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華章掃了眼腳下的陳洪霸，對方眼中那股怨毒依舊濃烈，她懶得再多看，徑直移開視線。
    周鐵牛見人都已散去大半，連忙上前，語氣帶著幾分急促，“老大，您這段時間不在，幫裏人心散了不少，打獵的人手不夠，貨物也沒賣出多少，這是五處攤位收的利潤。”
    隨後他又從懷裏掏出十塊靈石來，朝前遞了遞，趙華章順手接過，臉色還是不好。
    周鐵牛頓了頓，又急忙補充，試圖穩住局麵，“不過您放心，隻要大家知道您回來了，肯定會陸續歸隊的！”
    趙華章對這些瑣事毫無興趣，隻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當啷”一聲丟在周鐵牛麵前。
    周鐵牛臉色驟白，身子控製不住地發顫，聲音帶著哭腔，“幫……幫主，這、這是何意？”
    “你自己做了什麽，還用我明說？”趙華章眼神冷冽，“自斷一根手指，滾。”
    “幫主饒命啊！”周鐵牛“噗通”跪倒在地，額頭“咚咚”直往地上磕，“我知道錯了！不該攛掇您和副幫主去招惹那人，是我糊塗，求您開恩！”
    見趙華章神色絲毫未動，周鐵牛知道求饒無用，心一橫，抓起地上的匕首，狠狠斬下自己一根手指。
    他用衣襟死死按住流血的傷口，忍著劇痛道：“幫主，我以後絕不敢再犯，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
    趙華章麵無表情，隻吐出一個字：“滾。”
    周鐵牛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院子，院門口很快恢複了安靜。
    趙華章見雲湘仍站在原地未動，眉頭微挑，開口問道：“怎麽還不走？”
    雲湘猛地“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抬頭望著她，語氣帶著幾分急切，“幫主，求您收留，讓我在您身邊伺候吧！”
    趙華章臉色冷淡，直接搖了搖頭拒絕。
    雲湘咬了咬牙，猛地將衣襟往下扯了扯，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脯，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卻格外堅定，“大人，隻要您肯收留，您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趙華章見狀，隻覺得眼前一陣發黑。
    先不說她本就對女人毫無興趣，單說眼前這清麗女子，方才還握著匕首，麵不改色地剁了十幾個欺負她的男人的手指，轉瞬間卻想卑微地伺候另一個男人。
    偏偏這個男人，還是個又老又醜的模樣。
    她皺緊眉頭，沉聲道：“你有著練氣三層的修為，幹點什麽不好，非要做這種事？”
    雲湘臉頰一紅，低下頭輕聲道：“大人，雲湘從十六歲起就在這燕山靈礦討生活，每月輪值，一個月下礦挖礦，一個月便要伺候男人。除了挖礦和伺候人，我實在不會做別的活計。”
    她頓了頓，語氣添了幾分無奈，“我也想找些正經活計，可我這練氣三層的修為，全是靠丹藥硬生生堆上去的，根基虛浮得很。若是去山林打獵，跟送死沒兩樣；坊市裏那些營生，又從不要女修士。”
    趙華章聽了，心裏一動，仔細一想確實如此。
    這坊市裏，無論是看店鋪的、擺攤的，竟真沒幾個女人的身影。
    她自己能在此擺攤，全憑修為夠高，沒人敢輕易招惹。
    從前她還在練氣初期時來靈礦挖礦，別說擺攤做買賣，就連出門買東西都隻敢去規矩森嚴的正經店鋪，生怕被那些攤販欺負。
    至於坊市中少有的幾個幹活的女人，比如酒樓裏洗碗的大嬸，全是毫無修為的凡人。
    畢竟，雇凡人幹活，要便宜得多。
    趙華章話鋒一轉，又問：“你每月能掙多少靈石？”
    雲湘臉頰微熱，低聲回道：“每月挖礦能得一塊靈石，我接伺候人的活素來挑揀，大致也能掙一塊。攢下的靈石我全換了丹藥煉化，如今的修為才得以精進。”
    趙華章聞言點頭，緩聲道：“我這兒有個活計，每次至少給你五塊金，你願意做嗎？”
    “每次五金？”雲湘眼睛驟然亮了。
    若每日都有活幹，一月便能攢下一塊半靈石，比眼下的營生還多些。
    她按捺住心頭喜意，仍謹慎追問：“不知是何活計？”
    “我知道一處有靈獸售賣，你去將靈獸收來，送到周鐵牛那兒變賣即可。”趙華章淡淡解釋。
    雲湘忙不迭點頭，語氣多了幾分恭敬，“我願意幹，大人！”
    “既如此，你明日到石疙瘩村去收便可。”趙華章最後吩咐道。
    雲湘連忙保證，“大人放心，明日我必定到。”
    趙華章揮了揮手，隻一個字：“滾。”
    雲湘不敢耽擱，腳步麻利地退到院門口，又回身朝著趙華章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這才徹底退去。
    她剛離開，一點金色熒光便悄然浮現，隨即又隱入趙華章體內，消失無蹤。
    待人走淨，趙華章這才低頭，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被踩在腳下的陳洪霸。
    沒想到這人被她踩在地上這麽久，不僅半分服軟的意思都沒有，眼底還盛滿了怨毒的恨意，絲毫不減。
    這世道本就艱難，確實有人是被逼無奈才淪落風塵、被迫作惡。
    可也有人生性就是壞種，天生易怒暴躁，骨子裏的惡根本改不了，誰也治不住。
    陳洪霸顯然就是後一種。
    趙華章心中沒有半分猶豫，手腕微轉，一劍便劃破了陳洪霸的喉嚨。
    陳洪霸眼中還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愕，身體便已被她收進了倉庫。
    之後，趙華章放輕腳步走出院子，朝著大燕山的方向而去。
    這處院子雖離燕山靈礦不遠，卻終究是在靈礦之外，附近本就沒有紅甲衛駐守。
    加之方才動手時沒鬧出半點打鬥聲響，自然也沒人過來查看。
    想來要等上一陣子，才會有人發覺陳洪霸不見了。
    但這在燕山靈礦根本算不得什麽稀奇事，這地方哪天不死人？
    少一個陳洪霸，實在不足為奇。
    反正隻要不在那些執守大人眼前動手，就絕不會被抓。
    退一步說，就算真有人發現了異常，到時候也隻會算在雷震天頭上。
    是他雷震天殺了人，跟她趙華章又有什麽關係？
    再退一步，趙華章還可以變成陳洪霸出來走一圈，還會有人說陳洪霸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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