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望秋醒來時，約莫已離開燕山鎮一個時辰。
    一睜眼，便看見那個身披數件法器的修士。
    她勉強抬手，嗓音沙啞，“我……怎麽會在這裏？”
    蕭靈輕笑，“你伯父將你賣給我了。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徒弟。我乃偃靈門蕭靈。”
    趙望秋愕然，“什麽？他憑什麽賣我？我又不是孫家的孩子！你放我回去，我娘還在家等我……我隻是去他家做客幾日。”
    蕭靈意味深長地勾起嘴角，“哦？可我花了幾千靈石買下你，豈能說放就放。”
    “那靈石又不是我家收的，與我何幹！”趙望秋見說不通，心裏早將孫家咒了千百遍，一時衝動便要起身跳車。
    “哼。”蕭靈抬手一記悶棍，趙望秋“咚”地摔回原地。
    “啊！”她痛呼一聲，不甘不願地坐穩，一雙眼睛仍不甘地轉動。
    “別動歪心思。你家那條件有什麽好？”蕭靈語氣淡漠，“就算你進了玄天宗，最多是個內門弟子，想拜入金丹門下難如登天，分不到什麽資源。”
    “不如隨我回偃靈門。我們宗門，最不缺的就是靈石。”
    趙望秋咬緊下唇，滿臉倔強，不敢反駁。
    她本就不願離家和陌生人走，更何況這人稍不順心就動手，怎能做她師父？
    “哼，這可由不得你。”蕭靈說著，將一枚丹藥塞入趙望秋口中。
    “此乃我偃靈門的‘焚寒蝕骨毒’，每年發作一次。每次寒毒噬體，痛楚難當，唯有幽冥異火可迅速止痛。若無此異火，便隻能硬熬過去。”
    “所以你最好乖乖隨我回宗門。待你築基成功，宗門自會賜你一縷幽冥異火，根除餘毒。”
    趙望秋在蕭靈伸手時便覺他指尖冰寒刺骨。
    下頜被捏開，那枚丹藥未及吞咽，已滑入喉中。
    她尚未回神，就聽蕭靈冷冷道來，急忙伸手想將毒藥摳出。
    “你……你怎麽如此惡毒……”
    蕭靈隻回以一聲冷笑。
    趙望秋隨即臉色大變，一股寒意自骨髓深處蔓延開來，冷得她齒關發顫。
    蕭靈見她神色痛苦，才緩緩道：“感覺到了？這隻是第一次，症狀最輕。往後隻會一次比一次更冷、更痛。”
    “不過你放心，每次也就痛個三天三夜而已……到那時，你自會心甘情願，喚我一聲師父。”
    趙望秋蜷在車廂角落，本想再罵，可那蝕骨的寒意與劇痛已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仿佛整個人被拋入萬丈冰窟，連意識都漸漸凍結。
    ——
    天色漸漸沉了下來，官道上的行人愈發稀疏，最終隻餘下一輛車輦，在暮色中緩緩前行。
    趙華章凝神細察，心中已有計較，此行有兩個練氣九層的敵人，必須除去。
    但她並無十足把握。
    她抬起左手，一團橘紅色的火焰自掌心躍然而起，灼熱氣息隱隱扭曲了周圍的空氣。
    這是她閉關期間潛心鑽研的異火。
    隻是這異火尚不能離體催動，難以遠攻製敵。
    她曾嚐試將異火與火球術相融，卻依然無法突破這個限製。
    打聽後得知需要特殊法器才能使異火離體。
    不過融合後的火球威力確實更勝從前，熾熱非常。
    趙華章眸光微動，心中已有對策，既然不能離體，那便以精妙身法近身相搏，將這異火球化作手中利刃。
    不能離體又何妨？
    她便將它當劍使，而非作箭用。
    將異火球收好，待到遠遠看見趙望春接近時。
    趙華章挽弓搭箭，三箭連珠，一箭釘入練氣九層傀儡的脖頸，另外兩箭破風直取雙目。
    那傀儡竟不閃不避，任由箭矢沒入軀幹。
    她揚聲道：“要從此地過，留下靈石再說！”
    蕭靈本在車中打坐，聞聲掀簾而出，一眼瞥見傀儡身上顫巍巍的三支箭，不由氣笑了。
    這般囂張挑釁，還說什麽“留下靈石”？
    分明是瞧他身形矮小，連練氣六層也敢欺上門來！
    他隨手拔去傀儡身上的箭矢，飛身上樹，冷喝：“鐵衛，給我上！”
    鐵衛猛然抬頭，嵌著箭矢的雙目驟然鎖定趙華章。
    下一瞬，它如一道飛虹疾掠而至，手中巨錘挾風砸落！
    趙華章側身閃避，心中暗凜：那鐵衛頸間箭杆猶在，行動卻毫無滯澀。
    這般纏鬥不過是白白消耗時間。
    而蕭靈仍好整以暇地坐在樹上看戲。
    她一聲冷笑，倏然收斂周身氣息，右手長劍出鞘，倏退驟進間騰身躍起，如電光繞行鐵衛數周，旋即隱入樹後。
    失了氣息與聲響，鐵衛頓時僵立原地。
    趙華章身形甫現，無聲無息，那鐵衛已拖著巨錘蹣跚追來。
    雖雙目插箭，它竟仍能視物。
    錘落之地塵土飛揚，趙華章卻借勢旋身，歸一劍訣第一式淩空斬下！
    “哢嚓”一聲，鐵衛頭顱應聲而落。
    “你敢傷我鐵衛！”蕭靈驚怒起身，提棍撲來。
    趙華章心中怒火翻湧：你怎敢擄我女兒！
    她連退數步，服下丹藥，足下帶起聲響。
    那無頭鐵衛聞聲而動，趙華章忙放輕了腳步，不敢再發出聲響。
    無頭鐵衛踉蹌轉了兩圈，終究再度凝固在原地。
    蕭靈縱身躍至無頭鐵衛旁，練氣九層威壓盡數蕩開，怒斥道：“沒用的東西，半點靈性也無，竟被人一刀斷首！”
    他隨即持棍疾進，直向趙華章橫掃而去。
    趙華章凝神望去，那長棍通體玄黑，棍身纏繞縷縷白氣，隱有寒芒流動，雖不知其玄機，卻不敢以劍硬接，翻手自儲物空間中取出一麵鐵盾迎上。
    棍盾相擊，刺骨寒意瞬間透盾傳來，趙華章整條手臂頓時僵麻，急忙撤盾後退。
    “好厲害的冰勁！”
    蕭靈冷笑一聲，語帶傲然，“此乃寒冰棍，若無異火護體，休想抵擋分毫。”
    他確有驕傲的資本，身為單靈根天才，昔日如同趙望秋一般被偃靈門擄去為徒，被迫服下焚寒蝕骨毒。
    然而他不僅未因此毒屈服，反而憑借過人天賦將其煉化。
    宗主驚其天資，特賜冰係棍法與此寒冰棍相配，更允他外出曆練，修煉心性，待時機成熟再回宗築基。
    當然宗主又悄然給他種了新的毒。
    聽聞玄天宗地域廣闊且秩序井然，又適逢玄冥聖地開啟，他便帶著一批從宗門收來的傀儡沿途販賣。
    至於真正具有靈性的傀儡，非築基以上修為不可煉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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