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
    趙華章心中陡然一凜。這石壁的效用，竟與隱匿陣法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更為精妙玄奧。
    石質粗糲，觸手冰涼，卻隱隱有靈紋暗合天地，將一洞靈機盡數鎖在其中，不泄分毫。
    她來不及細想，大猴已焦急地示意她望向石壁之後。
    移開石塊，洞中竟是別有洞天。
    約十畝見方的空間裏，靈氣氤氳成霧，地上稀稀拉拉地長了一小片靈植，葉片飽滿，靈光流轉。
    另有五個黑黝黝的洞府分布其間，幽深不知盡頭，連神識探入都如泥牛入海，被一股無形之力阻隔。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盤踞在靈土中央的那條岩石巨蛇。
    它周身覆著與山岩無二的斑駁花紋，體型遠超趙華章往日所見，修為赫然已達練氣圓滿。
    隻是它此刻似乎身負重傷，氣息沉重而紊亂，正蜷縮在堆積的黃金與靈石之中，陷入沉眠。
    大猴見她看清情形，迅速將石塊歸位。
    刹那間，四周濃鬱的靈氣如潮水般退去，重新恢複成尋常山洞的模樣。
    趙華章深深吸氣，方才那片刻的感應絕不會錯。
    此地的靈氣濃度，竟比玄冥城中的洞府還要濃鬱數倍！
    加之如此隱蔽，又離家不遠，若在此培育靈植，實在是再理想不過的福地。
    退出山洞，大猴繼續急切地比劃，訴說來龍去脈。
    原來這處福地是已奄奄一息的老猴早年偶然發現的。
    它在此誤食了一株不知名的天材地寶，得以開啟靈智，便率領猴群占據此地，並命眾猴四處搜尋靈植移植於此。
    待靈植成熟結果，便分而食之，因此這群猴子大多都開啟了靈智，遠非凡俗野獸可比。
    可惜，老猴終究隻是凡猴之身，既無血脈傳承，又不懂修煉法門，隻能依靠不斷吞食靈植來緩慢提升。
    靈植吃得越多，便越發聰慧，力氣與速度也與日俱增，卻始終未能突破生命層次的桎梏，壽元將盡。
    而那條岩蛇，原本就潛伏在附近，藏身岩石之中窺得此地的玄妙。
    它見老猴實力不濟，便悍然出手，打傷老猴，搶占了福地。
    不過岩蛇也因此付出了代價，身負不輕的傷勢。
    老猴向趙華章許諾：隻要她肯出手誅殺岩蛇，不僅將福地拱手相讓，更願獻上洞中秘寶，隻求她日後能照拂猴群中的幼崽。
    趙華章心中暗忖：你們這群猴子凶狠得很，哪還需要我來照顧？
    當初她不過是與兩隻小靈猴爭奪一株靈植，就險些命喪猴爪。
    但她亦明白，隻要不主動挑釁，這些猴子並不會無故傷人。
    隻是……它們為何偏偏找上自己呢？
    回到氣息奄奄的老猴處。
    趙華章凝視著它，輕聲問道：“為何獨獨找上我？”
    老猴雙目渾濁，連抬起前肢的力氣都已耗盡，隻是定定地、近乎執拗地望向洞外趙望春二人的身影。
    “莫非是因為……我帶著孩子？”趙華章若有所悟，聲音低沉下去。
    她沉吟片刻，複又開口，語氣清晰而冷靜，“我的孩子，與你的孩兒終究不同。我可以為你除去那條岩蛇，讓猴群重回故地。但洞中福地需歸我所有，日後種植所得，我可分你們一些，作為交換。”
    老猴對這些安排似乎早有預料，並無異議，隻是艱難地動了動頭顱，目光垂向自己枯瘦的胸膛。
    侍立一旁的大猴立刻會意，小心翼翼地從老猴懷中取出五枚溫潤玉石。
    那玉石觸手生溫，內部仿佛有靈光流動。
    大猴恭敬地捧到趙華章麵前，連番比劃示意。
    這應是開啟福地中那五處神秘洞府的鑰匙。
    自然，具體用法還需日後親自驗證。
    這時，老猴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身軀顫抖，氣息如同風中殘燭，愈發微弱。
    望著老猴這番舉動，趙華章心緒複雜翻湧。
    以她如今修為，本可強行誅滅猴群、斬殺岩蛇，將福地據為己有，無需任何交易。
    但她終究沒有這樣做，而是鄭重承諾，“此番也算各取所需。我需一方福地培育靈植，正需要你們代為看守山洞。隻要猴群盡心效力，若有危難，我自當酌情相助。”
    趙華章這番話，表麵是許給老猴一個承諾，令它安心，實則自有考量。
    若她真占了這處福地，山洞終究需有靈獸鎮守。
    此乃天然巢穴，今日無猴，來日亦會有其他生靈盤踞，到時再驅趕，反倒麻煩。
    這些猴子既開靈智，雖不算聰穎，卻可溝通。
    老猴將死，失了主心骨，它們戰力必大打折扣，否則也不會連一條受傷的岩蛇都敵不過，隻得求助於她。
    更何況，它們彼此牽掛，重情重義，有了這般羈絆，反倒容易管束。
    趙華章伸手，接過那五枚尚帶著老猴體溫的玉石。
    在她指尖觸及玉石的瞬間，老猴眼中最後一點光芒隨之黯去，終於闔目而逝。
    “嗚——！”
    大猴發出一聲淒厲的哀鳴，跪倒在地。
    旁邊聚集的猴群聞聲，紛紛匍匐下身，發出壓抑的、此起彼伏的悲泣之聲，在密林中低低回蕩。
    趙華章並非心軟之人，可目睹此景，心中仍是不免泛起一絲漣漪。
    她暗暗一歎，隻願自己能在危機四伏的修行這條路上走得遠些，再遠些，也好護住身邊人更久一些。
    她靜立片刻，待猴群的悲聲稍歇，才指向那大猴，開口道：“待我除去岩蛇，再回來。”
    大猴聞言，立刻手舞足蹈，指著洞口方向，急切地表示要一同前往。
    趙華章略一點頭，未再多言。
    趙望春與趙望江沉默地緊隨其後，三人一猴，再度回到了那處隱藏著秘密與危險的山洞之外。
    在山洞口，趙華章停下腳步，對亦步亦趨的大猴，也是對身後的兩個孩子說道：“我獨自進去。但需要我的孩子看著打開福地。”
    一旁的趙望江熟練地上前，用簡單的手勢和音節與大猴溝通。
    大猴聽懂了，看看趙華章，又看看趙望春二人，輕輕地點頭。
    趙華章又和兩人小聲說了幾句，並塞了一個儲物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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