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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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暗探,氣息交鋒
夜色漸濃,宮牆廊下的宮燈次第亮起,昏黃的光暈漫過青石板路,將樹影拉得頎長,風卷著簷角銅鈴的輕響,添了幾分靜謐中的隱秘。顧雲卿攥著袖中那方繡“晚”字的白梅絲帕,步履微緩地走在廊下,方才錦盒中瓊華與絲帕的對比、姬夜冥贈禮時的敷衍,還有心底日漸清晰的替身猜想,纏得她心神不寧,周身氣息難免比往日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涼與悵惘。
她未曾察覺,廊柱陰影深處,一道素白身影靜立良久,目光如墨,悄然落在她身上——是洛卿歌。洛卿歌素來敏銳,又與顧雲卿有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應,白日裏見顧雲卿接過姬夜冥的錦盒後便神色有異,眼底藏著心事,便悄然後跟了上來,想一探究竟。
洛卿歌指尖微抬,周身縈繞起一縷極淡的靈韻,似煙似霧,無形無質,順著風勢,悄然向顧雲卿蔓延而去。這靈韻並非惡意,隻是一種試探,帶著他自身的靈力印記,清冽如寒澗竹露,輕緩地觸碰著顧雲卿的氣息,想窺見她心底的波瀾,也想確認那份莫名的熟悉感,究竟源自何處。
顧雲卿渾身一僵,下意識地繃緊脊背——她雖不擅長靈力推演,卻對陌生的氣息極為敏感。那縷靈韻先是輕拂過她的發梢,帶著一絲微涼的觸感,不似寒風刺骨,反倒像月光落在皮膚上的清潤,緊接著便纏上她的周身,順著肌理緩緩滲入,沒有攻擊性,卻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試探,仿佛要將她心底所有的疑慮與不安,都一一剖開。她下意識地運轉體內潛藏的微弱靈韻,不是反抗,而是一種本能的防禦與回應——淡白色的靈韻自她周身溢出,暖軟如春日柳絮,與洛卿歌的靈韻悄然相遇。
沒有激烈的碰撞,隻有無聲的交融與交鋒,卻比任何靈力對決都更令人心神震顫。兩道靈韻纏繞在一起,一淡白,一淺青,在廊下的微光中流轉,似有細碎的光點簌簌墜落,落在兩人的指尖、眉梢,帶著細碎的麻癢,又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意,順著經脈緩緩遊走,熨帖著心底的寒涼。洛卿歌隻覺指尖一麻,那股暖軟的靈韻順著他的指尖滲入經脈,竟與他體內的靈力莫名契合,沒有絲毫排斥,反倒像久別重逢的摯友,相互依偎、共振,周身的靈力都變得溫順起來,平日裏沉澱的清冷氣息,也悄然鬆緩了幾分。
顧雲卿的感受更為清晰——那道淺青色的靈韻帶著清冽的竹香,順著她的經脈蔓延,所過之處,原本因心事鬱結而緊繃的氣血漸漸舒緩,袖中絲帕帶來的寒涼與替身猜想的刺痛,竟被稍稍撫平,可與此同時,心底又湧起一股強烈的悸動,像是有什麽沉睡的東西,被這兩道靈韻喚醒,順著血脈瘋狂叫囂。她攥著絲帕的指尖微微顫抖,指尖傳來細微的酥麻感,漸漸蔓延至掌心、手臂,直至心口,心跳驟然加快,既有著被人窺探心事的警惕與慌亂,又有著一種莫名的安心與熟悉,仿佛與洛卿歌的這場氣息交鋒,不是偶然,而是跨越了時光的約定。
就在兩道靈韻徹底相融的刹那,顧雲卿與洛卿歌同時瞳孔微縮,渾身一震——隻見兩道靈韻交織之處,忽然浮現出幾枚古老而晦澀的上古符文虛影,符文線條虯曲蒼勁,泛著淡淡的金芒,似是沉睡了萬年,此刻被靈韻喚醒,短暫地懸浮在半空,又很快消散,仿佛從未出現過。
那符文虛影一閃而逝,卻在兩人心底掀起驚濤駭浪。洛卿歌眼底閃過幾分震驚與了然,指尖微微收緊,心口的悸動久久未平,心底翻湧不休:這符文……是上古靈族的血脈印記,為何會在我與她的靈韻碰撞中浮現?她體內的靈韻,為何與我如此契合?這份熟悉感,這份經脈共振的暖意,究竟是同源血脈的羈絆,還是前世未盡的牽掛?他素來清冷自持,從未有過這般心神大亂的時刻,既有探究真相的急切,又有幾分莫名的惶恐——他怕這份羈絆,會將兩人卷入更深的迷霧,也怕這份熟悉感,背後藏著無法承受的真相。
顧雲卿更是心神激蕩,渾身微微發顫,眼底滿是茫然與震驚,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她體內的靈韻是與生俱來的,從未與人這般共鳴過,更未曾見過這般奇異的符文。那符文帶來的感覺,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刻在血脈深處,跨越了時光的阻隔,與洛卿歌的氣息緊緊相連。是同源血脈?還是……前世未盡的羈絆?替身的迷局尚未解開,又憑空多了這般詭異的靈韻共鳴與上古符文,她隻覺心頭一片混亂,既想查清這份共鳴背後的答案,又怕真相揭開時,會比替身的結局更令人絕望。
兩道靈韻漸漸收斂,那股麻癢與暖意卻依舊殘留,縈繞在兩人周身,揮之不去。洛卿歌從陰影中緩步走出,素白的衣袍在夜風中輕揚,神色看似平靜,指尖卻仍微微泛涼,眼底藏著難掩的探究與心緒翻湧:“顧姑娘,深夜獨行,神色恍惚,可是有什麽心事?”
顧雲卿定了定神,強行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指尖的顫抖漸漸平複,可眼底的茫然與警惕卻未曾散去,她抬眼看向洛卿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既有被試探的戒備,又有對這份共鳴的茫然:“洛公子怎會在此?方才……是公子在試探我?”
兩人目光相撞,氣息間仍殘留著靈韻交融後的餘溫,還有那上古符文帶來的隱秘聯結。沒有劍拔弩張,隻有一種微妙的製衡與試探——洛卿歌想查清符文與血脈的真相,撫平心底的悸動與疑惑;顧雲卿想知曉這份共鳴背後的答案,解開替身迷局與血脈羈絆的雙重謎題。而那一閃而過的上古符文,如同一個無聲的暗示,將兩人的命運,悄然纏繞在一起,也為這場暗流湧動的棋局,添了更深的迷霧。
妒火焚心,靈瑤下凡
九重天上的靈脈近來異動頻發,靈氣紊亂間夾雜著一絲上古靈韻的波動,雲沐白奉命追查異動根源,靈瑤自請隨行——一來是想借機脫離天界的清規束縛,二來,是私心作祟,想日日跟在洛卿歌身側,盼著能焐熱他那顆清冷的心。她自幼與洛卿歌一同長大,自認身份、容貌、靈力皆不遜色旁人,滿心滿眼都是他,怎奈洛卿歌素來清冷自持,對她的示好始終淡然疏離,從未有過半分動容。
循著靈脈異動的軌跡,二人踏雲而下,終是落在了這凡間皇城的上空。雲霧繚繞間,靈瑤指尖微動,忽然捕捉到一縷熟悉又清晰的氣息——是洛卿歌的靈韻,清冽如寒竹,卻比往日多了幾分柔和,且那靈韻之中,竟纏繞著一絲陌生的女子氣息,溫婉、微弱,卻與他的靈韻有著幾分微妙的契合,像是剛剛經曆過交融與共振。
“雲沐白,你看。”靈瑤的聲音驟然變冷,指尖死死攥緊,周身的靈力不受控製地翻湧,原本嬌俏明媚的眉眼,此刻覆上一層濃重的陰翳。她循著那縷女子氣息望去,恰好看見廊下並肩而立的洛卿歌與顧雲卿——洛卿歌素衣勝雪,目光落在顧雲卿身上,雖有探究,卻無半分往日的疏離;而顧雲卿眉眼溫婉,眼底藏著茫然,周身仍殘留著與洛卿歌共鳴後的淡淡靈韻。
那一刻,靈瑤心底的醋意如同燎原之火,瞬間席卷了四肢百骸,燒得她理智全無。她全然不顧雲沐白的勸阻,眼底翻湧著怨懟與不甘,暗自咬牙:洛卿歌!你素來對我冷淡至極,不願多瞧我一眼,如今下凡,竟對這般一個凡間女子另眼相看,甚至與她交換靈韻、朝夕相伴?這女子不過是個無名無姓的凡人,憑什麽得到你這般特殊的對待?
雲沐白察覺到她的異樣,眉頭微蹙,輕聲勸道:“靈瑤,不可魯莽。洛卿歌下凡定有緣由,那女子或許隻是偶然與他有交集,再者,我們此行的首要目的是追查靈脈異動,莫要因私廢公。”
“偶然交集?”靈瑤冷笑一聲,語氣裏滿是譏諷與妒意,周身的靈氣因心緒激蕩而變得淩厲,“他的靈韻何等純粹,素來不與旁人輕易交融,若非偏愛,怎會讓這凡間女子的氣息纏上他?雲沐白,你不必勸我,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偏愛她!”
她自幼嬌縱,從未受過這般委屈,越是得不到洛卿歌的青睞,便越是不甘;越是瞧見洛卿歌對顧雲卿有半分不同,便越是恨顧雲卿礙眼。那一刻,一個陰暗的念頭在她心底悄然滋生,且愈發堅定——既然顧雲卿擋了她的路,既然洛卿歌偏愛這個凡人,那她便毀了顧雲卿,讓洛卿歌看清,唯有她才配站在他身邊,也讓顧雲卿付出代價,再也不敢靠近洛卿歌半步。
靈瑤壓下周身翻湧的戾氣,強行斂去眼底的妒意,表麵上裝作順從,實則暗中盤算著陷害之策。她知曉顧雲卿身處皇城,依附於姬夜冥,而姬夜冥性情多疑,周身又纏繞著一絲隱晦的邪氣,與天界靈脈異動或許也有著關聯——這便是最好的突破口。
她可以暗中篡改顧雲卿的靈韻,讓她身上沾染一絲邪祟之氣,再引姬夜冥察覺,借姬夜冥之手除掉她;也可以偽造證據,謊稱顧雲卿是擾亂凡間靈氣、引發靈脈異動的根源,屆時無論是雲沐白,還是洛卿歌,即便想護著她,也師出無名。思及此,靈瑤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的笑意,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縷細碎的黑氣,藏於袖中——這黑氣是她私自偷帶下凡的,可混淆靈氣、沾染邪祟,正好用來對付顧雲卿。
雲沐白雖察覺她神色有異,知曉她心底妒意難平,卻未曾想到她竟會暗中計劃陷害顧雲卿,隻當她是一時賭氣,稍稍叮囑幾句便轉身追查靈脈異動的痕跡,未曾多加防備。
而靈瑤站在雲霧深處,目光死死盯著廊下的顧雲卿,妒火在心底熊熊燃燒,恨意愈發濃烈。她默默念著顧雲卿的名字,眼底滿是怨毒:顧雲卿,你給我等著,我定要讓你
玄煞舊傷,清玄草蹤
皇城上空的雲霧尚未散盡,靈瑤暗自滋生的妒意與戾氣還在悄然蔓延,雲沐白卻忽然身形一晃,臉色驟然蒼白如紙,捂住心口踉蹌著後退半步,喉間溢出一絲淺淡的腥甜。他周身的靈力瞬間紊亂,原本沉穩的氣息變得急促,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眼底翻湧著難以隱忍的痛楚——是體內的玄煞舊傷,又複發了。
千年前,上古凶獸玄煞破印而出,大肆屠戮生靈,紊亂天地靈氣,他與洛卿歌、眾仙友一同前往鎮壓。那場大戰驚天動地,最終雖成功將玄煞重新封印,卻也讓他不慎被玄煞的煞氣侵入經脈,種下了難以根治的舊傷。這玄煞毒極為陰狠,平日裏蟄伏於經脈之中,一旦觸及同類煞氣或靈力劇烈波動,便會發作,蝕骨焚心,唯有上古奇草清玄草,能暫時壓製煞氣、舒緩傷勢,若是能集齊九株清玄草,方能徹底解毒,永絕後患。
這些年來,清玄草日漸稀少,幾乎絕跡於三界,他尋遍九天與凡間,也隻尋得三株,早已用盡,如今舊傷突發,煞氣順著經脈瘋狂遊走,疼得他幾乎要失去理智。
“雲沐白,你怎麽樣?”靈瑤察覺到他的異樣,暫且壓下心底的妒意,上前一步,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卻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她雖滿心滿眼都是洛卿歌,卻也知曉雲沐白的身份與實力,若是他出事,追查靈脈異動之事便會受阻,她也難以留在凡間糾纏洛卿歌。
雲沐白擺了擺手,強行運轉靈力壓製體內的煞氣,指尖微微顫抖,目光卻忽然頓住,眼底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亮。他循著那股微弱卻清晰的氣息望去,目光最終落在了廊下的顧雲卿身上——在她周身殘留的靈韻之中,竟夾雜著一縷極淡、卻無比純粹的清玄草氣息,似有若無,卻恰好能安撫他體內躁動的玄煞煞氣。
“是清玄草……”雲沐白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語氣中滿是急切與狂喜,“靈瑤,她身上有清玄草的氣息,我必須找到她,求取清玄草壓製傷勢。”
靈瑤聞言,順著他的目光看向顧雲卿,眼底的妒意瞬間再次翻湧,甚至比之前更甚。又是顧雲卿!洛卿歌對她另眼相看也就罷了,如今連雲沐白也因她身上的清玄草氣息格外在意,這女子究竟有什麽好,竟能處處搶她的風頭?可她也知曉,雲沐白的舊傷非同小可,若是不能及時壓製,恐怕會有性命之憂,屆時她也無法交代,隻得強壓下心底的怨懟,冷聲道:“不過是個凡間女子,即便有清玄草,也未必願意輕易交出。再者,你可知曉,她身上的清玄草氣息,是本身就有,還是另有來源?”
“不管來源如何,我都要一試。”雲沐白語氣堅定,體內的煞氣再次躁動,疼得他眉頭緊蹙,“千年前玄煞封印一戰,我被煞氣所傷,唯有清玄草能解此劫。這清玄草極為罕見,如今既然察覺到氣息,便絕不能錯過。我聽聞這凡間皇城的冷宮中,曾有上古奇草生長,或許她身上的清玄草,便是來自冷宮。”
他頓了頓,眼底閃過一絲凝重,緩緩道出一段被塵封的往事:“千年前,我們鎮壓玄煞之時,曾將它的一縷殘魂封印於凡間冷宮之下,以清玄草的靈氣滋養封印,防止殘魂破印而出。這些年來,冷宮的靈氣日漸稀薄,清玄草也漸漸絕跡,如今靈脈異動,玄煞殘魂或許已有蘇醒之勢,而她身上的清玄草氣息,說不定與這封印異動、靈脈紊亂有著莫大的關聯。”
靈瑤聞言,心底忽然一動,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的算計。若是顧雲卿身上的清玄草與玄煞封印有關,那便是她陷害顧雲卿的最好機會——她可以暗中挑撥,謊稱顧雲卿私藏清玄草、意圖破壞玄煞封印,引雲沐白與洛卿歌對她產生疑心,再借玄煞煞氣之手,除掉這個礙眼的女人。既解了心頭之恨,又能嫁禍於人,豈不是一舉兩得?
思及此,靈瑤麵上裝作順從,輕聲應道:“好,我陪你一同前往冷宮,隻是你傷勢未愈,切記不可魯莽。”心底卻早已盤算妥當,暗中凝聚靈力,悄悄記下顧雲卿的氣息,隻待尋得機會,便動手布局,讓顧雲卿萬劫不複。
雲沐白未曾察覺她的異樣,隻一心想著求取清玄草、壓製舊傷、追查靈脈異動與玄煞封印的關聯,腳步踉蹌著,朝著冷宮的方向走去。而靈瑤緊隨其後,眼底翻湧著妒意與陰狠,一場針對顧雲卿的陰謀,正在悄然醞釀,為後續的靈脈危機、玄煞破印與眾人的愛恨糾葛,埋下了致命的衝突引線。
需要我細化雲沐白舊傷複發時的痛感細節,或是補充靈瑤暗中布局的具體小動作,讓人物張力與劇情鋪墊更足嗎?
