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望河將人帶到一處狼窩附近。
    趙望春二話不說，一把拎起錢嘉禾。
    錢嘉禾拚命掙紮，眼中滿是驚恐，她卻毫不理會，一腳狠狠踹在他身上，像踢開一個礙事的皮球，直接將他踹向靈狼出沒的方向。
    狼群聞聲而動，迅速圍攏過來，鼻子抽動著嗅了嗅，隨即張開血盆大口。
    在狼群撲來的瞬間，趙望春與趙望河已迅速後撤，輕巧地躍上遠處一根粗壯的枝幹。
    趙望河心頭一凜，偷眼看向身旁的大姐，她麵容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他沒想到趙望春竟連一句辯解的機會都不給錢嘉禾。
    思緒不由飄遠。
    幾個姐弟一起長大，若是趙望春從未在錢家那邊殺過人，那這大概是她第一次親手結束一條生命。
    竟能如此冷靜。趙望河自問做不到，他至今也未曾殺過人。
    他又想起剛成親不久的陸逢春。
    若是她犯了錯，自己會這樣對她嗎？
    若是自己犯錯，又會不會被陸逢春……
    想到這裏，趙望河驚出一身冷汗。
    趙望春靜靜看著狼群將錢嘉禾撕扯得七零八落，這才淡淡道：“走吧，我們獵一些靈獸。”
    她覺得自己還是不夠狠。
    若真夠狠，就該親手了結。
    趙望春與趙望河在不遠處分開，各自尋了狩獵點。
    她深吸一口氣，引弓搭箭，瞄準了一隻靈獸。
    然而手臂卻不聽使喚地顫抖著，弓弦也隨之發出細微的嗡鳴。
    “嗖——”
    箭矢離弦，卻偏得離譜，擦著樹皮飛過。
    “嗖——”
    又一箭，再度落空。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林間微涼的空氣，錢家那些可惡的嘴臉、大女兒們那日惶恐的眼神、小女兒微弱的呼吸一一掠過腦海。
    當她再次睜眼時，眸中隻剩一片沉靜的殺意。
    手臂穩如磐石，弓弦震響，箭簇終於沒入了靈獸的胸膛。
    當晚歸家，三個女兒迎上來，嘰嘰喳喳地問：“娘，今日打獵順利嗎？”
    趙望春撫過女兒們的發頂，眉眼間是前所未有的舒展，輕聲道：“很好。娘今晚起要閉關，你們要好生照顧自己。”
    趙望湖和趙望秋聞言又驚又喜：“大姐，可是打獵時心有所悟，摸到突破的契機了？你放心，侄女們有我們呢。”
    趙望春微微頷首。
    契機？
    或許就是看著錢嘉禾被撕碎的那一刻。
    積壓心底多年的塊壘轟然碎裂，一股明澈之光自天靈灌入，霎時間心台澄明，萬裏無雲。
    從此，再不必因生不出兒子而忍受錢家的冷眼；再不必夜夜驚醒，懼怕他們奪走自己的骨血。
    從今往後，她的道，隻為守護而生。
    是夜，趙望春於靜室盤膝入定。
    功法運轉竟如江河奔流，沛然莫禦，往日堅如磐石的關隘此刻薄如蟬翼，一觸即破。
    一天一夜後，她緩緩睜眼，眸中精光內蘊，清亮如洗。
    她感受著經脈中奔騰的全新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吐露：
    “我突破了！”
    ——
    趙望春的破境，如同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家中所激起的修行熱潮遠超預期。
    一股昂揚奮進之氣彌漫開來，眾人接連破關，家族實力為之一振。
    老五趙望湖原本就觸及練氣二層瓶頸，見自己修為墊底，心下一急，竟當場衝破關隘。
    老三趙望河如期履約，就在他預言的一月之期那日，順利踏入練氣三層。
    老六趙望秋則在兄姐接連突破的激勵下，苦修不輟，終是水到渠成。
    老二趙望江雖未立即突破練氣四層，但有破障丹為輔，他自信兩月之內必能功成。
    二媳賀蘭舟突破練氣二層未久，尚需積累。
    三媳陸逢春一月前剛入二層，境界待固，期滿之日便依例前往燕山靈礦服役。
    如今趙望春歸家，家中需服役的成人增至六位。
    此後，將由趙望春等四人輪流前往。
    至此，趙家實力已煥然一新。
    趙華章，練氣六層，砥柱中流。
    趙望春，練氣四層，鋒芒初露。
    趙望江、趙望河、趙望秋三人，皆晉練氣三層，堪為棟梁。
    趙望湖、賀蘭舟、陸逢春則為練氣二層，根基漸穩。
    另有五名稚子待引道途。
    合十三口人，相依共濟。
    家業方麵，五十畝靈田靈氣氤氳，積蓄二百五十塊靈石，另有密藏兩處靈石兩百塊。
    ——
    趙華章尚不知家中已煥然新生。
    當她風塵仆仆趕至玄冥城時，樓心所言果然不虛，城外物價飛漲，已如脫韁野馬。
    一月前，下品辟穀丹九十粒作價十五塊靈石尚屬昂貴，如今竟已飆至二十塊。
    若修士稍有猶豫，那攤主便會說：“城中店鋪存貨早已售空，明日這價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修士大概也是從城內出來的，他歎了一口氣掏出靈石，說：“城內丹藥、符籙、陣法、法器全都沒了。”
    城外法器之中，下品漲幅尚緩，中品價格卻已翻倍；上品法器更是一件難求，早被搶購一空。
    符籙、丹藥、陣法等物，價格無不成倍上漲。
    但是這些人也就能賺賺消息閉塞的修士靈石，那些有點消息的人早就將東西備齊了。
    趙華章心中已有計較，若非必要，絕不在此刻花費靈石。
    若玄冥聖地中的倉庫可供存取，她便搏一搏這份機緣；若不能，她定會謹守“苟住”之道，絕不強求。
    為此，她早在燕山鎮備足了幾個月的辟穀丹，可謂有備無患。
    所幸手持玄冥令牌可自由出入城池，倒為她省下了一塊靈石。
    趙華章將身份玉牌與那枚玄冥令牌一並遞予城門值守的修士。
    那修士驗過令牌，神色頓時恭敬了幾分，側身讓開通道，抬手示意道：“前輩請先至前方廣場報到，入城便可見到。”
    趙華章點頭謝過，一步踏入城中。
    視野豁然開朗的同時，一股聲浪與人氣撲麵而來，眼前黑壓壓一片，竟全是攢動的人頭。
    昔日沿街叫賣地圖、向導的機靈小童早已不見蹤影，想必早已被這洶湧的人潮淹沒。
    她凝神細聽四周議論，隻聞身旁有人倒抽一口涼氣，驚問：“怎會來了這麽多人？”
    旁邊一道略顯蒼老的聲音回應，帶著看透世情的淡然：
    “玄冥令廣發四方，如今這城中，至少湧入了三萬練氣中後期的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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