櫃便可。這三角靈鹿實屬難得，我能出一百五十金收購。”
    趙華章聞言，二話不說，直接將麻袋重新捆好，轉身便要走。
    鄭有山一愣，從未見過這般不還價就掉頭走人的，莫非對方對市價了如指掌？
    他不敢再隨意報價，連忙開口挽留：“一百七十金，道友！”
    見趙華章腳步未停，他又急忙加價：“哎哎哎，道友別走，我再加一點，一百七十五金！”
    “一百七十八金，真的不能再加了！”
    趙華章心中暗覺新奇，自家贅郎先前說的果然沒錯，若是不知物件價格，等對方報價後，隻管轉身就走，便能逼出真實價位。
    她故意放慢腳步，可鄭有山連漲三次價後，便沒了動靜。
    她停下腳步，回頭皺眉看向鄭有山：怎麽不再漲了？
    鄭有山見她回頭，以為她仍不滿意，無奈歎道：“這位道友，最多一百八十金，再高實在不行了。”
    趙華章這才開口，略帶歉意地說：“鄭掌櫃，實不相瞞，我還有別的獵物要賣，打算先租個攤位，一並售賣。”
    鄭有山不再阻攔，隻問道：“那你打算賣多少？”
    “兩百金。” 趙華章答得幹脆。
    鄭有山點點頭：“行，你先去試試。不過我得提醒道友，這燕山靈礦一帶，怕是難有人買得起你的三角靈鹿。采礦的工人，一月俸祿才一百金，定然舍不得；各家的紅甲衛，看著風光，月錢也不過五十到一百金，同樣買不起；宗門值守的外門弟子，雖有每月十塊靈石的俸祿，可他們年輕，心思全在修行上，不重這些滋補之事，也不會買。”
    趙華章聽了，也犯起了難。
    鄭有山又道：“道友，你這三角靈鹿，瞧著靈氣充沛，應是昨日剛獵得的吧？這類靈物得盡快出手才好。你先去攤位上試試，若是實在賣不出去，晚上再來找我，賣給我們鄭家酒樓便是，還是按一百八十金。”
    趙華章對著鄭有山拱手，“那就多謝道友了。”
    “客氣了，” 鄭有山笑道，“我隻是想與道友結個善緣，日後若是再有多餘的靈獸，還望優先考慮我們酒樓。”
    趙華章點頭應下：“下回有貨，定先來找道友。”
    她扛著麻袋，徑直往市集裏專門售賣靈植、靈獸的區域走去。
    負責看管攤位的，是個練氣三層的矮胖青年。
    他見趙華章走近，目光掃過對方身上隱隱透出的修為氣息，立刻堆起客氣的笑容迎上前，“前輩，可是要租個賣靈獸靈植的攤位？”
    趙華章頷首示意。
    矮胖青年連忙從懷裏掏出幾塊顏色各異的玉牌，遞到趙華章麵前，詳細解釋道：“前輩，攤位分按日租和按月租，您看要選哪種？”
    “這兩種價格有什麽區別？”趙華章問道。
    知曉對方是練氣中期的修士，矮胖青年不敢有絲毫敷衍，認真答道：“若是選地麵的普通攤位，按日算的話，一天一金；要是按月租，一個月二十金，能省下不少。”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另外還有帶木桌的攤位，會更方便擺放物件，按日租是三金一天，按月租則是六十金一個月。”
    趙華章略感詫異，挑眉問道：“竟還有人會租一個月的攤位？”
    “那是自然。”矮胖青年笑著應道，語氣依舊恭敬，“這附近住著不少采礦的漢子，他們休息時，常會采些靈草、獵些小獸來市集售賣，租個月攤既劃算又省心，所以不少人會選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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