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川從祖父的居所出來，回到自己房中，獨自呆坐良久。
    原來祖父身體一直不好。
    按照孫振庭的交待，對外需宣稱他正在閉關修煉，如此方能保孫家三年無虞。
    可實際上，他近日漸感身體不適，若他一年之內無法成功築基，大概隻有死路一條。
    孫振庭是四靈根資質，此前已服過三枚築基丹，卻屢屢衝擊築基失敗，家底也耗去不少。
    正因如此，孫振庭與孫明川心中都滿是不甘。
    原本的計劃，是用積分兌換一枚築基丹，再變賣些靈石、法器和靈田，湊靈石另外購買兩枚。
    可因為孫明川此前經脈受損，光是療傷就花去了一千五百多塊靈石，積分也遠不如預期。
    如今手頭的資源，滿打滿算也隻夠買兩枚築基丹。
    可要想穩妥築基，最好得備上四到五枚。
    難道……要賣掉煉丹爐和那縷異火？
    這絕無可能。
    那是孫家立足的根本。
    更何況，若不是為了自己，祖父又怎會自斷築基之路？
    孫明川目光一黯，忽然望向客房的方向。
    若不是被逼到絕路，他也不想走這一步……
    他匆匆起身，去了妻子房間，丟下一句：“在我回來之前，務必留住趙家老六。”
    許河清站在原處，眼中一片茫然。
    孫明川再次匆匆趕到玄冥城。
    他徑直走向中央廣場，一眼便看見了那個引人注目的身影，一個身著華服、頭戴玉冠的少男，看上去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
    少男麵前立著一塊木牌，上麵清晰地寫著：“築基丹換資質佳徒。”
    孫明川暗自思忖，不知這位是否服用了駐顏丹，但對方的修為卻是實打實的練氣後期以上，以他的神識竟完全無法探知深淺。
    當然也可能是一個沒有任何修為的凡人，所以他才無法探知。
    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更令人側目的是少男身後立著的彪形大漢，那人身高六尺，足有練氣九層修為，卻始終紋絲不動，連眼睫都不曾眨過，麵上毫無表情。
    孫明川上次就聽人說起過，這壯漢其實是一具傀儡。
    這位少男顯然身家不菲，周身法器流光溢彩，簡直像個行走的靈石庫。
    這般招搖，分明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他財力雄厚，手中有的築基丹。
    旁邊有人好奇發問：“不知閣下所說的‘資質好’是指？”
    少男頭也不抬：“單靈根最佳，雙靈根尚可。”
    “莫非是玄天宗在此收徒？”
    “在下偃靈門蕭靈。”
    問話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這傀儡做得如此栩栩如生。”
    “不知可得幾枚築基丹？”
    “一到五枚，視資質而定。”
    孫明川托著下巴陷入沉思。
    他自然聽說過偃靈門。
    這個專注於偃術與傀儡製造的神秘門派，與玄天宗這般坐擁眾多城池、廣納門徒的大宗截然不同，他們每一名弟子都是精英，戰力至少能堪比玄天宗內門弟子。
    其門下弟子被稱為偃靈師，擅長以各種天材地寶製作具有靈性的傀儡。
    最普通的傀儡都要耗費數百上千靈石，可見其傳承之精妙。
    唯有一點讓人猶豫，入了偃靈門，便要與凡塵親緣徹底了斷。
    若是本就親緣淡薄倒也罷了，但玄天宗轄下的家族，哪個不指望子弟修道有成後反哺家族？
    誰都舍不得將出色的後輩送進這樣的宗門。
    孫明川在心中反複權衡，最終自我寬慰，趙家子嗣興旺，送一個女兒去偃靈門，應當無妨。
    畢竟玄天宗內關係錯綜複雜，即便僥幸進入內門，若無靠山打點，依然難有作為。
    而偃靈門對弟子卻是傾囊相授，全力栽培。
    退一步說，待祖父築基成功後，自家對趙家多加照拂，保其百年興盛也非難事。
    他下定決心，邁步上前拱手道：“道友，可否借一步說話？”
    待兩人走近，他壓低聲音道：“我家中有一侄女，年方八歲，雙靈根，資質上佳。”
    蕭靈唇角微揚，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哦？你想換多少？”
    孫明川略作遲疑，伸出三指：“三枚築基丹。”
    “總得先驗過資質。”蕭靈神色從容，“雙靈根弟子，至少一枚築基丹，至多三枚。具體數目，須見過人再定。”
    他此番前來玄冥城，本是為了玄冥聖地開啟之事。
    借著此次良機，他在拍賣會將手中傀儡賣出了不俗的價格，如今正靈石充裕。
    況且偃靈門自有特殊築基之法，對築基丹本就不甚看重。
    反倒是資質出眾的弟子始終難得。
    玄天宗地廣人多，又不禁止別派前來招徒，他自然要順路碰碰運氣。
    孫明川聞言眼中閃過喜色。
    他原本隻缺一枚築基丹，但若能多得幾枚自是更好。
    當下客氣道：“既然如此，還請道友隨我走一趟。隻是小娃年紀尚小，難免眷戀家門，屆時恐怕還需費些周折才能讓她隨您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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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靈不以為意地擺手：“無妨。”
    說罷，他先回客棧取了一駕豪華車輦，由兩具練氣六層的巨型傀儡牽引。
    孫明川偷眼打量那兩具傀儡浮腫的麵容，隻覺脊背發涼。
    據說這些傀儡皆以修士屍身煉製而成，高明的偃靈師能令其保有生前修為。
    因在煉製過程中融入了上等煉器材料，這些傀儡的戰力往往更勝往昔。
    當然也有些傀儡不過徒有其表罷了，無任何戰力。
    正因如此，玄天宗對修士遺體的管理極為嚴格，就是防範有人暗中倒賣。
    但令人費解的是，宗門卻不禁止弟子使用傀儡，甚至與偃靈門保持著友好往來。
    孫明川本無意靠近那些傀儡，但蕭靈端坐於車中，若自己徒步跟在後麵奔跑，實在有些不成體統。
    略一遲疑，他還是登上了車輦。
    蕭靈見他上車，便繼續方才的話題：“道友需知我門中規矩。若這小童被我收為弟子，便須了斷塵緣，與家中再無往來。”
    他語氣稍緩，“不過待她學有所成，倒可如我這般在外行走，屆時自有相見之期。”
    孫明川突然躬身行禮，小心翼翼地問道：“敢問前輩如今修為幾何？”
    蕭靈唇角微揚，周身氣息驟然外放，雖隻一瞬卻已讓孫明川心驚。
    他淡然收束靈力，輕聲道：“我今年十二歲，不過練氣九層罷了。不過……”
    蕭靈話鋒一轉，“學有所成，看的可不單單是修為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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